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笙对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作为一个以狗血文为构架的世界，必然处处是狗血。
所谓的狗血，必然不只是男女主狗血，以男女主为中心，方圆十里都会狗血。
她道：“该置办的东西还是得置办，虽说咱俩是老乡，但我有多穷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的生活水平得下降一丢丢。”
凤崇竹自问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等到了山下集市，他才意识到邹笙说的“一丢丢”，丢的着实有点多。
凤凰一族作为远古大族，底蕴深厚，吃穿用度自然也奢侈，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哪怕邹笙已经尽量选好的给他，但比起在渚沃原的条件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邹笙拿着一套玲珑瓷茶具问他：“这套怎么样？”
用惯了白玉杯琉璃盏的凤崇竹默了一瞬，想起邹笙房里黄陶的茶具，拿起旁边竹制的茶具道：“不用，这套就好。”
邹笙有点意外：“你们凤凰不是很挑的吗？”
“不挑。”凤崇竹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面不改色地道，“做凤凰之前，我也是个人类。”
邹笙有点同情这个委曲求全的小凤凰，同时又有点心疼自己逐渐瘪下去的钱包。
凤崇竹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目光飘忽地道：“我知道几处秘境，等春天到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找。”
邹笙含羞带怯地：“诶呀那多不好意思，其实冬天也是可以去的。”
凤崇竹笑了：“不行，我们凤凰怕冷。”
说完他又一顿，才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人？”
邹笙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毛病。
她反问：“我看起来不像？”
剑阁作为妖族的顶级门派之一，对弟子的兼容性极高，虽说门派内妖族弟子众多，但人族也不是没有，邹笙这种情况也不算特殊。
凤崇竹沉默了。
同样都是穿来的，为什么非要给他跨个物种。
想起家里的一堆烂账，又觉得烦。
邹笙浑然不觉，还在抱怨：“其实我也想去仙族或者魔族的，毕竟那里人类多，但我穿过来的时候就是个婴儿，要不是师尊收留可能就饿死了，所以只能留在剑阁了。”
凤崇竹道：“做人也挺好的，妖族就算势大，化形也都是人形，我当年光是为了人身就修炼了二十年。”
人群熙熙攘攘，面孔不同，但都一样匆忙。邹笙和凤崇竹慢慢在街上走，恍然有种在人间的错觉。
他们路过的人里有人，也有妖，或是天上飞的，或是地上跑的，或是水里游的，但眼下都是平常的人类模样。
邹笙道：“妖族确实是以人身在世间行走的多。”
她道：“我觉得是因为作者是个人，所以才会写妖族化人。”
凤崇竹笑：“或许。”
又买了些东西，两人一起往回走，凤崇竹自觉地结果东西去收拾屋子，邹笙便翻了几张除尘符给他挂在屋子里。
好不容易收拾完，两个穿书人终于有功夫坐下来好好接个头了。
邹笙调出系统界面投屏在桌子上，指指点点：“我的剧情不太多，属于龙套型炮灰，但你是男二，戏份还挺多的。”
凤崇竹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谁稀罕。”
邹笙：“不要消极怠工嘛，毕竟走完剧情还是有奖励的。让我想想，拜师之后你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凤崇竹：“不知道。”
邹笙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凤崇竹睨她一眼，“我为什么会知道两百多年前只看了一眼简介的书里，一个男二的剧情。”
若不是他的表妹不务正业上课的时候看小说，被老师叫了家长，他连简介都看不到。
邹笙沉默。
他只看了简介。
她在系统界面点了几下，把原文下载下来，指给凤崇竹看：“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你的剧情捋一遍。”
凤崇竹不想看，啪地一下就把界面关了。
力道之大，让邹笙觉得脑壳一痛。
凤崇竹漠然地道：“我会拜师，是因为不想回渚沃原，并不是想做任务。”
邹笙叹气：“不做任务会被雷劈的。”
凤崇竹问：“你境界突破难道没经历过雷劫？”
“可这是五雷轰顶，”邹笙重新点开界面，把奖惩明细指给他看，“为了避免穿书者修改剧情影响世界线，总部都是设置了规则的，影响严重的会直接抹杀。”
“那就抹杀好了，”凤崇竹“啧”了一声，嫌弃地道，“又不是我想到这儿来，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邹笙目瞪口呆。
凤崇竹点开原著，搜索“邹笙”，查找全文后把进度条往后拉，一目十行地扫过之后，点开一段。
他不紧不慢地念道：“密林深处传来野兽的嘶吼，还有邹笙痛苦的哀嚎，天色渐渐沉下去，林间重归于寂静，饱餐一顿的野兽各自散去，留下一地残骸。”
邹笙：“……”
凤崇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五雷轰顶和死无全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邹笙木着脸：“有早和晚的区别。”
凤崇竹耸了下肩：“不妨事，不还有我陪你一起倒霉。”
说完又在搜索栏输入“凤崇竹”。
显示暂无搜索结果。
他顿了一下，又转而搜索“晏崇竹”，点开后面的词条。
大略地看了两眼后，凤崇竹默了一瞬：“居然是回渚沃原做了少主么。”
邹笙：“反正你也不会死，做做任务？”
“不做。”凤崇竹关掉界面，“反正都不会死。”
许是因为没了后顾之忧，他道：“我给祖父写封推荐信，你去晏家做个门客吧，别掺和这什么红鸾债绿鸾债的了。”
邹笙由衷敬佩他这种不要命的精神，也越发理解了管理员不让他当系统的苦衷。
她苦哈哈地道：“不行，我会被抹杀。”
程序就在她的脑子里，要么跟进剧情，要么直接爆炸。
凤崇竹翻了个白眼：“随你。”
他问：“所以我现在该做什么？”
这种变相的妥协让邹笙眼前一亮：“你同意啦？”
凤崇竹懒得理她，邹笙也不在意他的嫌弃，点开界面把原著翻给他看，“先看看剧情，熟悉一下剧本。”
凤崇竹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手指不停地点着右下角。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书就被他翻到了百分之八十。
邹笙还沉浸在开篇男女主的久别重逢里，回忆着那天大师兄和二师姐雪中相拥的玛丽苏，就听凤崇竹道：“看完了，辣眼睛。”
邹笙缓缓关掉小说。
她深吸了口气，微笑着问：“记住女主是谁了吗？”
凤崇竹：“不是二师姐吗？”
邹笙又问：“二师姐原身是什么？”
凤崇竹：“……”没记住。
邹笙：“男主是大师兄，大师兄叫什么？是什么妖族？”
凤崇竹：“……”也没过脑子。
邹笙继续问：“结局他们生了几个孩子？”
凤崇竹：“……一个？”
邹笙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结局是他俩成婚，没有孩子。”
凤崇竹：“你这是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的邹笙没理会他的抗议，按着他把书一页页翻给他看，让他牢牢地把书记住了。
凤崇竹痛苦地道：“我觉得还是五雷轰顶比较痛快。”
邹笙也十分痛苦：“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能积极做任务的同伙。”
两个人都痛苦的结果，就是各自退了一步。
两人约法三章，凤崇竹不能消极怠工，邹笙也不能要求凤崇竹按部就班地走剧本。
不按部就班的走剧本，就是说剧本还是得走。而走剧本的第一步就是，凤崇竹要和二师姐邂逅。
原著里的小凤凰属于空降，并未与三个同门见面，他为摘一朵雪莲和二师姐相遇，两人同夺一宝，凤崇竹不想与姑娘家争抢，便主动将雪莲拱手相让。
直到他在早课出现，二师姐才知道送了自己一朵雪莲的人竟然是她的师弟。
凤崇竹指着原文质疑：“这么冷的天，我为什么会去雪山摘雪莲？”
邹笙头疼。
这种事应该去问作者，而不是问她这个两眼一抹黑的系统。
她按住突突狂跳的额角，耐心道：“因为二师姐也在那里，你们两个要抢同一朵极品雪莲，这叫不打不相识。”
凤崇竹：“我根本就不稀罕劳什子雪莲，也不想在雪天出门。”
邹笙头更疼了。
她道：“这样吧，目前没我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见势不妙我们就一起跑。”
凤崇竹沉思一瞬，摇头：“不用了，既然是我和女主见面，总不能还有外人在场，我自己去吧。”
难得见到凤崇竹这么配合，邹笙大为感动，她塞给他一颗离火珠，真情切意地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入夜。
邹笙正在闭目修炼。识海里忽然响起凤崇竹的声音：【系统，这就是那朵极品雪莲？】
邹笙调整了一下视角，看到了一朵莹莹发光的莲花。
十八片冰蓝色花瓣流光溢彩，与夜空相映成辉，不用看资料，邹笙都能猜到这是原著中的那朵花。
她点头：【是。】
凤崇竹一把将花摘下装进了袖口，然后飞身离开，并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女主姗姗来迟，却连他的影子都没瞧见。
邹笙一个激动，差点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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