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浓云掩盖下,让城西方向的火光越是明显。
起火处最开始在城西平宁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火势刚开始时无人发现,等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的时候,火势已然成了气候,几乎蔓延小半个城西。
一时间,住在城西的几个街区,以及靠近火势的几个城北街区的人都奔走而逃,与背后的火舌争分夺秒。
“我的鞋子。”
“……谁?别踩我。”
“东西,我的东西还没拿呢!!”
……
在这个晚上,本该寂静的城池忽然沸腾起来,人马奔走声,孩童哭喊声,悲怆呼喊声……夹杂着城卫的斥责。调动。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与熊熊燃烧的火光以最不容拒绝的姿势悍然点缀了这片夜晚。
很快,城西的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城门值守的大部分城卫都被抽调离开,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留守。
暗处一直有双眼睛注视着城门,看着大部分人离开,他的眉眼弯弯,嘴角微微勾起。
【元宜八年五月二廿三日,大衍北方大旱,流民叩城,会县城破,生存艰难,百姓流离,被迫背土离乡。】
在最开始008呈现给她缺少的现实背景,在这一刻被补齐了。
听到系统播报的安问夏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此时也免不了心神撼动。
但是此刻她已经想不了太多了,马上会县就会陷入混乱,不知会波及多少。
安问夏几人步履生风,把远处的一切喧嚣都抛在脑后。
半晌,一行人很快来到出口,扒开挡在破墙前的杂物,一个接一个从里面钻出去。
一炷香后安问夏站在了会县城外的土地上,感受到晚上的习习凉风吹过,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此时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她回头望城内望了望,看见会县上空腾起的烟雾和火光愈演愈烈,灼热到她站在城外好像也能感受到。
其他几人看见腾起的火光,心有戚戚,幸好他们今晚离开了,不然那有命活啊!
他们也看到,听到了城里的动静。
李家位于会县西北方向,看这火势,很有可能他家就是沦陷区域。
李瑞山伸手,感受了下风向,叹了口气。
本来天气就燥,一旦起火就容易蔓延,偏生今晚还吹了阵风,不知道这火势什么时候控制得下来。
他们都只以为城里的动静是因为夏日天干物燥,起了火灾。
安问夏担心的却不仅有这些,流民入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极有可能入城之后大肆劫掠,杀人放火也不是做不出来。
没错,安问夏怀疑怀疑今日这把火根本就是有人蓄意人为的。
夏日干燥,百姓用火都会格外注意,近日晚上街上也会有人巡视。就算不小心某户人家不小心遗失火种,即使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火势发展如此快,如此严重。
火势不是一下子起来的,先前还可以控制时,没人发现吗?
安问夏摇摇头,不得而知。
明明灭灭的火光印在一行人的眸低,耳边传来混乱不堪的哭喊声音。
这声音愈演愈烈,范围越来越广,很快整个县城都沸腾起来。
像是意识到什么,于三几人脸上的笑容都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沉默而悲怆。
“……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先走吧。”
安问夏回头望着这片土地上她所见过的最雄伟的建筑,透过阻隔的围墙,她好像可以看到里面生活着的人们,会热情揽客的小二,调皮玩笑的孩童,补衣做饭的妻子……
会有多少人在今夜之后还能继续先前的生活呢?
安问夏不知道。
不知何时在安问夏和她祖父堂哥的队伍里,她成了隐约的主话者,在陆敏和于三加入之后也隐约以安问夏的意见为主。
见安问夏找了个方向就要离开,几人也都无言的跟上。
桥头村在会县以西方向,但城门正是朝西,此刻必定已经沦陷,混乱之极,他们肯定是不能去的,往北更不用考虑,与她们南下的目标方向南辕北辙。
就只剩下南面和东面考虑了。
夜色浓重,安问夏面前浮现面板,几下操作之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古里古怪的花纹,和大衍文字完全不同的字形。
安问夏在黑夜里摸索,从领子里掏出一个小锦囊,取出了什么东西,将它和古怪卡片放在一起。
下一瞬,卡片和东西都消失不见。
安问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个光点,有些欣喜。
这证明她爹娘他们就在方圆十公里内,这搜寻卡还挺方便的,如果没有它,她想和家人会面恐怕很难。
两个光点一红一绿分处两地,安问夏走动几步,看见绿色光点也随之移动,猜测绿色光点就是代表她,红色代表安成忠他们的位置。
她不知道红点所处位置是什么地方,但是肯定不是桥头村方向。
安问夏放松的吐出一口气,有些高兴。
她还但心她爹娘死脑筋,见她们没有出来,就再桥头村死等,这太危险了。
搜寻卡有时间限制,安问夏不敢耽误,确定了红色光点在他们的西南方向后,马上领着一行人就往目标地点赶。
“我们现在是去哪?”
于三在途中发问,他不怀疑她的人品,但是担心她随意带路,最后不小心把他们带到沟里去了。
他愿意跟着她走一是敏敏相信她,再者就是他现在也是别无他法。
安问夏那里能告诉他们自己用了一些超自然手段,于是胡乱编造,“我们先前和我家人商议过在哪里会面,现在我们先去和她们汇合。”
安盛:“……”
大晚上看不清对方脸色,安盛有些疑惑。
是吗?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但他转念一想又以为是自己听漏了,或者是家里没来得及告诉他,毕竟他爹娘都说他是个憨包。
“那就好!”
于三看她胸有成竹,口吻笃定,虽然有些疑虑她是如何在漆黑夜里辨别方向的,但也没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城外附近的流民或是劫匪都闻风而动,今夜都被吸引到会县了。
安问夏一行五人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危险。
她在路上一直担心有人会抢劫她们,她们一行五人,其中还有两个女孩,一个老人,武力值实在堪忧。
但是好在没有遇见大股流民或是穷凶极恶之人,见了火光就远远避开,偶尔遇见几个避不开的,也被几人很快摆平。
在看见安问夏抄起棍子,直接给躲在树后想要伸手抢她包袱的男人一记闷棍后,除了陆敏其余三个人都目瞪口呆。
安盛和李瑞山在看到有人偷袭她时脸上的着急和担忧都还没收回去,就被她这快如闪电的一击给惊住了。
于三:“……”
他收回已经拔出的刀,感慨人不可貌相。
他现在相信敏敏说的话了,先前听未婚妻说对方从两个男人手里救了她,多么厉害,他虽然相信未婚妻不会骗他,但也以为有些夸张了。
安问夏看着男人的身体滑落,有些不满。
自己出力速度还是太慢了,对力气的掌握控制也不够。
她揉了揉肩,刚刚动作幅度没控制好,有点拉伤了。
每张搜寻卡使用时间只有三分钟,安问夏在途中又购买了好几张。晚上有些时候会偏离方向,她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购买搜寻卡,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是还是在天亮之前感到了目的地。
在荒野的一片空地上,借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窥见一个粗糙的营地。营地里的人此刻都几人聚在一起休息,小孩蜷在长辈怀里睡得香甜,妻子贴着丈夫寻求一点安全感,老人佝偻着腰闭目休息。
看得出来聚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家老少,各自怀里都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或是一两个壮年正睁着眼守夜。
安问夏站在不远处打量这个营地,与面板上显现的红点位置比较一番后,确定道:
“就是这里。”
安盛人憨,但是眼尖,他指着营地里最里面的一辆马车,语气激动,“那不是小叔吗?”
安问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那辆马车上坐着一个人。
今日下半夜轮到安成仁守夜,他正坐在马车外面百无聊赖等天明。
他抬头看了看天,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侄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说好的晚上出城一起离开,没想到城门突然关闭,她们被留在城内。
现在已经两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如果明日还没有消息,他们就要离队返回会县寻人。
想起他两个哥嫂这两日焦心愁苦的模样,他们也不好受。
安成仁扶额,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两个小辈进城。
正当安成仁满心悔恨时,他耳边传来一声轻呼:
“小叔。”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笑意。
安成仁回头,笑开了,也压低声音,语气激动,“你们可算回来了。遇上什么事儿没有,有没有受伤啊!”
安问夏和安盛两个都带着笑站在原地任由他摆弄。
等安成仁把他们几人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过了之后已经是一炷香后了。
与此同时,会县城门已然崩溃,如同虚设,城内这场大火肆虐了半个夜晚,烧掉了半个县城建筑。城墙被熏得漆黑发烫。
城内百姓无论富裕还是贫穷纷纷慌乱出逃,却被窜入城内的流民大肆劫掠,有些女眷甚至被惨遭欺辱。
他们守在城外数天,就是为了今日,岂有放过的道理。
有一群人看也不看逃窜的平民百姓,他们一进城就直奔向县长府邸,以及往城东而去。
那里才是会县最富裕的地方。
许二想起下午有人说有城东有车队出城,嘴里发出桀笑。
哼……一个都别想跑出去。
没人注意到,有一队人马悄悄离开了会县。
出了会县,几人打马疾驰,一路向南。把混乱的会县远远抛在身后。
为首之人约莫还未及冠,身形修长,挺拔有力,眉眼清俊,五官俊朗,一身青色骑马劲装,头发用同色发带高束在脑后。
持缰扬鞭,纵马疾驰,逆风而行,发丝飞扬,自有一番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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