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諾失踪的第二天,流言这边算是彻底闹翻了天。
流言苦苦找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流諾的消息,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希望流諾能够在外面走累了自己回家来,但是很可惜,流諾并没有。
一进门的流言就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瘫倒在顾谦怀里,面对这样的流言,顾谦也只能干着急,好不容易把流言安顿好,顾谦连忙给熟人打电话希望他们帮忙一起来寻找流諾。
流言虽然精疲力尽,却怎么也不肯睡觉休息,把自己通讯列表都打了个遍,逐个拜托寻找流諾了还不够,自己还准备再次动身出门,被顾谦硬生生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许她再这样拼命的找下去。
失去了流諾的音讯,流言仿佛失了魂似的瘫在沙发上,一双白嫩的脚因为不停歇的奔跑行走而红肿起来,顾谦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找出药膏来,毫不嫌弃的捧起流言的脚为她上药。
“你别担心,我已经叫他们都去帮忙找流諾了,比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要有效的多,你先安心在家里休息,等下我开车出去帮忙找人。”这个时候的顾谦对流言也是极致温柔,轻柔的为她上好药,看着她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安抚着她焦急的情绪。
“如果我不那么凶諾諾,諾諾就不会走了,都是我不好,諾諾本身就比平常孩子要敏感的多……”流言一直沉浸在自责中无法自拔,如果諾諾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她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一时疏忽。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顾谦心疼的抬手为流言打理着乱发,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我出去找他,你好好休息。”
“我也要去!”流言连忙抓住了顾谦的衣袖,不让他一个人离开。
“你已经够累了,而且你看你的脚都成这样了,你去只会让我分心照顾你,你希望那样吗?”顾谦看好言相劝对流言没有用,只能强硬着态度严肃的说道。
流言抿了抿唇,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良久才嗫嚅着开口:“那,我在家等你,有什么消息你马上给我打电话。”仔细想想,顾谦说的的确没有错,她不想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好。”顾谦见流言服软,起身穿上外套,再嘱咐了流言几句,就出了门。
流言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家里,这样突然空闲下来的时间让她感到惶然,流諾在家的时候,她忙这忙那,平日里她哪有这么空闲的时候,那个时候总想着快点把事情做完,好争取到一点休息的时间,而现在突然多出了大把大把休息的时间,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諾諾的衣服洗好了,
给諾諾准备的便当也做好了,
諾諾的房间整理好了,
……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流言木讷的起身,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家里不停徘徊,却始终没有找到一样能做的事情,最终徘徊的倦了,累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流言几乎以为是手机坏了,不会响了,拿出手机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的确是没有消息。
流言静默的站在流諾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整齐的环境,她给流諾买的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桌上。
流言放轻步子走了进去,指尖轻轻拂过桌面,微凉,随手抽出一本书,崭新的仿佛刚买来一样,翻开,是工整的文字,一枚白纸剪出来的书签静静的躺在这本书的末尾处。
流言拿起这枚书签,转了一面,只见上面有一排用黑色水笔写出的娟秀字迹——
“或许有家也不错。”
流言的嘴唇动了动,再次抿上的时候,泪水已经跟着落了下来,落在那书签上的“家”字之上,家字被泪水浸透,慢慢晕染变得些许模糊。
流言无声的哭泣着,把书签放回原位,合上书本。
“不愧是我家諾諾,这么小,字写的就这么好看。”流言和以往一样夸赞着流諾,只是语气里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得意,显得有几分苍凉。
流言慢慢坐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了进去,放声大哭。
哭泣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响,充斥着后悔与悲哀的苍凉。
而坦然自若“居住”在潮湿地下室的流諾,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还可以感受到阳光。
温暖的阳光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流言身穿着圣洁而华丽的婚纱,白色的纱穿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把她的皮肤衬托的白皙莹润,而她的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那是如同极光般绚烂的笑容。
他的心脏没缘由的砰砰直跳,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的确很美。
她提着裙摆向他的方向跑过来,对他伸出一只手,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諾諾。”她为他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是这样的悦耳。
他犹豫的抬起手,慢慢靠近她的手,如同被救赎一般,不自觉的往她的方向靠近。
但是,他却清楚的看见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顾谦。
那男人身穿和她相配的白色西服,修长笔挺的身材和西服十分相称。
顾谦自然的走到她的身旁,亲昵的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挑衅的看着他。
而她却好像习惯了似的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不同于之前的笑容,这一抹笑容让他觉得刺眼。
他缩回了手,后退两步,阳光骤然消散,天空被乌云笼罩,仿佛马上就要下起雨来,这里的天气就好像随着他的心情而变幻。
“諾諾,叫爸爸。”她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带着丝□□导的意味。
他摇头,他永远不会接受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
他的世界很小,能够容下她一个人已经是奇迹,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去容下另一个人。
他的拒绝让她变了脸色,明朗的笑容逐渐变得冷淡,她慢慢的收回了手,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也不似最初般温柔,而是带着刺骨的寒意,宛如看一名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刺痛着他的心灵。
他看见她张口,却无法再听见她的声音。
那张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他多么希望自己看不懂她在说着什么。
但是他却把她的口型看的明明白白。
她在说:
“我为什么要领养你这样的孩子。”
世界好似突然坍塌一般,周围梦幻美好的景物被黑暗吞噬,地面裂开大缝,而他没有躲避的余地就被她狠狠的推进裂缝之中。
下坠的心跳是那么清晰,他看着她和男人亲昵的拥抱,看着她的脸庞逐渐变得模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坠落到谷底,但是他却再也看不见光明。
所有的光芒都被四周的石壁遮挡,唯一的感觉就是失去重心的下坠,没有终点的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他伸手想要停止,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再怎么做都只是徒劳,漫无边际的黑暗将他淹没,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像是被世界抛弃。
在无止境的下落过程中,他慢慢放弃了挣扎,他闭上眼睛,和睁眼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换了一片黑暗。
心跳也逐渐恢复正常,这副被遗弃的躯壳也逐渐习惯了下坠感,他突然感觉累了,他在这无止境的黑暗中找到了他所能做的第一件事。
那就是沉睡于这片黑暗,换来永远的安宁。
沉睡于梦中的沉睡。
再次醒来,是因为那刺耳的捶打铁门声。
地下室昏黄的灯光涌进视线,流諾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做梦而已吗?
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想来也是,这种一直下坠的事情在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
但是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就连他的心痛都是如此的让他痛到窒息。
流諾看着铁笼外坚持不懈用尽各种方法想要弄哭自己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的哭闹游戏,他突然有些倦了。
这样的日子变得无聊起来。
没有新意,他本来还对这个男人抱有点点期望,期望他会做出什么让他眼前一亮的事来,然而,并没有。
流諾百般无聊的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看着在铁笼外谩骂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哭!?”男人不甘心的摇晃着铁笼,双目通红,因为这小子的犟,弄得他这几天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脑子都在想着能够让他哭泣的方法,但是没有一样成功,这种史无前例的挫败感差点将他击溃,他不甘心就这样败倒在一个小孩子的脚下。
流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男人的面前,隔着冰冷的铁栏,难得的开了口:“因为,你,太弱。”
他在陈述事实。
眼前这个男人弱到让他都不屑与他再做争执。
男人先是愣在原地,随即额头上爆出骇人的青筋,抓住铁栏的手也逐渐用力,小臂上一道道青筋突起,彰显出他现在的愤怒。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眼前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说他弱!?
他成功的点燃了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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