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植杨的双眼毫无保留地撑开,但一瞬后,又被后脑勺如同电流一般的疼痛袭击,整个五官缩成一团。等过了很久,这样的感觉才渐渐消散,视线也重新聚在面前的许慈身上。
许慈却略过他的眼神,心脏乱跳。
林植杨看着明晃晃的许慈站在自己的面前,晕倒前揪紧心窝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不看消息,为什么不接电话,说了危险为什么还要自己一个人走?
话根本说不出口,许慈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那双灵动的眼睛根本看都没看他,但玻璃珠里面装着的有尴尬和窘迫。
林植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受害者,既然如此,还责备什么呢?
许慈等到一句,“以后别不接电话了。”
为什么他说这个还好像有点幽怨?许慈悻悻地说:“我准备接了,但是我还没接上就被带回来了。”
“这里好冷,再过几个小时,恐怕我们会逐渐失温。”寒气逼人,机器制冷的声音席卷其中,他讲的话声音略大,却也能在这里产生连串的回音,好像他们两人被隔绝在地球之外的世界,有种说不出的死寂。
许慈本来就很紧张,林植杨这么一说,她心中就更害怕了,她忍不住说,“能不能说点好的?”
“唔……别慌,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安慰的话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许慈甚至觉得林植杨只是对于某个情景的条件反射式回应。
年少只看颜值,没发现对方是个ai。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心里说我坏话。”
“……”
“你在想什么?”
“哼……”许慈也不知道自己较什么劲儿,但回想起来,她和林植杨冷战结束得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怎么又见上面,而且不得不和他单独相处了?
把他们抓来的人真的不是狗血八点档电视剧爱好者真人秀的吗?
心里想的终究是想的,他们俩之间那点纠葛现在也就她,充其量还有赵枫枫知情。那些人还是[蚍蜉]的人没错,至于目的……现在不知道。
她原本还在地上摩擦的手腕收了回来,一边哈气,一边对林植杨说:“既然醒了,就快来帮忙吧,给我解一下绳子。”
她刚才已经观察过了,绳子并不麻烦,林植杨可以背对着用可活动的手摸到绳结,给她解开。
但只能是林植杨先给她解开,因为许慈的手比较小,被绳一捆,能自由活动的长度极其有限。
“好。”
他似乎对于处于冰库这个处境并不惊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许慈想转过身,将自己的大腿从林植杨隔壁抽出来,但这个举动又不小心撞到对方。
她低低地呵了口气,下意识撞到人了想说“抱歉”,但一想这个人是林植杨,生生地还是憋住了话茬,没说话。
脚转了过去,带动了身体。她背对着林植杨,贴心地给他微抬手腕。
“放平就行,举着太累了。”林植杨压住她的手腕,林植杨的手掌微冷,也因为触碰,许慈的手像是自觉帕金森似的一抖,被他带着半垂到地上。
“这里好像有监控。”许慈目光往四处望,想通过这种方式压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这个结不复杂,只是一个单结。只不过因为这里的气温和湿气让摩擦力变得更大了,所以动弹不得。”林植杨的声音和他的动作同步,“冷库内部有监控是正常的。”
“我先解开脚这个,手的让它松一松,我没劲儿了。”林植杨试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和许慈说。
冰冷的环境下,身体本身便要保持温度,此刻还要背过来解绳,他有些疲惫了。
许慈自然知道这一点,“好。”
“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好。”不愧是ai林,公事公办得厉害,许慈说,“我比你早醒一点。”
她短暂地交代了一下自己下课后被一个男子敲晕的事情,然后发现醒着被困在这个地方,碰巧把自己的布团吐出来了,后半部分她没有详细说,只说“顺便”“把他的布团”“拿下来了”。
“嗯,好,脚上的解开了。”林植杨说,“现在我有经验得多了,到手。”
许慈又调转方向把手递给背向的他。
“你说,这个冷库的目的是什么呢?杀了我们吗?但不像啊,怎么会绑不太结实的绳结?”许慈抬着头问,“毫无道理啊。”
“不会这么简单的。”林植杨说,“首先,我们现在身上应当已经没有电话了,其次,现在大多数冷库为了储存效率,都是外向开口,内部无法打开,解了绳结不意味安全,出不去的话,照样是冻死。”
“所以尽量现在不要僵坐在这里,多移动一下,好,解开了。”
许慈双手一挣,绳子果然开了。
“太用力了。”
“弹到你了,不好意思。”许慈终于获得了自由,想要站起来,但没想到第一次支撑着地,却被地面刺骨的寒意冷到,一个趔趄,羽绒棉服着地。
终于起身后,她慢慢地走了一圈这个地方。
“不大,内部没有门栓,外围堆着很多货。”回到林植杨身边,给他解开绳子,这次她有双手,解开自然是得心应手些。
“和我想的差不多,应该是物流的保鲜冷库,幸好现在是冬天,羽绒服也还在,这里应该只比外边冷一点。”
“不过……这里面好像贴着很多……很奇怪的照片。”许慈一边把绳子抽出来,一边慢条斯理地讲。
“什么?什么照片?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这么明显的线索,林植杨的语气好像有一种:[这么重要,你不早说?]的感觉。
许慈本来是有些犹豫不决,但即使她不说,林植杨一会儿出去也会自己发现。
那让她非常不舒服的照片墙,她们家的。
是她和许厚德的那个家。
照片墙从婴儿床到小学初中高中,她的家从小出租屋到别墅到其荒芜。
完完整整,除了最后一张长了爬山虎的破败别墅是她没见过的,其余的完全是从她家第三层书架子里那个相簿里拿出来的,记忆里的样子。
许慈站在那面墙前,好像顺着走马灯一样厘清了过往,定格凝视在自己尸体上,令她毛骨悚然。
[蚍蜉]想要许厚德藏起来的线索,已经到这么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吗?
“带我去看看。”林植杨扑腾一下就站起来了,刚走没两步,立刻反身看着许慈,“走呀。”
“就在右上角。”你自己去。
“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一起去看看。”
许慈不答话。
“你怎么了?”林植杨竟然似乎能看出来她情绪不对,想过来拉她,“身体不舒服?”
许慈让开了他的手。
“是,你说过的那个许慈的照片。”她缩着脑袋,半真半假地和林植杨说。
“许慈的照片……”
果然,林植杨也愣了。
但他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走,我们去看看。”
照片有大有小,放在一个一个白色的精致相框之中。
不对,明明都是摆在同一本相簿里面的照片,为什么会有大有小?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照片是被剪过的。
里面只有许慈和许厚德两个人。
等等,妈妈呢?
许慈下意识看向林植杨。
“怎么了?”
“……没什么。”
就算许慈真能看出线索,“谢沛萱”又怎么能说呢。
“你如果发现什么……就可以说,因为,你之前也查过她的相关消息吧?你应该也了解她?”
许慈皱了皱眉头。
林植杨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当我没说。”
他的视线从“谢沛萱”脸上移开,注意力到了面前的照片。
扶着那些相框,在按住某一个时,弹簧挤压,粘着左边,呈现开门状,露出了相框背后的空间。
一个密码盘。
许慈嘴里吐着白气,“真的就是密室逃脱啊。”
密码是九键数字,下方附带字母,随着相框拉开,按键也同时亮了起来。
“这个照片少了女主人。”许慈说。
林植杨明白她的意思,一边打开密码箱,一边按下拼音的全写,“女主人应当名字是……帆英?”
[#]按下。
【“这个答案真有意思,”黑鞋男人说,“但还不能成为你们保命的条件。”】
红灯,无果。
失败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林植杨听见身后的女孩问。
他转过身,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问她:“你说的是什么方面呢?”
“没什么。”许慈侧过脸,“来说照片吧,我来看看。”
她把打开的相框半掩,照片对应的是大约初中的时候,她坐在一个饭店的圆桌上,啃着一只大鸡腿。
那段时间,家境一直不好,许厚德的生意也一直在亏损。不过那天放学时妈妈带着她上了一辆陌生的黑车,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她一直没来过的高档餐厅吃饭,席上的老人和小孩,讲了什么话,她统统没注意到。
但是很奇怪,自那天之后,许厚德的生意就好了。
那次发家,对许慈来说一如既往,但对许厚德来说,他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那天是他的幸运日。
从小破屋一搬再搬,以至于别墅一楼的防盗锁,和眼前这个照片内部的密码锁一样的锁盘,密码都是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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