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不需要早起的穆辛窈和许年年睡到日上三竿。
穆以洲习惯了早起，这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爸，我妈呢？”穆辛窈倚着厨房的门，探头问道。
“她再睡会儿，待会儿上午去看看你姥姥，下午你小叔一家过来打麻将，多睡会儿免得你妈没精神。”穆以洲说着，转身去小隔间，把昨晚供在堂口的饺子端下来。
“所以最后一个硬币在老祖宗那？”穆辛窈随口问道。
穆家年夜饭的饺子里会包三个有硬币的，还有两个有花生的和一个有糖的，昨晚除了上供的那一碗之外，其余所有饺子都吃完了，最后也只吃到两个硬币。
说来也神奇，上辈子家里也是这样供奉佛祖和老祖宗，她这个唯物主义从来没信过，这辈子做舞蹈老师的原主更是用了“yolo”这个名字，取自“youonlyliveonce”，结果一朝穿越，她的观念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穆以洲看着外皮已经干掉的饺子，说：“应该是，透过来一点五毛钱的痕迹了。你不用在这看，没你能干的，跟你队友玩去吧，吃饭叫你们。”
穆辛窈耸耸肩，回卧室找许年年。
由于上午要去看姥姥，姥姥看漂亮宝，认识许年年，所以也带着她一起去。
疗养院就在医院附近，姥姥住疗养院，一方面是方便复查，另一方面是因为疗养院有针对老年人使用的一系列健康监测设备。
小县城没多大，从家到疗养院不远，穆辛窈等人到的时候，昨天把姥姥接回去过年的舅舅刚把姥姥送回来。
方令薇跟舅舅到一边说话，穆辛窈拉着许年年去看姥姥。
姥姥分辨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哟哟来啦？”
“嗯，姥姥，我来看您。”穆辛窈小心翼翼握住姥姥枯瘦的手。
姥姥笑起来，下一刻，浑浊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哟哟回来就好！一会儿姥姥带你去看看我的老姐妹们，她们也看了你上电视，都很喜欢你！”
“好！”穆辛窈轻轻帮姥姥擦掉眼泪。
姥姥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好，一偏头，看见一旁的许年年。
“这是……许、许什么来着……”姥姥的语速很慢，蹙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孩子，你别介意啊，上了年纪了，脑子不中用了……”
许年年蹲下来，笑着说：“奶奶，我是许年年。”
“哦！对！对！电视总给画成猫的小姑娘就是你！”姥姥总算记起来一些，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大腿。
许年年理解了姥姥指的是节目组总给她加小猫特效，不禁弯起眼睛笑了笑。
长得有亲和力又嘴甜的小姑娘总是很招老人喜欢，虽然许年年平时不是嘴甜的类型，但是她很会看人眼色，姥姥喜欢她，她也乐意哄着姥姥高兴。
穆辛窈和许年年陪姥姥说了一会儿话，穆以洲走了过来。
他推着轮椅朝着房间里走，低头温声说：“妈，阳台冷，咱们进去吧。”
姥姥乐呵呵地同意了，穿过她的卧室再出门，可以看见客厅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有的老人是子女已故，也有子女过年没回来的，总之大过年的没有家人陪着的老人，多少都有点孤单，除了聚在一起说说话，就是看电视打发时间。
姥姥刚刚在跟穆辛窈说话的时候，得知安囿女团上了蓝殿堂新年祭，虽然不太懂那是个什么节目，但还是要急忙显摆一下。
穆辛窈帮忙把安囿女团的节目调出来给老人们看，还贴心地放大了音量。
姥姥当了半辈子农民，选秀她不懂，蹦迪她也不懂，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有出息，所以格外高兴。
有其他老人羡慕或者说她好福气，穆辛窈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看完节目，趁着老人们话家常，穆辛窈溜到洗手间锁好门，敲了敲系统：v587，系统商店里的治愈类功能，能够治愈人类科技目前无法解决的病吗？
v587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像是在思考：目前无数据依靠，您可以试一试。
系统商店里唯一保证痊愈率百分之百的功能，是依照治疗所消耗能量计价的，穆辛窈怕自己的金币根本不够用，到最后白高兴一场。
毕竟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认知功能障碍是不可逆的，穆辛窈无论如何也只能赌一把。
思忖片刻，穆辛窈又问：如果金币用光了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v587：如果金币用光，我将会暂时休眠，并失去对姜意等监察对象动向的掌握，等您重新拥有一个以上金币，我会回来。
穆辛窈：那功能呢？会中断效果？下一次再使用能接上吗？
她怕的是金币不够用后，下一次又要从零开始，那可太亏了。
v587：能接上，当您攒够金币，系统面板会提醒您是否继续使用功能，所以恐怕在您的姥姥痊愈之前，我都要休眠了。
穆辛窈点了点头，打开系统面板，选择了“痊愈（100％）”的功能，然后摸了摸v587：辛苦你了。
功能是当即生效的，系统面板上，金币的数额飞速减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穆辛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真的怕，怕自己即便拥有这么不科学的金手指了，还是没法帮到姥姥。
上辈子，穆辛窈小时候经历了爷爷和姥爷的先后去世，二十五岁那年，奶奶和姥姥也一前一后没了。
明明她不缺钱，可以举家搬迁，偏偏老人恋旧，就是不肯离开故乡，固执地守在家里，连去省会治病都不情不愿推三阻四，所以直到四位老人都去世，都是总共只出过两回省——分别是穆以洲上大学和穆以洲参军。
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这一大家子总是幸福和谐，唯独在老人的疾病上，最是无能为力。
穆辛窈上辈子因故而亡时是三十岁，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如今她回到七年前，不是一无所有，却同样看不透未来如何。
就像出道是她能争取的，可是往后能不能继续站在舞台上，她决定不了；姥姥和奶奶的病情也一样，似乎还是要取决于天意。
今年奶奶没在家过年，就是因为大伯一家带严重低血压的奶奶去省会的医院，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再决定要不要手术。
穆辛窈知道自己过年休假时间不会太长，攒金币兑换系统功能刻不容缓，即便奶奶的低血压应该用不上太多金币，但是架不住姥姥的阿尔兹海默症的消耗。
系统面板上的金币归零，然后闪了闪，连同v587的球形身体一起消失了。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地坠到了心底。
穆辛窈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出洗手间。
临近中午，穆以洲等人陪姥姥吃了午饭，姥姥就开始赶人了：“都回家吧！留这儿也没意思，你们打你们的麻将，我跟王婆子要看电视剧呢，走吧走吧！”
方令薇诧异地看了一眼妈妈，心中疑惑：往常妈妈总是记不住王阿姨姓王的，这怎么又忽然记住了？
穆辛窈不知道内情，但看姥姥说得这么清晰利索，也稍微放松一些。
看来系统功能很有用。
下午，小叔一家人来穆辛窈家打麻将。
大人凑一桌，堂哥堂姐加上穆辛窈和许年年本来也能凑一桌，但是许年年不会打麻将，于是年轻人决定一起出去玩。
过年到处都有人放鞭炮，穆辛葳不喜欢这个，倒是对许年年本人感兴趣。
“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每一个舞台！你的词也很治愈社畜！而且带薪摸鱼的时候打投感觉自己赚到了！”
穆辛葳自来熟，弄得许年年有点招架不住。
“谢谢你，窈崽跟我提起过。”许年年细声细语地说。
“你会滑冰吗？我们这有室外冰场，”穆辛实赶紧把妹妹抓住，换了个话题，“正好过年人少，比平时好玩。”
许年年摇摇头：“我不会。”
顿了顿，许年年怕自己太扫兴了，又补充道：“我可以试一试的，这是我第一次来北方，一直很好奇有雪和冰的地方。”
穆辛实傻笑：“好！那一会给你租一双冰鞋！”
穆辛窈在旁边拍了一张堂哥堂姐围着许年年的照片，说：“这是《人类呵护小猫行为实录》。”
三个人一起不好意思了，许年年红着耳朵回卧室换衣服。
许年年长得高，穆辛窈的羽绒服给她穿也合身，外面风硬，不这样裹厚实一点不行。
室外冰场本来不是冰场，是一个废弃的广场，后来修了新广场，这边平时没人来了，就把内部的路灯都拆掉，冬天就有了一大块天然的冰场。
四人打车要过去，司机一听，热情介绍道：“这是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吧？体育馆有冰场了，不用穿着羽绒服滑冰了，现在基本没多少人去那边了。”
室内冰场温度更适宜，能把厚重的羽绒服和棉裤换掉，而且体育馆是公办，大多数设施都免费，像冰场这种造价高的，收费也不会太贵。
休年假才从外地回来的穆辛实和穆辛葳都不知道这事儿，听完当即决定去体育馆玩。
大年初一，体育馆只在下午开门五个小时，他们抓紧时间买了票，又给许年年租了冰鞋，然后享受空荡荡的一整片冰。
“太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空的冰场！”穆辛窈上冰，忍不住转了几圈，然后才滑回围挡边。
许年年刚踩到冰面，不知所措，穆辛窈上前去，一只手扶着许年年，带着她慢慢适应陌生的冰面。
过会儿，穆辛实滑过来，在她们面前刹车。
“哟哟你去玩你的，我来教许年年吧。”
穆辛窈一眼就看出穆辛实在打什么主意，单手扯着他的领子，滑到一边。
“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我劝你最好别打年年的主意。爱豆不能谈恋爱，而且，她讨厌男人。”穆辛窈简单粗暴地解释道。
看着穆辛实僵住的表情，她一下子回想起自己看许年年的资料那天。
那时她觉得许年年的背景介绍有些奇怪，于是让v587帮忙查了真实情况，就这样意外得知了许年年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
如果不是那些经历，许年年根本没必要参加什么选秀……她本该是可以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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