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中镖倒下,慕容嘉宾伸手把她搂住,焦急大喊:“灵儿,灵儿,你怎么了?”韦云起和智空听到叫喊,立即循声而来。
见到这副场景,韦云起心中一慌,也顾不得询问,当即给灵儿施治。只见他掏出银针,封住灵儿大穴,又从慕容嘉宾怀中把灵儿扶正端坐,运起功法从背部给灵儿输入真气。少顷,两人头上便冒起了一丝白气。
灵儿悠悠醒来,看了看蹲在一旁的慕容嘉宾,气若游丝地说道:“阿郎。”又回头看了看韦云起,轻喊了声“阿翁”。
慕容嘉宾见她醒来欣喜若狂。
“咳、咳”,灵儿咳嗽两声,从嘴里咳出一口鲜血来,强撑着说道:“阿郎,看来我不能陪你白头偕老了。你要好好的保重你自己,替我照顾好阿翁。”
“不,不,灵儿。我们说好了还要一起去洛阳赏牡丹,一起去南诏看花海,说好了我要带你走遍天涯海角的。灵儿,灵儿,你不能死。你要想想阿翁,不能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慕容嘉宾嚎啕大哭,抽泣说道。
可不管怎么呼喊,灵儿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断了气。
慕容嘉宾抱着灵儿嚎啕大哭:“灵儿啊灵儿!都是我害了你啊!”
韦云起纵使医术高超,但灵儿被击中要害,也是回天乏术。他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也隐姓埋名几十年,但看到当下的这种生离死别,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慕容嘉宾哭求道:“阿翁,再想想办法救救灵儿。”
韦云起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是天意,注定我命带天煞孤星。只得孤独终老一生。”
“阿弥陀佛!生死业力,不可强求,二位施主请节哀。”忽然听得正门马蹄声响、人声喧哗。智空又对韦云起说道:“风老施主,此地不宜久留。”
慕容嘉宾抱起还带有余温的灵儿,跟着韦云起缓步回到大墓之中。他们前脚刚从侧门离开,后脚一群武侯就来到了大佛寺内。为首的武侯对智空说道:“老和尚,刚才有人向我们禀报,说你这大佛寺内藏有越王府要的人。”说着展开一幅画像。“来人呀,给我搜。”一众武侯,鱼贯而入。
这时一名武侯发现了胡不字的尸体,前来禀报道:“头儿,刚才看到了胡不字的尸体。”
“先把这老和尚抓起来。你们几个跟我来?”那带头的武侯吩咐道。
“这个老胡,就想急于立功,说是快马先行一步,不等我们一块儿来。”那武侯不屑一顾的说道,“把这尸体给我抬过去。”
“老和尚,那凶手现在何处?还不快从实招来。你这庙里出了命案,如不实话实说,你这全寺上下通通脱不了干系。”那武侯恶狠狠地说。
“阿弥陀佛。这从何说起?老衲这大佛寺,寺小人少,今早来了几个香客上香,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和尚着实冤枉啊!”智空淡定回答道。
“头儿,全寺上下翻了个遍,没找到人。”
“哼。给我把这些个秃驴统统带回越王府。”
韦云起二人回到墓中,慕容嘉宾仍然抱着灵儿紧紧不放,喃喃自责说道:“灵儿啊灵儿,这一切都怪我,怪我非要去招惹武林中人,怪我要去大佛寺进香礼佛,怪我遇到胡不字这个恶贼还要呈口舌之快,这一切一切的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丢了性命。呜呜呜……。”
韦云起也在一旁默默流泪,对天叹息说道:“当初我把你捡来,让你姓风,就是为了纪念我那仆人风烨,尽管咱爷孙俩非亲非故,但这几年,你照顾我无微不至,真的比亲孙女还亲啊。”韦云起当年被窦轨诬陷李建成问罪,进而隐姓埋名四十余年,幸得太宗皇帝宽宏,其子韦师实并未受到牵连,还被高宗皇帝封为秦州都督。所以韦云起了无牵挂,只想自此终老一生,今朝却遇灵儿遭难,心中不免大悲。
二人一个嚎啕大哭,一个默默流泪,久久不能自已。
过了好一阵子,韦云起定了定神,摸了摸眼泪,扶起慕容嘉宾说道:“我这大墓之中有一千年冰棺,原是我当年攻打契丹夺得的一件神物。这冰棺乃是千年寒冰所制,既可以用来增强内力,又可以保证尸身千年不腐。我本想百年之后再用,现在可用来安葬灵儿。”韦云起说完,带着慕容嘉宾走到大墓深处,用手轻推石壁上的莲花雕纹,一侧石门缓缓升起,一阵烟雾从里面滚滚流出。
进得石门,但见一棺晶莹剔透,站在一丈之外,仍能感到丝丝寒气。慕容嘉宾抱着灵儿缓缓放入冰棺中,呆呆地坐在一旁看着冰棺中躺着的灵儿,久久不愿离去。
一连过了三日,慕容嘉宾就守在冰棺旁,不吃不喝,也不怕寒气侵袭。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与灵儿相处的点点回忆。
韦云起见状,宽慰道:“嘉宾,人死不能复生,现在灵儿已死,注定你们的缘分已尽。再这样悲伤下去,熬坏了身体,灵儿在天之灵也会心疼的。”
见慕容嘉宾毫无反应,又说:“我已经老了,无能为力了,但你还年轻,不能没有身体,更不能这样消沉下去,灵儿的大仇还要你去报呢!”
听到这话,慕容嘉宾眼睛里泛出了一丝神光,抬头对韦云起说道:“阿翁您说得对,我要保重好自己,我还要跟您学本事,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给灵儿报仇。不管是青牛派还是越王府,我都要报仇。”说完,拿出灵儿所赠宝刀,流着眼泪在石壁刻下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月老赐福、相救涪河,命丧于斯、阴阳两隔,大仇得报、再来相伴。以此为证,天地可鉴。
韦云起看他唤起了精神,又道:“现在大佛寺内出了命案,官兵迟早要派人来抓捕凶犯,现在墓中缺衣少食,没有灵儿每日安排,我们熬不过十日。这个大墓也不是久留之地。”
慕容嘉宾听言,收起了宝刀,担忧地说道:“如果我们一走了之,那大佛寺的僧众岂不要遭难?”
“大佛寺僧众都是吃斋念佛之人,这在绵州府路人皆知。智空大师只要说我们是香客,其他一概不知。我想越王也不会为难他们。”
“阿翁,那我们下步该作何打算?”慕容嘉宾问道。
韦云起谋划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我们没了灵儿打探消息,但越王府也摸不清我们的方向,目下最好是沿涪江北上,尽快离开绵州地境。”
“如果河道盘查严密,我们上不了岸,又该怎样?”慕容嘉宾问道。
“问得好。要知道老夫在绵州境内隐姓埋名四十余年,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出不了绵州府,我们就转道去龙安白马寨,那里山高林密,又是氐人所居之地,官府管他不得。”
“如此甚好,那就全凭阿翁安排。”
于是,慕容嘉宾与韦云起乔装改扮一番,俩人扮作渔民,在韦云起妙手之下,慕容嘉宾粘上胡须,改了眉形,加深了肤色,带上渔夫斗笠、换了身打鱼衣衫,活脱脱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壮年渔民。慕容嘉宾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越王府内,智空等师徒口念阿弥陀佛,无论越王李贞等人怎么询问,都只道是早上来了几个香客,并不知道来人底细,其实是大佛寺僧众知道韦云起身份的,仅智空住持一人,其余皆只道他姓风与住持交好,加之平素往来关系不错,他们实不愿意把韦云起牵连进来。智空和尚见到道广和尚在旁,心道:这不是少林寺道广大师么?起手说道:“阿弥陀佛,道广大师,贫僧有礼了。少林寺一别,已有三年之久了。”
原来,智空曾在三年之前到少林寺研习佛法,与道广和尚素有往来。
道广和尚闻言,见是智空,便道:“殿下,这智空大师与老衲曾是故交,佛法精深。出家人慈悲为怀,想必他们真不知道什么。”
李贞点头道:“本王出任绵州刺史这些年,也知道大佛寺是个吃斋念佛的地方,就这几个僧众,从不涉及江湖之事。看来事出巧合,又有恩师作保,姑且放他们回去。”吩咐左右,安排大佛寺僧众吃了些斋饭,便让他们离去了。
随即又与众人商议道:“慕容嘉宾看来没有死,胡不字前去查探,被高手击杀。看来此人并不简单,还是要继续追查他的踪迹。”
“依老衲所见,要请青牛派白掌门与老衲拆解,说不定能看出凶手招式。”道广和尚道。
“如此甚好。来人,快去请白掌门到王府议事。”
白三川听闻胡不字被人所杀,早就急不可耐来到越王楼求见。
道广和尚问:“白掌门,平日胡施主与人交手时惯用哪些招式?”
“我这弟子性格比较冲动,与人交手喜欢主动攻击。比如‘小牛打滚’‘青牛撞山’……。”白三川边说边演示。
道广和尚分析说道:“从胡施主身上的几处淤青来看,对手必然是这样应招。”说着对应白三川的招法拆解起来。
“这几招很陌生,不像是中原武功。”
“殿下见多识广,这几招确实不像中原武功,也不像剑南道门派所有。对吧?白掌门。”道广和尚说道。
“剑南道各门各派武功路数,我还是比较熟悉的,确实没见过这几招。”白三川回道。这些人哪知,灵儿使用的招数,就是当年韦云起为对付契丹自创的战场杀招。
“说不定这是来自西域的武功路数。这么说来,就与那天竺和尚联系起来了。”李贞思考着说道,“这个慕容嘉宾还在绵州境内,看来务必要把他缉拿归案,这样很多疑团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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