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才发现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一天呢。
许慈缓慢地走过去,翻过来,默默注视着那张照片。照片应该是妈妈拍的,应该里面还有些什么人,但是被放到相框里时被裁剪掉了。
按照印象,坐在她右手边应该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或者是大上一些的男孩。
其他的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也来不及多想,呼啸而来的寒风在冷库里酝酿已久,像是背后的人在催促,她觉得此时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许慈看了好一会儿,把照片一面掀开了。
用手掌轻轻贴上已经被冻得发凉的仪表盘,她的手很熟练地扣在上面——毕竟在许家别墅就有一模一样的防盗锁,利用食指和拇指飞快地按动。
那天的日期。
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林植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密码的,只是默默的守着她身后,也许是谨防身后来人。
密码响应需要一段时间。
这期间,许慈的大脑飞速运转,许厚德设的这个密码,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许家那时还没有富起来,佣人都是后面才有的。
至于那个饭局的意义,就连许慈本人都只是猜测。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看上去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许慈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密码盘,如果连这个密码都不对的话,那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绿灯!
许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古怪的感觉在她的心底越发浓重了。
【“她输入的是许家的密码,是那天饭局的日期,她竟然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原本慵懒的脚猛地放在地上,男人一脸震惊地转向身后的老爷子。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林植杨才是那个更多知道许家信息的人,谢沛萱,他们并不指望她知道什么。
然而现在答案却近乎相反。
为什么谢沛萱会知道这个密码。
“她到底是什么人?……看来谢锦荣藏得很深了。”
“藏的深又怎么样,这条大鱼,还不是被我们抓到了。”老人淡淡地说。
年轻的男人默默地低下头。】
绿灯亮起,再次打开了一个暗格,空隙很小,许慈把手伸过去拿,勉强用前两只手指勾到了冰冷的屏幕。
“是电话。”两台电话垒在一起,许慈把它们拿出来,递给林植杨。
“这才是你的。”
原来她竟然把两台手机搞混了。
“喔。”大概是真的有些心神不宁了,她把手机拿过来,试图找到拨号。
林植杨看她已经有所行动,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放了回去。
“打电话没有用了,这里的运营商信号很差,你直接打报警电话。”
想起手机没有插卡时都能拨通的电话,许慈点点头,按通了那个号码。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情况,电话那头说很快会来。
如今就是个等字了。
等外面的人能救他们。
“[蚍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把我们关在这里,还给一线生机。”
许慈看着林植杨,心间的阴云已经持续很久了,她听着他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仿佛教学生课时抛砖引玉的那块砖,没什么来由地就感觉到了林植杨的故意与试探。
“不知道。”许慈也是如实说,“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的手轻轻摸上照片,忽然对他说:“你没有事情想问我吗?比如,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密码的。”
林植杨觉得许慈的目光有点灼人,“……我都还不知道密码是多少呢。”
“一个日期。是这张照片发生时的日期,到后来,它成为了许家别墅防盗系统的密码。”
“林植杨,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她早就觉得林植杨不对劲了,从很早很早开始。
今天说下这番话,相当于掀开自己所有的伪装,以自己的底牌,来交换林植杨的底牌。
正常的林植杨绝不可能不追究密码的源头。
谢沛萱竟然会知道关于许氏的密码,更大一点说,谢沛萱解开了蚍蜉相关的密码。林植杨作为在职警察都无法解开,她竟然做到了。
最奇怪的是,当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眼前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谢沛萱和他所有的见面都依附于她重生之后的日子,他们明明不熟,但林植杨却有意无意地利用着谢锦荣的关系,制造和她相处的机会。
可笑的是,如果林植杨对谢沛萱真有那么关心的话,那为什么他和真正的谢沛萱,从来都没有见过一面。
太刻意了。
从前她当局者迷,但如今距离的边界被打破,她就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
变量的改变,导致倒推的答案也变了:林植杨被炸到脑子的时候在医院里脱口而出的“许慈”,难道还是一场意外吗?
他说在外面他仍然会保持认知混乱的样子,叫她许慈。
到底是真的认知混乱,还是林植杨根本就知道,她就是许慈。
是的,很荒诞,一个死在两年前的人活了过来。
——所以林植杨是相信的吗?已经确信了,她就是许慈吗?
“本来是想问的。”林植杨看着她的脸色,由于冻的有些冷了,脸色都呈现出淡淡的青紫。
他话说的不急不缓,实际上脑子里却开始思考,这段时间以来和许慈的相处。
从刚才的话里,他已经听明白了,许慈开始怀疑他了。
本来怀疑便是怀疑,无论她变成了什么人,只要回来了,就是好事。
可是回顾这么久的和许慈之间的相处,从一开始许慈的刻意躲避,到现在他们能正常一些,正是因为她现在是“谢沛萱”,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层的存在,才得以自然。
如果许慈知道他已经猜到她是谁,是不是就会拼命地远离?
可不是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也曾脸蛋红扑扑地跑到警局里,送他一枚领带针。
后来,他在看热搜榜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火锅店在做圣诞节活动,有一男一女两款,网络上,很多人都晒出了男女朋友一起拿着这个雪花配饰的合照。
他们不是也曾那么好过吗。
那他宁愿现在的许慈永远都还是“谢沛萱”,这些小小的秘密,要不然,就干脆藏在他的心底好了,永远也不告诉别人,甚至是她自己。
如果能以这种方式继续相处下去,那就装作一辈子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现在不想问了。”林植杨忽然说。
“为什么?”许慈抬起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很正常。”
“也许是你看了师父的某份文件知道的——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也不必回应我。但是不论是或不是,我都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当做不知道。你也要向我保证,绝不要用你知道的东西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许慈觉得,自己紧绷的心慢慢地松弛了下去。
的确,机密文件暴露问题重大,林植杨又为她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我不会的,”许慈说,“我绝不利用我所知道的东西,做坏事。”
“还有一件事。”
“嗯?”
就在这一刹那,冷库门打开的声音掩盖了他所想要说的话。四个字,随着一阵冷气的蔓延,仿佛没有一个字落进许慈的耳朵里面,也好像每一个字都被她听见了。
门口的消防队员涌入,逡巡一周,朝着林植杨来了,他们之间好像认识。
“小林,你在这里!走走走,赶紧出来吧。”
空气太冷,冰库太渗人。林植杨转过身子,伸出手来。
许慈犹豫地看着那只手掌,最后抓住了他裹着棉衣的手臂,酸麻地跨过冷库极高的门槛。
她浑身上下确实没什么力气了,被冻了好几个小时,就算是身着羽绒服,再这么熬下去,的确是有命丧黄泉的危险。
至于和林植杨之间被中断的对话,两个人后续也没有多提。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对于警察权威的藐视,也反映出[蚍蜉]所逐渐浮出水面的凶狠爪牙。
许慈跟着去了警察局,做了笔录。
主要是林植杨在询问她一些细节,其他别的人也不多,反倒是像他们两个在一起探讨信息。
“那个男人,把我绑架来的男人,”许慈说,“我听着好像有一点南方的口音,但有一些咬字又很像英语地区的人说的。”
“其实,会不会是南洋华裔?”
林植杨:“我感觉也差不多,很可能是。”
直到出来以后,她才有时间和精力去翻看自己的手机,这时候才看见无数通未接来电和近乎狂轰滥炸的信息。
她看着林植杨,却无法从他现在和在冷库里冷静的样子,想象出他原来曾经为自己那么焦急过的模样。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很快平静下来。
得出了结论:林植杨,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许慈。
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又怎么会这么关心?
嘘寒问暖,以身犯险。
明明之前都那么冷脸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了,但是林植杨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先是给她做蛋炒饭,再是她下辅导班时送她回家,总是和她讨论一些事情的看法。
这怎么会是林植杨对待许慈的方式呢?
不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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