穆辛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甚至忍不住想痛骂轻信佟知隽的自己过于愚蠢。
然而就在这时，向文妍转头，对着她打了个招呼。
穆辛窈很好地压制住自己的慌张，下意识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眼看电梯到了，便拿好自己的水杯，逃也似的进了电梯。
向文妍看起来太坦然了，但是也不排除她演技好的可能。
毕竟爱豆向来都是在剧组以外的地方演技一流。
不过穆辛窈也没有立刻在心里给佟知隽判了死刑，如果他真的纵容皇族，按理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更不可能成为将来改变娱乐圈的人。
有没有隐情，还得自己慢慢打探。
在酒店的花园跑了几圈，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唐洛才起床。
“姐姐，你吃早饭了吗？”唐洛一边扎头发一边问。
“吃过了，”穆辛窈放下水杯，“酒店有自助餐。”
她没吃太多，岛上潮湿，她不习惯，所以没什么胃口。
“那我自己去吃啦！然后我要去附近逛一逛，等开始录制就不能出去玩了，我先玩够了再说，大概中午能回来。”唐洛说完，背好背包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穆辛窈深吸一口气，在微信群里找到了选管组长张露青，申请加她为好友。
过会儿，张露青通过了申请。
穆辛窈斟酌了一下，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您好，可以约您面谈吗？稍后在骑楼北侧见。
很快，张露青回复了“可以”，于是穆辛窈立刻动身。
二人见面时，周围没有其他人，穆辛窈先一步看到张露青，于是走上前去，说：“选管姐姐，是我。”
“穆辛窈练习生是吧？”张露青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穆辛窈点点头，先跟张露青客套一番推拉一番，然后才进入正题：“咱们节目组，发剧本有什么标准吗？还有镜头量……？”
张露青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就见穆辛窈拿起手机，给她微信转账了十万元。
这个数额看似不小，实际上在穆辛窈上辈子参加的选秀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节目组与各个资本的交易里，往往都是七位数起步。
张露青明明听到了穆辛窈先前的暗示，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穆辛窈练习生，你是要……解约退赛吗？”
“我以为您懂我的意思了。”穆辛窈说。
“但是不可以，这个数额在这里，只能是解约，你懂吗？”张露青蹙起眉头。
十万元，正好是开拍前违约退赛的费用，也是穆辛窈存心试探特意设置的数额。
“但是再多一些呢？它的五倍十倍呢？我总不会解约五次十次。”穆辛窈逼问道。
张露青叹口气：“它的多少倍，都和你想的不一样。妹妹，不要自毁前途。”
穆辛窈抿了抿唇：“那它的五倍十倍，无论到哪个工作人员那里，都和您这里一样吗？”
张露青忽然好像猜出了穆辛窈的本意是什么，无奈地说：“要我给你看看员工规章制度吗？换做任何一个练习生，到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那里，都是一样的。”
穆辛窈淡笑着点头：“谢谢您。”
“我知道你是被《闪耀少女》和《星途有你》拒绝过，伤害过，”张露青主动走近，抱住她说，“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们。”
穆辛窈有些鼻酸，她的头搭在张露青肩膀上，轻轻点了一下。
分别时，张露青点了收款，又把钱给穆辛窈转了回去，穆辛窈回到房间，拿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向文妍到底是不是皇族，穆辛窈还需要再判断，但是经此试探，张露青确实让她久违地被感动到。
哪怕她已经要直说买镜头了，张露青还是给她留足了体面，甚至最后，张露青似乎察觉出了她在试探节目组。
不过张露青说得也没错，如果节目组接受买镜头，那么她会立刻在微信上补发一句“这钱用来解约”，以免留下把柄。
有黑幕的节目不可能对粉丝有正向引导，她就算是赔钱也会退赛。
幸好，她可以继续对这个节目抱有期待了。
存好自己刚刚拿手机录的音，穆辛窈平复好心情，从行李箱里找出小礼物，出门去敲其他练习生的房门。
她记性好，短短时间内通过群里的公开资料，记住了所有参赛选手，有些像向文妍一样值得她关注的对手，也通过对手们在网上发的视频做过分析。
尽管这时没有镜头，但是她已经应该开始笼络人心了。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主动一点，会更容易被记住，而这就是人缘好的开端。
由于二十二号凌晨就要爬起来做妆造，所以穆辛窈除了跟其他练习生结识之外，就是在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开拍前一天，她早早就躺下睡觉，于是第二天一早，酒店走廊里的众人如同丧尸一般行尸走肉，唯独她和被迫早睡的唐洛精神百倍。
初次出镜是妆发自理，穆辛窈的穿着并不高调，但她的渐变色头发格外引人注目，于是当大家拉着行李箱走向大巴车的时候，镜头最先对准了她。
穆辛窈自然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收紧核心腰杆挺直，把短短的二十米路程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上了车，周围叽叽喳喳一片，唐洛拿着小镜子调整着自己的发型，对穆辛窈说：“姐姐，一会选座我们没法坐一起了。”
“没关系，午休的时候我去找你。你想好坐在哪里了吗？”
“想好了，坐在八十到八十九之间都好。”
唐洛话音刚落，前边一个短发女孩探出头来，趴在椅背上说：“妹子你好漂亮啊！我也要坐在八十多的位置，我们一起呀？”
“行啊，我叫唐洛，你呢？”唐洛笑着说。
“我叫陈喃！”
穆辛窈本来靠着车窗没说话，陈喃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上，于是她伸手，和陈喃默契地击掌，“还记得我吧？”
“记得！”陈喃咧嘴笑。
有其他人听到她们对话，纷纷围过来。
“还谁不认识穆姐，让我瞧瞧！咱就是说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记住我的名字呢，大美女记性好，适合当海王，”后座的夔一一把下巴搭在穆辛窈的椅背上，“我嘛，适合当海王的鱼！”
“噫，女团不卖姬迟早变糊逼是吧？”陈喃猛锤椅背大笑。
穆辛窈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本来确实是要打造海王人设的，但是夔一一这么上道，可就有点堪比姜太公直钩钓鱼了——夔一一这就是愿者上钓。
一路上有说有笑，由于穆辛窈跟谁都认识，于是聊得格外火热，等到了录制基地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两辆大巴车里的练习生陆续下车，拉着行李箱从镜头前走过，跟随着工作人员进入了录制大楼。
她们依照报名顺序排队，选管叫到一组人的名字，就有一组人贴上姓名牌，拿好麦，然后上楼选座。
穆辛窈报名时间不算特别早，多等了一会儿，便把外套和行李箱留在一楼大厅，带上自己的水杯和发夹上楼。
三楼很空旷，她在走廊拿了a的贴纸，贴在腰间，顺着指示进入选座的录制现场。
场内分散地坐了五十几人，穆辛窈抬头望向金字塔排列的坐位顶端，那里还空着。
脑海里恍惚间浮现了上辈子的记忆，她和同公司的队友坐在了十几名的位置，选座全程没有镜头关照，后采也没点到她的名字。
因为她们实在是没什么特点。
如今穆辛窈对节目组剪辑和挑人录后采的原则已经有了一些理解，又没有队友在一起，需要草团魂，所以可以自信朝上走去。
十几级阶梯，她没有用跑的，而是认认真真脚踏实地走了上去。
停在上方的第二级阶梯上，已经坐在第二位的向文妍注视着她，并使了个眼色，下巴往第一的方向扬了一下。
然而穆辛窈笑笑，没有继续向上走，转身坐在了第三的位置上。
向文妍关了麦，小声问：“你怎么没坐第一呀？我特意等你来的。”
穆辛窈对于向文妍和佟知隽有私交一事，仍然心有芥蒂，于是关了麦，随口答道：“也许有人比我厉害呢。”
选座期间每个人都会被拍到，但大部分人的镜头都不会放出来，然而这期间会穿插一些练习生喝赞助商产品的镜头，以及一些练习生对其他人入场的反应，所以为了增加镜头量，就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
穆辛窈估计自己的初评级要下午才能录，不怕喝奶糊嗓子影响发挥，便放心地喝赞助商的奶混镜头。
过会儿，唐洛如愿坐在了八十八的位置上，旁边就是陈喃。
选座录了一个小时，算是很快的了，主要是大多数练习生都不纠结，没搞什么耽误时间的节目效果。
直到最后一组练习生入场，终于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江汉娱乐的两位练习生面对场内剩下的一号和六十五号座位有些不知所措，一番讨论后，叫徐圆圆的练习生坐到了六十五号座位上。
而另一位，沈澜溪练习生，则是走到舞台中央，她扶了扶麦，朗声道：“大家好，我是练习生沈澜溪，我是一名基础薄弱的练习生，自认为实力不够坐在第一的位置上。”
先前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沉默下来，整个三楼鸦雀无声。
沈澜溪继续说：“我想要坐到比较靠后的位置上，请问大家是否愿意向前挪一个位置呢？”
这样的请求对于下面几排的练习生来说自然无所谓，反正都是很低的排名，前一个后一个差别不大。
但是对于坐在出道位上的八个人以及坐在十号位上的人来说，差别可就大了。
每个人选出自己坐的位置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前进一个位置？她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请求。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过分，对不起大家，但是我是真的不配坐得那么高，我不想一个节目最高的位置被我这样的人占据，这是对这个舞台的不尊重。”沈澜溪说话的时候站得笔直，虽然脸上有些羞赧的红，但目光格外坚定。
本来穆辛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打算挪位置，毕竟自己后采的词都想好了。
但是身边的向文妍却再次凑了过来，问：“窈崽，我想看看她是谦虚还是真的不能坐在第一位，如果她不是在谦虚，你愿意往前挪一位吗？”
穆辛窈根本没听清后半句，只在向文妍开口的那一瞬，就开始发懵。
向文妍叫她什么？窈崽？向文妍竟然叫她窈崽？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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