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名取周一第一次和的场静司一起完成一个任务了。
准确来说,应该不是第一次被的场静司当作好用的工具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的场家的继承人会将他和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一个月前,名取周一见证了对方仅用一只箭就消灭了那只传闻中的大妖怪。
而一个月后的某天,对方在除妖人的聚会上问他:“周一同学,你知道吗,绵之濑附近有一只要在十日后举办一场妖怪集会的大妖怪。”
绵之濑?就是他们最后祓除那只大妖怪的地点。
名取周一扶了下眼镜:“所以呢?”
“听说周一君最近在打听关于如何祓除寄生在人身上的妖怪的事情?”
“……这和妖怪的集会有什么关系吗?”
的场静司微微笑着:“虽然是妖怪的集会,但是也邀请有胆识的除妖人去鉴宝。妖怪的集会上可能会有周一同学想要的宝物哦?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也说不一定呢。”
“……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说?妖怪邀请除妖人参加妖怪的集会,这件事怎么看都很诡异啊。”
“所以拓马先生不会告诉周一同学这个消息啊,而且……”的场静司仍然笑着,“我也有想要找到的宝物。一起去吧,周一同学。”
所以还是来了。
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伪装被识破,所以遭到妖怪们的围堵,而是——
名取周一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在乎那颗宝石,但是他也不想多问别人的事情,只拿出符纸加固他们躲藏的这个房间的封印,希望能尽量多撑些时候。
握着红宝石的的场静司却摸着右眼,主动问:“周一同学听说过的场家的事情吗?就是关于眼睛那方面的。”
这下轮到名取周一犹豫了:“是右眼吗?”
的场静司点点头:“的场一门的先辈曾经用右眼和妖怪作交易,结果没有把右眼给妖怪,所以妖怪会夺取后来每代的场首领的右眼。”
“……但是你现在还不是的场家的首领吧?”
“已经是了哦,周一同学。”
右手握着弓的的场静司看着静静躺在左手手心的那颗红宝石,又问:“那其他的呢?其他的还知道些什么吗,周一同学?”
“传说,1983年的9月23日,火焰与不死的魔女降临在异世界的时候曾因为愧疚留下了她的心脏。”的场静司站在原地,仔细端详着那流光溢彩的红色宝石,自顾自地说,“就算那颗魔女的心是这世间最瑰丽的宝石,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被她鸠占鹊巢的那具身体的父母只想要自己的女儿。”
“周一君,你说,那颗心到底是属于原本的主人的,还是属于魔女的呢?”
“但是无论如何,给出去了的东西,就是属于对方的了,对吧,周一君。”
藏身之所如纸糊般,已经被外面的妖怪打破了,撕碎然后进来只在几次呼吸之间。
“小心!”名取周一连忙拿出符纸想要抵御妖怪的袭击,却被强大的妖怪一击打向了墙壁。
妖怪们怒不可遏:“把宝石还给我们,人类!”
“来到了妖怪的地盘,就算是除妖人,也要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
“违背规则的小偷!”
“小偷?”将宝石放在外套口袋里,搭好弓的场静司重复道,“你以为我是谁?这本来就是的场家的东西!”
“如果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叫偷,那么你们当时抢走这颗属于的场家的心的行为又是什么呢!”
“静司!的场静司!的场静司,你给我冷静一点!”名取周一一边倚靠着墙试图让的场静司冷静下来,一边又从裤兜里掏出事先画好的符纸,“显现吧,显现吧,通此道者,非热者,非雷者,裂者为银,出而攻之——”[1]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符纸上由笔墨画成那只眼睛不再只是因为咒语的吟唱而睁开一片虚无,反而是睁开了一只澄澈如皓日般的眼睛。
芙里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要暴打人的冲动了。
除了芙里尔很长时间都像是电量刚刚只能够开机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多余的电量让她产生其他的情绪波动外,就只剩下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她生气的事情这个原因了。
有这样的冲动还是第一次。
以名取周一的符纸为媒介来到这个世界的芙里尔,漆黑的瞳孔被压抑不住的愤怒不断地拉扯着,在竖状与球状中来回变幻,从地下喷涌而出的灼热火焰如同盛开的紫阳花,缠住,然后不断舔舐着朝他们扑过来的妖怪。
妖怪们尖叫着,嘶吼着逃窜出去。
这座妖怪盘踞多时的宅邸只留下靠着墙惊魂未定的名取周一,沉默地将弓箭拆分好放进包里的的场静司,以及面无表情地皱眉注视着前者的芙里尔。
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你也是妖怪吗?”毕竟对方是从自己的符纸里跑出来的,于是名取周一打破了这份安静,“我是说,从符咒里跑出来的妖怪?”
这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信。
芙里尔还穿着那身黑色的风衣,这为她精致的五官更增添了一丝鬼魅。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
“魔女还是人类?”的场静司将装有弓箭的包斜挎在右肩上,“现在的你到底是哪一个?”
还有一个多月才16岁的的场静司的黑发已经有些长了,一双总是似笑非笑的暗红色眼睛就这样平静地与芙里尔对视着,执拗地重复道:“魔女还是人类,你现在是哪一个?”
血脉就是这样强大的力量,无论你再怎样遮掩、遗忘,它总能够撕掉所有的伪装,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将一切都摆在你面前。
你以为你能逃脱吗?
这让芙里尔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来到这里之前的所有怒火被这句诘问弄得突然哑了火,却又堵在心里出不去。
“看来是魔女了。”的场静司说。
因为受到刺激而恢复了平时模样的瞳孔微缩了下,喉咙也因为哑口无言而变得有些干涩。
芙里尔想说点什么,但是她的身份让她注定无话可说。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所以就干巴巴地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举办这次宴会的妖怪是原本盘踞在京都的大妖怪——”
的场静司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他一贯的懒散,但是又不容拒绝:“那这个东西,你还要吗?”
联想到之前的只言片语,名取周一不觉得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难猜,只是有些苦恼自己在并不想介入别人家事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家族秘辛。
但是当的场静司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时,就连他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那颗本来就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此时并不像一颗宝石了,或许,它本来就不是一颗宝石。它现在像夜空中散发着光彩的星星那样不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呈放射状,一闪一闪的。
芙里尔舔了舔干涩的唇:“我以为……你们早把它给扔了。”
“叔叔婶婶确实想把它扔掉,但又舍不得。”的场静司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念想了。”
最后,他注视着芙里尔苍白的脸,问:“你要拿走吗,这颗心脏?”
芙里尔只僵硬地摇了摇头。
的场静司弯了弯眼睛,虽是笑着,但是毫无笑意:“那它就是我的了。准确的说,是我这个,的场一门的继承人的囊中之物了。”
“我知道这次妖怪的集会的目的,也知道这里有这颗宝石,但是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也好,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包括你——我,的场静司才是作为的场一门的首领最适合的人选。”他不再看芙里尔,反而看向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的名取周一,“周一君,我们走吧。”
芙里尔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只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直至不见。
偌大的宅邸最后只剩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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