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玉几乎是冲了过来,她猛地抬起手,一拳狠狠捣在了裴重山的身上。
裴重山惨叫了一声,岑槐眼疾手快,一把将衣袖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声音。
岑槐对裴含玉露了个笑:“继续。”
卫漪也走了过来,她帮岑槐压住了另一个人,又如法炮制,用袖子堵住了裴重英的嘴。
她们俩一起看向了裴含玉。
裴含玉再次挥起了拳,令人牙疼的击打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岑槐感到脚底下传来了剧烈的挣扎,裴重山像是反应了过来,正在掏他的乾坤袋。
裴重山和裴重英光是早上,就已经拿出了两个符文。身为世家子,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很多符文和法宝。
岑槐一把拽住了卫漪的袖子,猛地扬声:“跑!”
她抬腿一踹裴重山,拉着卫漪就往山上跑去,裴含玉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往山上跑去。
屋前登时只剩下了裴重山和裴重英愤怒的咆哮声。
她们一直跑到了学堂前。裴含玉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喘气,然后她仰起头,对岑槐笑道:“揍得好爽。”
“忘了把你的外套拿走了。”岑槐有些可惜:“给他们留了个把柄。”
裴含玉一点不在乎:“哪怕衣服没留下,他们也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况且他们有证据又如何?”她拨了下束起的发辫,冷笑道:“他们敢和司罚长老告状吗?”
这件事是他们先挑起的,哪怕是告诉了司罚长老,最后罚的也是他们自己。
所以即便是挨了打,他们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真好。”裴含玉笑道:“我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反击他们。”
她笑着笑着又哽咽了起来,岑槐吓了一跳,她赶紧伸手抱住了裴含玉,拍了拍她的肩膀。
裴含玉情绪调整得很快,她只哽咽了几声,便抬手抹了眼泪,仰头笑道:“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这次又是卡点进的学堂。
学堂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岑槐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了几个连着的空座。
她将将坐下,屋子就骤然一静,有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袍,大跨步走进了学堂里。
云天宗的弟子基本上都着白衣,只有药峰的人才会穿着青衣。
岑槐微微有些疑惑。
下午不是基础课程吗,怎么会是药峰的长老来授课?
药峰长老已经走到了教桌前。
他模样看起来极年轻,五官端肃,身材瘦削。他将手撑在了教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药峰编号十四的药田,被人掐断了三株金钟草,连根拔了一根玄阴藤。”
他目光在学堂里逡巡了一圈,厉声问道:“是你们哪个兔崽子干的?”
学堂里静悄悄一片。
药长老皱眉直起了身,他在学堂前来回踱步了两圈:“没有人承认是吧?”
他捋起了袖子,瞪向了屋里的弟子们:“那就所有人一起受罚!”
云天宗贫穷,买不起穿云阁的药,全宗上下的丹药,都指望着药峰的那一点微薄产出。
因此毁坏药田的惩罚,被定的格外之重。
没人想受罚,弟子们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人讷讷出了声:“许是其他师兄干的——”
药长老“啐”了说话的人一口:“这我能分不清?”
“药田洒了留影粉,我一路追过来,留影粉最终消失的地方——”他跺了跺脚,抬手指了一下地面:“就是你们这学堂!”
“不承认是吧?”药长老瞪圆了眼睛:“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要么一起受罚,要么给我找出来那个人!”
“谁举止怪异,谁鬼鬼祟祟——”
学堂里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然后有人举手道:“这三人——”
他转身指向了岑槐:“她们是卡着点来的学堂。”
岑槐:“……”
这什么无妄之灾啊!
药长老极凶地瞥了过来,岑槐不得不站了起来。
中午揍裴家俩兄弟的事情不能说,岑槐想了一圈,只能解释道:“弟子中午打坐,一时忘了时间。”
药长老不信:“你们可是三人,还能一起忘了?”
岑槐只能微笑:“确实如此。”
上课的钟声终于响了起来,有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那人顿了一下,讶异道:“药长老?”
来的是早上的授课长老。
他有些迷茫地看了圈学堂,弯腰抓了个弟子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弟子赶紧讲明了情况。
授课长老慢吞吞地“奥”了一声,然后他直起了身,慢悠悠地走到了讲桌前,摇头道:“药长老。”
他指了指站起来的岑槐三人:“这三个是今年刚拜进来的弟子,尚且不会御剑,如何一中午往返两峰?”
“想来你是找错了人。”宋长老摆摆手,建议道:“你不如再看看?”
他友好协商道:“反正我下午的课只需讲半个时辰,之后的时间,便都给你用,如何?”
“行吧。”药长老板住了脸:“大不了这一屋子的人一起罚。”
他臭着脸,独自走到了学堂角落,拽了个蒲团坐下,观察起了学堂里的弟子们。
授课长老将手背在了身后:“今儿下午呢,讲修行的分类。还是那句话,听过一遍的弟子自行打坐。”
“修行的方向分四类,阵修,丹修,法修,还有剑修。”
“这四个方向并不是全然独立的,只要灵根和精力允许,你们甚至可以同时修行。”
“……”
授课长老介绍完了四种修士:“宗里开放剑修,丹修与法修的课程,尔等可以自行选择。”
他拿出了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纸来。他抬手一扬,那沓纸便飞散了出去,精准落到了每个新弟子面前。
“不过一旦选了,便不能再翘课,也不可放弃。”
授课长老已经悄悄走到了学堂门口:“这节课还剩一个半时辰,大家好好想想吧。”
他悠然跨出了学堂。
课程什么时候都可以选,但是在灵脉上免费打坐的机会可只有上课时候才有。
岑槐将报名单压到了蒲团下,闭了眼正准备修炼,就听见学堂外响起了一声质问:“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上课!”
岑槐“唰”一下睁开了眼。
学堂里的弟子到得很齐,没来上课的,只有被她们痛殴了的裴家两兄弟。
卫漪也没有打坐,岑槐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俩人一同起了身,轻手轻脚地走去了学堂门口。
被训的确实是裴重山和裴重英。
只不过训斥他们的并不是授课长老,而是药长老。
裴重山有点烦躁。
那小贱人连着两次从他手里逃出去就算了,竟然还敢回来揍他。他又惊又怒,仓皇追来了学堂,才发现已经开课了。
他怕进去引起授课长老注意,横生枝节,一直等到他走了才敢冒头。
结果这学堂里竟然还有一名长老在!
裴重山在心里骂了一句。
被一个凡人揍实在是太丢份了,裴重山不想讲。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道:“在忙别的事情,没赶上课程。”
药长老挑起了眉毛:“在忙别的事情?”
他几乎立马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药田上。
药长老冷笑了一声,拿铁铲拍了拍裴重山的脸:“忙着把赃物藏起来吧。”
金钟草是四品的灵药,玄阴藤更是五品下阶,他一整个药峰,都没几株五品的灵药!
铁锹拍得并不痛,但是侮辱性极强,裴重山气得险些跳起来,倒是一旁的裴重英反应了过来:“赃物?”
他察觉到了点不对:“什么赃物?我们没有——”
药长老猛一瞪眼。
还敢狡辩!
他愈想愈气,干脆一把抓住了裴重山和裴重英的衣领,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抬脚踏了上去:“我不听你们狡辩。”
药长老冷笑道:“留着话去和司罚长老说去!”
长剑划破云空,它载着药长老,迅速地离开了次峰,停在了主峰上。
药长老将裴重山和裴重英一起丢在了地上,然后自己从剑上跃了下来,迈步走进了司罚堂。
司罚堂不大,大概是为了营造气氛,没怎么建窗户,里面黑梭梭的一片。
药长老将裴重山俩人撵了进去,然后又拿铁锹“邦邦”地敲了两下门。
火烛登时亮了起来,司罚长老从一片柱子里走了出来,低头看向了裴重山俩人:“新弟子?”
他坐到了椅子上:“这是犯了什么错?”
药长老抱着铁锹,冷声道:“偷了我药田三株金钟草,一整根玄阴藤,还踩坏了我一块天。”
司罚长老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了裴重山:“你们俩可有解释。”
裴重山有些犯怵,司罚长老穿得黑衣,五官也凶冷,瞧他的眼神和瞧块烂肉没什么区别:“我们没偷!”
药长老才不信这种狡辩,他一撇头:“那你们下午不上课做什么?”
裴重山僵住了:“我们——”
司罚长老摇了摇头,他往前伸了手,裴重山和裴重英的内门的腰牌便一起飞到了他的手上:“偷盗药草,毁坏药田,罚去内门身份,贬至外门。”
他手指一拢,正准备捏碎腰牌——
“不不不!”裴重山猛地扑了过去。
比起被赶出内门,什么面子都不重要了,裴重山急道:“我们没去上课,是因为被人打了,没来得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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