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没有能听他讲这些事的人……
这句话潜在地好像把许慈推向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虽然并不知道是否是真,但莫名其妙地,她好像又被林植杨的话安慰到了。
“那行。”
许慈静止的眼神动了过来,心绪像是一串断了的链,串珠撒了一地,彻底乱了,“……那也,谢谢你的信任。”
越发觉得这段对话像是两个小朋友的了,回合制,你对我好一点,我马上要表示出来,并且再对你更好一点。
可是这么刻意,也能达成效果。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许慈惊讶中透着的惊恐,如今他们的距离已经悄然接近。
林植杨的手抬起,朝着许慈的方向伸了过去。
在即将碰到她衣角的那刻,又微微一颤,缩了回去。
“放心吧,没事的。”
不知为何,林植杨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许慈悄悄地将目光扫向他的脸庞。
碰巧林植杨也转过来看她,两个人目光交接,这次谁也没有移开。
“那个……”许慈站了起来,有些不自然,“时间不早了。”
林植杨“嗯”了一声,“留个便饭?”
她一下就被噎住了。
之所以提起时间,为的是林植杨能有眼力见一点,麻溜一点赶紧走,结果他竟然顺杆往上爬,要她给他做饭?
真是搞笑,就是她敢做,他敢吃吗?
“我说了,我厨艺不精……”
“你不会做饭?”林植杨打量了她一下,仿佛觉得是很合理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指着自己道:“可是我会啊。”
“你——”
不是,她怎么就觉得,林植杨的脸皮那么厚呢?
“行——”对上林植杨真挚的目光,她泄气了,逐客令也莫名其妙地就下不去了,“厨房的东西不是特别多。”
“没关系,米饭鸡蛋面条都有吧?”
“……有。”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但肚子似乎真的有几分饿了。
无奈之下她还是把林植杨领进了厨房,取出了几个碟子供他备菜用,“事先说好,我真的不是很精通于此。”
林植杨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俩鸡蛋了,“没事,你给我打下手就可以了。”
帮着搅好了鸡蛋,许慈顺手打开了炉灶和抽油烟机。
或许是为了防止烟雾,林植杨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折好眼镜腿,珍而视之地用布包好,放进上衣的内袋里。
“你不近视的吧?”许慈问,“警校出来的哪有近视的呢。”
“好看,你不觉得吗?”他这句话落地没多久,“沙——”的一声,切粒的火腿搅着蛋液进了油锅,激发出阵阵香气。
许慈一跳就到了厨房角落,“我老觉得这些油会溅到我!”
“不会的。”林植杨挥动锅铲,那些油气好像真的听他号令了,“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不!”许慈抗拒地摇头。
她看着火焰升腾上,锅中弹跳着的食物,没有来由地就想到了爆炸。
在阴暗的地下车库里,只听到一声巨响,她突然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挡在她面前的背影,窒息的感觉随着黑暗冲上鼻头。此刻,她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在林植杨身边。
他如今这般活蹦乱跳,可那个炸弹爆炸时,他的感受如何?
听说,那个炸弹绑着的女人已经去世了。
他是不是也被冲击而来的气浪击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呢。
“炸弹爆炸的时候……疼吗?”
林植杨一开始好像没听见,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话,“你说地下车库?”
“说不疼是假的,相比来说,这种油溅到才是小case,不过我运气算好,并未特别接近。不过……疑犯就没那么幸运了。”
“很,惨烈吗?”
“和你在楼上见到的差不多。”
许慈想起自己目睹的那一幕,脸色一白。
“他们只是高层人手中的傀儡,自己也没有摆弄命运的权利。”林植杨说,“一笔所谓的小钱似乎是能得到一刹的自由,但陷下去后逐渐丧失的就是自己作为人的自主权利。”
“抓住[蚍蜉]背后的人,让那样的悲剧再少一些。”
许慈的脑海里闪过身穿警服的林植杨。
“好了。”片刻之后,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出炉了。
“你先吃。”林植杨把自己的那碗盛好,端起铁锅放到龙头底下清洗。
听着哗哗的水声,许慈盯着面前这碗黄白交错的饭激起阵阵升腾的熏香,若有所思。
“怎么还没吃?”林植杨把围裙摘下来,“喔,没有餐具对吧。”
他刚准备转身进去取,却又扭了回来,“嗯……你们家餐具放在?”
“右上角的柜子里。”许慈答。
“好。”
老老实实地把脚搭在凳子上,她偷眼看了林植杨。
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要不你别戴眼镜了吧,不方便,而且也……”
“嗯?”他把手放回口袋,靠着沙发坐了下来,“好。”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了餐具相碰的声音。
——
a城的都市繁荣依旧,车水马龙流淌之间,好像也推动了时间流逝,一转眼,到了圣诞节。
许慈从辅导班的大楼下来,冬天到了,满地的白色雪花落在城市里,她看书写题的眼一恍,下意识地哈出一大口白雾。
“走。”早在楼下等着她的赵枫枫走了过来,抓住她被手套包裹得很好的手,高高地前后摇晃,“吃饭去咯。”
红白相间的汤氤氲起一股白烟,许慈学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就涮起了牛肉。
碟子不知不觉地就被吃空了,许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来了一口气泡酒,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声满足的嗝儿。
赵枫枫看着她的模样,笑了一下。
一个小丑模样的人走到她们桌边:“小姐,要不要玩游戏啊?”
这样的打扮是店里的工作人员,许慈把筷子放下来,“什么游戏?”
“我们这儿有一个海盗小桶,这里有两种颜色的剑,我们依次插进桶里,谁让海盗弹出来,谁就输了。你要是赢了我,我就送你一件小礼物。”
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游戏,许慈想了想,圣诞礼物,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笑着接受了游戏邀请,“好。”
红色和黄色的小剑一个一个被放置,没想到这个全凭运气的游戏能玩到只剩下三个小孔。
也就是说,三次之内必决胜负。
到了自己的回合,许慈望着桌面上的桶,手里的剑往最上方的一个孔插了进去。
赵枫枫和那个小丑都在一边惊叹,而她偏能感觉到好像有些阻力。
……不会中招了吧?
剑完全没入桶了,结果是有惊无险。
海盗并没有弹出。
许慈松了口气。
下一轮,小丑在一剑之后,海盗直接被弹了出来。
“你赢啦,美丽的小姐。”
“这是给你的礼物。”
许慈看见他在准备好的袋子里翻了会儿,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没想到是一个特别精致的雪花胸针。
“好漂亮,你们的礼物还有别的样式吗?”
“女款的是胸针,如果您是男士,就送你一个同款领结扣了喔。”
那一瞬间,许慈的心里突然飘过林植杨的模样,这段时间,他们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了。
也许是手脚不协调的缘故,连带着做饭方面都毫无天赋。
以至每每只能默默地用开水烫个菜,配一碗白饭,就这别家抽油管道里的菜香,似乎这样就好吃了。
蛋炒饭热气腾腾地摆在面前时,许慈说不准是哪个部位动了。
肚子,或是心脏。
林植杨有时值完班就给她送温暖的救济行为,不得不说,对她来说是精准送到了家了,十分受用。
以至于此时有这样的小物件摆在眼前,都想下意识,下意识给林植杨拿上一个。
“能多送我一个吗?”许慈说。
“唔唔……”赵枫枫嘴里的肉都没咽下去,声音含糊地指着自己,“……你给我啊?”
“不是,”她这么问,许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闺蜜,“……你想要啊?”
赵枫枫听见许慈好像没有那个意思,于是把眼神移开,“开玩笑的。”
小丑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动作夸张,连头带腰地重点几下,“既然美丽的小姐想要,那当然要送啦。”
既然如此,“我想要一个男士的。”
“送男朋友吗?”那小丑笑起来时,满脸的油墨勾得笑意更甚。
“嗯?”赵枫枫声音高了好几度,“许……男朋友?”
“朋友,朋友,就是朋友。”许慈拿过小丑送来的领带针,道了一句谢谢。
吃完饭后,两人出了商业街,圣诞节,整个街道上的树都被裹上一串闪灯,映着白皑皑的雪,寒冷里带着几分热闹。
忽而吹来一阵大风,许慈像是平常一样挽着赵枫枫的手臂,暖上不少。
赵枫枫的眼神朝着厚棉服上靠着的许慈,手放进工装裤口袋,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个领带扣,给谁的啊?”
风把许慈微卷的头发吹得零散,夜灯下看见她闪烁的眼,“谢沛萱的朋友而已啦。”
她听到赵枫枫又提了一次那个领带针的事情,挽着她的手臂更紧了紧,“完了完了,我的枫子,你是真的想要一个礼物了。”
“对呀。”赵枫枫咬字很轻,然后恶狠狠地说:“许慈,今天可是圣诞节呢。你居然告诉我你给别人礼物?我可是要吃醋的!”
赵枫枫请她吃了好几次饭,这会儿确实不大好意思,“那我请你喝奶茶嘛。”说着把赵枫枫往另一头的商业铺子扯了过去。
室内的茶饮店里,许慈把奶茶推过来,“嘿嘿,这是这家店圣诞限定的榛子奶,快尝尝。”
“好。”赵枫枫捧着杯子。
“这家店是新开的,最近点外卖的时候发现的,味道很好呀。”许慈自己也拿了一杯,摘下手上的手套,“大街小巷好像都变了个样,以前流行的店,现在没活剩下几家了。”
“你愣着干嘛,赶紧喝呀。”许慈看她没动,赶紧说,“珍惜我这两天晚上放假的机会吧,你能宰我一顿的机会不多了。”
赵枫枫抿了一口,也不是故意要看许慈的手机,只是眼睛偏了点,就看见她拨弄着的手机导航,是公交到警局的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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