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望，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的时候干坏事？嗯？”迟夜青打算诈他一诈。
应望坐在圈椅上，正在看那本《玄水宫纪事》，闻言从书页里抬起头，眼神清澈坦荡：“没有啊，尊主。”
“真的没有吗？”迟夜青不信。
“属下会在玄水宫等尊主回来的。”应望敷衍了一句，又重新低下头。
迟夜青简直大为迷惑，难道那书比他还好看吗？
“你不用这么用功，等我回去了再安排你去荆峦殿，一个月够你看了。”迟夜青直接伸手，把应望的书抽出来，扔到一边去了。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知道应望当了十三魔将，肯定没法再时时刻刻伴他左右，但这样突然被冷落，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
应望的书没了，只好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他。
星迹垣是没有白天的，窗外夜色深浓，灯光给他周身笼上一层浅淡的黄，像风雪夜里唯一的火源。
迟夜青站在应望面前，与他对视半晌，忽然向前走了半步，俯下身去。
他才发现，应望的左边眉尾处，藏着一颗很小很小的红痣，被这光映得越发鲜红，原本清秀无邪的脸庞，都因为这颗痣，变得艳丽动人起来。
只看一眼就会沦陷。
“应望，其实我……”
迟夜青想说什么，但又顿住。
应望像是被他吓到，又像是在等什么，却迟迟没有等到，只能焦灼地舔舔唇，又咽了口水，喉结不安地滚动。
他便轻轻地问：“你在想什么？”
应望小声地答：“没有……”
又口是心非。
迟夜青上半身压得更低了些，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那颗红痣，再滑下来，搭在应望颈侧，用指尖拨弄他的耳垂。
感觉手里的温度越来越烫，他才慢慢把话说完：“其实我……喜欢你。”
应望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但又竭力控制住，只浅浅勾起唇角，声音轻轻的：“谢谢尊主。”
他没信，或者说不敢信。迟夜青只一眼，就能把他看穿，八成把这句话当成了什么上司对手下的喜欢。
或者对抱枕的。
“我说的喜欢，不是尊主对下属的喜欢。”迟夜青收回手来，站直身体，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又拉远了。他似乎有一点伤怀，轻轻移开眼神，盯着旁边的灯火，“但如果你希望是……那就是吧。”
应望呆呆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震惊得无以复加。
虽然重生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早已偏离了过去的轨迹，但应望怎么也没有想到，竟能偏离到这种地步。
飞蛾看着他的光，竟然也有了扑火的资格。
他想再确认一番，可迟夜青已经转过身去了，只留给他一个耀眼的轮廓。
“我不……不希望。”
应望急急站起来，跌跌撞撞扑进光里，生怕错过这一次，就再被丢在黑暗里了。
迟夜青感觉衣袖被拽住了，便转过身来，含着成竹于胸的笑意，将他轻拥入怀。
“我会尽快回去，你哪都不要去，就在玄水殿里等我。”
应望说不出话来，把脸埋在迟夜青肩头，重重地点了两下。
……
迟夜青一早就被姜无涯叫去了，赵桢亲自送应望离开星迹垣，与曦城等他的风玄辞汇合，又回到了玄水宫。
魔尊不在，宫人们都放松些，但看到应望，知道这是新上任的十三魔将，也是魔尊的枕边人，又略微收敛。
应望先回了玄水殿，坐在迟夜青的书桌前，一边翻那本厚厚的太虚城户籍，一边拿着笔，挑拣着抄录了一些人名和地址。后来，又换了那本讲修真界的，仔仔细细读完，按照上面的说明，大致画了一张地图出来。
这样一天就过去了，晚上，应望去膳房随便拿了几个包子，边吃边去了荆峦殿。
迟夜青才突袭过一次荆峦殿，魔将们不敢再造次，这会儿殿里只有一位当值的女魔将，名唤沉枫。
她有一个女儿，跟她一样继承了萤寒蜻蛉的血脉，背后有两对萤蓝透明的长翅，非常漂亮。可惜这个女儿天生是傻的，没法修炼，又很怕生，沉枫只能走到哪儿都带着她。
看到应望进来，沉枫把女儿往身后按了一把，但她的翅膀太显眼，很难叫人看不见。
“我来找一些资料。”应望笑笑，没有靠近她们，转身去了另一边的书柜。
沉枫点点头，见应望的确没有其他意思，才把手收回来，让女儿继续玩耍。
应望钻到两排书柜之间，用魔气指引找到需要的几本书，就席地而坐，掏出白天抄录的小册子，开始核对和更改。
他刚重生回来时，就想要把前世知道的，那些背叛了迟夜青的魔族、白行疏布下的暗桩，先清理掉一部分。只是当时他还只是天机阁的一个小侍卫，实力微末，就先去了阴陵湖拿列缺，没想到后来又变成这种局面，一直没法腾出手来做这件事。现在迟夜青提他当了十三魔将，倒是无形中帮了他一把。
他翻着这些人的资料，一边回忆，一边根据他们的种族特点和境界实力，排排顺序，圈定了几个第一批挨刀的“幸运儿”。
这种事不能让其他魔将发现，应望做完后，收好自己的小册子，再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书归回原位，抹去痕迹。
夜晚已经过去大半了，他抬起头，才发现身边多了个小家伙。
沉枫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过来，把他剩下的两个肉包吃掉了，乖巧地蜷成一个小团子，盖着萤蓝的翅膀睡得很熟。
其实迟夜青知道她，所以对沉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应望轻轻把小姑娘抱起来，去还给沉枫。
寡言又强大的母亲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女儿被塞进怀里的时候，她一下子惊醒，周身本能地迸出杀意。
但应望只是笑笑，就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他一连几天昼伏夜出，将那几个人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又把列缺刀法练得更加纯熟，至少有六成一击必杀、全身而退的把握。
六成，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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