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细微的声响消失了,看向身后的许慈,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老旧小区水管也不好,发出隐约的滴水声,一切都静得诡异。
没有人。
她准备转回身,结果裤袋猛地一震,手机的电子音反复回荡。
许慈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拿出手机。
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那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靠近,好像是猛兽突然袭来,巨大的影子挡在她身前,宛若黑色巨塔,将她的影子都压得严严实实。
她浑身寒毛竖起。
高大的圆头男人站在她面前,冷冷地望着她,像是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他的口音很重,话也很慢:“谢锦荣的女儿,谢沛萱,对吗?”
那人张开嘴时,露出满是黄渍的牙齿,其中两颗是反着微光的金牙。
许慈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是没有机会接下那越发仓促的电话声,一种钝痛袭来,她忽然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泛着寒霜的雾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她浑身都在颤抖,裹上了冰晶的睫毛沉重如斯,双眼都难以睁开。
“唔!”
被堵住的嘴发出闷哼。
这是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把她打晕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
不行。
她费尽全力,终于抬起了被绑住的双腿,调转了自己所处的方位,于是看清了自己所处位置的全貌。
这似乎是一个冷库。
若非冬季穿了长羽绒,大概她也不会这么安好。
但尽管如此,这冰寒的感觉仍然剥夺了她心中大量的安全感,叫她无法适从。
冷库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许家就在城郊有一处冷链冰库,许厚德曾经带她去看过。
这个地方和她印象中的冷库布置差不多,不过方位来看不是太好。
在一片冰冷的世界里,一些箱子杂物堆积其中,如果有无关人从外面进来,可能很难发现被捆住的她,求救都做不到。
等等,她转过身,箱子同样挡住了她的视线,许慈眯着眼睛,将身体挪动,终于看清被绑住的另一个人,他们前几天还那样的闹变扭,但没想到这次告别之后的重逢,是看见他双眼紧闭,双手被缚在身后。
和她一样。
许慈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怎么会是林植杨?
有什么人敢绑他?
许慈的头上已经悬着无数个问题,但先前的尴尬让她不遑多想,此时此刻,她和林植杨显然都是被绑架的受害者。
她拼命用鼻子呼吸,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努力地挪到到了林植杨身侧。但随着她这一动,嘴里塞着的布团却被舌头推得滑开了,猛地挤出到嘴角。
因为这个变数,使她看见嘴巴解放的一丝希望,许慈忍着僵硬和窒息的感觉,多次缓慢地将它顶开。经过了无数次的挣扎,终于在一声剧烈的咳嗽后,她获得了嘴巴都自由。
【屋内,油亮的漆皮鞋头顶着巨大的监控屏幕,泛光的眼镜背后,那双眼见到女孩身边滚落而下的布团,啧啧地说:“哇,怎么办事的?这都能吐出来喔?”
“差不多啦,让他们来又不是密室逃生,不过是想看许厚德那混球留下来的东西有没有人可以破解。”
“没点体力的人怎么能和我们一起找祇可宝藏?不过那差佬还是不错的,赤手空拳,在泰拳冠军手上都可以过几招。但是那女孩呢?”那男人把脚从操作台上放下来,“那种古迹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说他爸是谁了,她要是死在这里,我没话说。”
“阿雄,现在还早着呢,耐心看着就行。”那年老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古寺的钟声,传来回音。
漆皮鞋男人闻言眉毛一挑,没继续说话。
屋内的人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在细致地观察着监控。】
布团松开,嘴角的僵硬感消下去不少,许慈定定地喘息了一会儿,待到自己呼吸平稳,终于看向自己身侧的林植杨。
她刚才也制造了不少的声响,但林植杨始终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以坐姿坐在地上,但是他的身体却好像十分疲软似的,歪在地面上。
“林植杨,林植杨!”许慈喊道。
她此刻就在他耳边说话,顾不上别的。
多一个林植杨便能多一个助力,这才有机会能搞懂到底是什么人将他们绑到这里来,以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出去。
许慈之前移动、闹腾的声音不小,但林植杨只是眼皮略动,没有过多的反应,更不用说醒过来,她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还是处在昏迷之中。
但气温越来越冷,显然不可久留。
若没有林植杨的助力,想必她很难解开束缚手脚都绳索,更不必说逃出这间屋子。
隐隐约约之间,许慈已经开始焦急了,视线也更多地集中在林植杨的身上,于是,她才有些惊讶地意识到,原来在林植杨的脸上,大大小小的钝伤密布,竟然像是被什么人打了一样。
话说回来,在她晕倒之前看见的那个高大的男人,细想起来,他肌肉盘扎,身材健硕,像是专业训练的打手。
会不会是那个人把林植杨伤成这样的?
把林植杨和她带走的是同一人?
总之,无论是,或者不是……
许慈凝望着这个白色的冰窟。
心里已经排除了其他,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蚍蜉],又对他们出手了。
“咳咳。”
许慈的头刚才一直仰着,现在没到一会儿,比冷库本身还冷的风让她吹得头疼。制冷的风不偏不倚地从上角吹出,将她的鼻腔带得一阵干涩难忍,使得每一次的呼吸都十分艰难。
他们就位于这么一个风口的位置,
许慈感到不舒服,对于尚在昏迷之中的林植杨更是。
他被堵着嘴,但不难看出来,这具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在拼尽全力地获取氧气,导致他在每一次呼吸起伏之间都显得十分用力,尤其是受了伤之后的虚弱,增多了他对于充足氧气的渴望。
这样一个寒冷又空气稀薄的地方,要想让他好起来,带着那个布团是行不通的。
得帮他把它从林植杨嘴上取下来,许慈想。
可她手脚皆是被绑,绳结坚韧,无法解开。
若能像她一样碰巧将布团顶出来便好了,可林植杨又不清醒,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眼睛放在林植杨了好一会儿。
结果又被恍惚间林植杨艰难的呼吸声所拉回了注意力。
还能咋办。
她双脚带着臀部,半起身地挪动,一点一点地靠在林植杨身侧,再用这样的方法调整方向,让自己的膝盖和林植杨的膝盖错开,两个人呈正面相对的坐姿。
没办法了。
过往的种种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许慈把头伸过去,两人的距离可观地缩短,直到许慈的嘴唇即将要触碰到林植杨的面庞。
但她微微向下,用嘴,扯住林植杨的那个布团。
如果不那么做,再这么下去,林植杨呼吸困难,仅凭她一个人,很难解决身上的绳索,更遑论平平安安地出去了。
对,只是不能看着林植杨身处险境,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帮他畅通呼吸,都是为了能够出去。
许慈给自己想好了最完美的理由,但真在靠近林植杨的时候,她的心脏却在砰砰地直跳,好像一点也不想给在险境中的主人留点力气,非常有干劲地冲击胸腔,她自己都在讶异这一刻的汹涌。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厘米,靠的那么近。
上辈子,这一世,从未有过的距离。
冰冷的环境下,许慈意外地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超出室温的热意,在寒冷的侵袭仍然凝练地出现在她自己的感官之内。
一个闷声,布团掉在了地上。
许慈的肩膀自然地打开,头也朝着后方微微仰去。
林植杨的嘴微张着,和鼻子一起呼吸,也逐渐畅顺了。
但是然后呢?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带着半梦不醒的林植杨,在这个冷库里面彷徨,然后被冻晕?
不,冷静下来。
对方既然把他们带过来,肯定另有目的。
如果是当做普通的人质劫持,绝不可能将他们放在这种连生存都出问题的场景。
所以,藏在背后的[蚍蜉]肯定会出现。
她四处张望,毫不意外的在一个货架边缘看见了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摄影机架子。
【“咦,那女孩很慌的样子喔……她发现监控了喔。”皮鞋男朝着屏幕还挥挥手,好像在和里面的许慈打招呼一样。】
裹着霜的黑色乌眼,仿佛有人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们,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许慈的心中更沉几分。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很奇怪——若是有人在观察他们,那应该注意到他们苏醒。
为什么时间过了那么久,从她醒来、移动、解下布团,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许慈扭身看了看手上的绳子。
她现在就想知道,如果绳子解开了,背后的人还是否会无动于衷?
双手呈现十字形被捆绑起来,许慈拽着绳子端口,试图在地上摩擦。
可因为地面已经冻住的缘故,实在太滑,没什么摩擦力,这样的举动看起来过于无用。
要是林植杨醒着就好了。
许慈这样想,然后就与刚刚睁开眼,双目有些茫然的林植杨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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