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霜自认上次的事情万无一失,即使险些被晋王发现,但对方没证据,再加上有自家爹爹护着,怎么也查不到她头上。
可没想到,过了好几日,还是传出些流言,听闻宫里已处置了涉事宫人。
而向来疼她的姨母也在这个节骨眼上邀她进宫小住,很难让人不多想。
不过既然姨母让她进宫,还是要打扮一番,以此显示对此行的重视。
许如霜穿着最喜欢的桃红色襦裙,特意梳了发髻,蝴蝶、蜻蜓样式的小发钗戴了满头,髻上插着皇后赏她的喜鹊闹枝簪,粉面朱唇,眉心一点朱色花钿格外惹眼。
她屡次对镜自揽,确认妥当后才动身。
可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许如霜心间,上了马车后尤甚。许如霜整了整衣裳,问道,“穗雨,你说姨母召我进宫有什么事呢?”
穗雨道:“皇后娘娘一向疼爱姑娘,许是姑娘这段时间没有进宫看望娘娘,娘娘想姑娘了吧。”
许如霜暂时想不出其他缘由,便信了穗雨所言,心下稍定。
眼看着马车快要驶入皇宫了,许如霜颇有近乡情怯之感,深吸一口气,道:“今日装扮可有不得体之处?”
“没有没有,”穗雨对自家姑娘一顿夸,“姑娘今日装扮极美,皇后娘娘见了说不定还会夸姑娘呢。”
“是吗?”许如霜有点得意。
“对呀,姑娘可美了,就连五公主也比不上姑娘呢。”
这让许如霜飘乎乎的,直到入宫后遇见了五公主谢玉瑶。
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许如霜心里有事,想快些见到姨母,是以对谢玉瑶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去。
谁知平日里不怎么搭理她的谢玉瑶却转了个性似的,叫住了她,“许如霜,看到本公主难道不打声招呼吗?未免太无礼了。”
许如霜顿时有了火气,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微笑道:“公主说笑了,臣女以为公主有急事不便打扰,并非无礼,再者姨母召臣女速速进宫,也是耽搁不得的。”
好你个许如霜,真把自己当根葱。谢玉瑶有心口头教训几句,不过想起这人是内定的太子妃,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是哼了一声,“你好自为之。”
随即高傲地走了。
“五公主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又不是嫡公主,她怎么能这样和姑娘说话呢。”谢玉瑶一走,穗雨便吐槽道,她为自家姑娘不平。
经历了方才那一遭,许如霜的心情更差了,直接对穗雨道:“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有耳目,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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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霜走进凤栖宫,皇后的贴身宫女冬韵告知她娘娘在内殿等姑娘许久。
她忐忑地踏入内殿,喊了声姨母,正要撒娇,却听皇后厉声道:“霜儿,你可知错?”
许如霜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
但她表面依然强作镇定道,“霜儿不知姨母在说什么,还请姨母明示。”
“这可是你干的好事!”皇后将一个白瓷壶重重放在桌上。
正是装梨花白的酒壶。
许如霜大惊失色,面容惨白,“怎么会在姨母这里?”
那日匆忙之下,她随手将剩下的梨花白藏在了隐蔽的树丛里,没想到竟出现在姨母这里。
皇后一看许如霜的反应便知,她真的陷害了舒芷音。
“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姨母,霜儿知错。”许如霜跪坐在地,膝行几步,抱住了皇后的腿小声啜泣,“霜儿不是故意的,求姨母不要放弃霜儿。”
许如霜很清楚,既然皇后知道,那么皇上一定知道了。到了这种地步,唯有忏悔认错,方能抱住岌岌可危的太子妃之位。
这样想着,她又狠心挤出几滴眼泪,觑着皇后的脸色,哽咽着,“霜儿都是为太子哥哥啊,谁让她毁了和太子哥哥的婚约,另攀高枝!”
“求姨母看在霜儿对太子的心意上,不要放弃霜儿,姨母怎么罚霜儿都行!”
皇后听了这番话面色稍霁,谁让许如霜是她最疼爱的外甥女呢,保养得宜的手抚摸着许如霜的头发,“罢了,此事本宫已经压下去了,以后可不能如此莽撞了!”
“连陛下都不会轻易动晋王身边的人,你怎么敢的?”
“霜儿再也不敢了!”许如霜想起晋王那日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若重来一次,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陷害舒芷音。
皇后道:“起来吧。”
“姨母……”许如霜还有些后怕,不敢放松下来,“皇上怎么说的?”
“陛下那里有我,不必担心。”皇后看向乖顺下来的外甥女,“只要你好好表现,太子妃之位还是你的。”
许如霜被皇后留在宫里住了半个月,说是陪皇后,实则在皇后的监督下,抄了半个月的佛经。
这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再苦也得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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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光一晃过去,天气愈发炎热,人也慵懒,无事不轻易外出。
不过,有个日子却是非出门不可的。
七夕这日傍晚,谢霁川便来丞相府接人。‘
许久不曾出游的舒芷音兴致盎然,和爹娘哥哥告别后,便上了马车。
街市煌煌如昼,七夕的夜晚甚至比白日更加热闹,节日的氛围笼罩着整个京城,各色小摊都摆了出来,许多平日里不常见的新鲜玩意儿引人驻足。
舒芷音自然也买了些小玩意儿,只因谢霁川看出她对新奇事物的恋恋不舍,随口道,“想要什么告诉我便是。”
“这点东西,不至于买穷晋王府。”
“王爷说的是。”舒芷音轻笑,眼里的光与灯火交相辉映,耀眼璀璨,梨涡浅浅。
谢霁川呼吸微滞,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不一会,谢霁川怀里被塞了一堆东西,全是姑娘家喜欢的事物。
舒芷音对小摊上的精美糖人看得入了迷,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下意识道:“王爷?”
“嘿,是我啊,小没良心的。”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粲然笑脸。
“蝉衣,你怎么来了?”舒芷音惊喜道。
她已经许久不见这个手帕交了,也不知道经过上次那事之后,余蝉衣想通了没有。
舒芷音挑了三个好看的糖人,一人一个。给到余蝉衣时,对方却摇头:“我不想吃甜的。”
舒芷音也不勉强,看出余蝉衣不太开心,便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两人挨得极近,小声交谈着。
而谢霁川就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蝉衣,你难道还没有想通吗?”舒芷音很心疼她。
余蝉衣摇摇头:“不,我也想狠下心解除婚约的,可他最近又来找我了。”
有的男人就是这样,你喜欢他时他的眼里没有你,等到你耐心耗尽,下定决心要远离他时,他却缠了上来。
“阿音,我是不是很不争气啊?”余蝉衣情绪低落。
舒芷音:“没有,这不是你的错!”好友一贯心软,她是知道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余蝉衣总算开心了点,想起之前的一个传闻,担忧道:“阿音,端午宫宴那日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过去了。”舒芷音袖子里的手暗暗握紧,“是许如霜干的。”
听完手帕交有惊无险的遭遇,余蝉衣自责道:“都怪我那时一心想着不值得的人,才没有去参加宫宴,不然我多少也能看着点你。”
“不怪你,凡事还是要往前看。”舒芷音拍拍好友的手臂,“听说今晚有烟火,我们去看看吧。”
“嗯嗯!”
谢霁川看出两个小娘子情绪好转,舒了口气,暗自给潜在夜色里的暗卫下令保护二人。
随后转身,朝着某个方向道:“太子也出来过七夕么?”
谢景烨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走到谢霁川面前,从容不迫道:“皇叔好雅兴。”
“自然,有你皇婶陪着,很难没兴致。”谢霁川面上没有波澜,只是接着问了句,“旁人过七夕都是成双成对,太子怎么没有佳人在侧?”
“我……”谢景烨闷下这口气。
他就是笃定舒芷音七夕会和皇叔一同出游,是以早早出了宫,果然看到二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抑制不住心里泛酸。
之后又看着她在好友面前由情绪不佳到重新绽放笑容。
她是那样鲜活,可没有一个笑容是给他的。
他忽然后悔起来,后悔在父皇解除二人婚事时没有为自己争取一下。
“宫里太闷了,今日七夕节想着外面定然热闹,所以出来看看。”谢景烨听到自己这样解释道。
谢霁川:“倒也是,宫里待久了,会变得不正常。”
“皇叔这话什么意思?”谢景烨毫不怀疑,这位皇叔话里有话呢。先前是他跟踪在先,无力反驳,可这会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没什么,”谢霁川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本王只是觉得,太子该多出来走走,散散心,也可体恤民情。”
谢景烨点头,刚要对皇叔的话予以肯定,便猝不及防听见谢霁川说了下一句话。
“别像本王一样,连你皇婶看上的小玩意儿都叫不出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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