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已经所剩无几，只有几颗珍珠躲在杯底，王一凡用吸管使劲吸了吸，也没吸上来。
她搅着里面的珍珠，看着夜色如墨的窗外，陷入沉思。
说实话，王一凡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对于十八岁的她来说，这是一个选择。
一旦决定，人生的方向都会为之偏移，她想打个电话给王大海，手指在空中停顿了太久，也终究没有落下来。
王一凡最后还是关掉了屏幕，拿起《植物学》一遍又一遍的琢磨。
天已经大亮，上午没课，王一凡想着去看看张伟业有没有醒来，结果班长又给她发消息。
“王一凡，辅导员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表情包——我又咋了？”
“不知道，他就说让你去一趟。”
“行，谢谢班长。”王一凡呼出一口气，觉得辅导员对她真是“关照有加”。
她穿戴整齐之后，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暖气充足，熏得人有些晕头转向的，辅导员看见后赶紧招呼她：“快过来。”
王一凡面带疑惑地走上前去。
“最近学习怎么样？”辅导员标准谈话方式。
王一凡抿了抿唇，自欺欺人说道：“还可以。”
“人际关系怎么样？”
王一凡点了点头，象征一切ok。
辅导员面带笑容：“你这次够可以啊，还出去见义勇为了。”
“老师，你……”
“我什么，人家派出所的人来嘉奖你们，说你们大学生道德感强！”
“这不，政府这边也跟学校说，你们深入地沟油买卖之中，搜集证据，见义勇为，正社会不良之风。”
王一凡呵呵一笑。
“所以啊，到时候学校可能让你们上去演讲，经管辅导员说李子阳不想去，所以你就全全代劳了。”
王一凡刚想拒绝，辅导员立马站起来，道：“王一凡，你必须答应啊，这可是荣誉，你不仅代表的是你个人，还代表我们学院，更代表咱们学校，好好表现。”
“这几天回去好好准备演讲稿，到时候惊艳全场啊！”辅导员不给王一凡任何拒绝的机会。
王一凡无奈，走出办公室大门，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老师学生，有一瞬间失神。
果然，生活就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
女人在学校超市里买了点水果，直奔医院。
走进病房，男人倚着椅背，双手插兜，在那里眯着，头发还有些翘边，他的下巴紧紧缩在夹克里面，眉头紧皱，好像睡不踏实的样子。
可能是有点不太舒服，他左晃晃右晃晃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王一凡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塑料袋摩挲的声音惊醒了李子阳，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含糊地说：“来了。”
“嗯。”王一凡没有多说什么。
“张哥亲戚没来看看他？”
“近亲基本都去世了，剩下的远亲指望不上。”
“那你室友跟他不熟？”
李子阳将凳子让给女人，道：“熟，不过我没告诉，他这个人估计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张伟业。”
王一凡了然。
“张哥晚上醒过吗？”
“醒过一次，说想撒尿，害我废了老半天劲。”
王一凡笑了一下，她看着张伟业黝黑的脸，就这样和李子阳静静坐着。
李子阳瞧了她一眼，侧脸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唯独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暴露了太多。
他抹了抹自己的后脖颈，道：“你在这看着，我出去一趟。”
王一凡点了点头。
李子阳去了医院门口，熟练地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他将烟含在嘴里，打火机一按，烟的一端瞬间变得猩红，他呼出一口烟，轻轻叹了口气。
他用鞋摩挲着粗糙的地面，脑子有些混沌。
自己知道如果说了那些话会把她推远，但就是忍不住……
这几个月他一直看在眼里，生活的浑浑噩噩，一没事就往他这边跑，不管是学业和生活一点规划都没有。
李子阳又吸了口烟，尼古丁瞬时侵入他的鼻腔，他不想承认，确实喜欢让她在自己身边。
可是浑浑噩噩留在自己身边和清清醒醒留在自己身边还是有区别的。
她并不是那种愿意去随波逐流的人，只是需要一个人去点醒她。
就像一个船长，空有想去乘风破浪的意念和一身驾驶轮船的技术，没有指引方向的灯塔，就只能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中，走向灭亡。
对王一凡如此，对李子阳亦如此。
手机铃声响起，李子阳接过电话：“怎么了？”
“张哥醒了，你快回来吧。”
李子阳摁灭烟头，嗯了一声，转身回到医院。
张伟业看着李子阳走进门，道：“你们俩不用上学吗？”
王一凡上午没课，李子阳就不得而知了……
“我上午没课。”男人正经说道。
张伟业点了点头，说：“你俩快回去吧，我到时候让王哥照顾我就行。”
王哥就是他们火锅店的那个厨师。
李子阳点了点头，两个人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
今天冬日暖阳，天气似乎有一些回升，可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如履薄冰。
王一凡打破尴尬的氛围，道：“你不想去演讲？”
“还得备演讲稿，麻烦。”
王一凡扯了扯嘴角：“你可以不备演讲稿直接上。”
李子阳哼了一声：“撑场面的事你做就行，我就不干了。”
“我怕某人再觉得我夺她威风。”
女人真得恨不得锤死他。
好在，这场谈话虽然有些不愉快，但原本二人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荡然无存。
过了几天，果然学校对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非常关注，直接举办了全校讲话。
李子阳迫于无奈，还是上去讲了几句。
他依旧一身黑，站在红色的舞台中央，有些滑稽，李子阳清了清嗓，道：“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声音有些哑，但也舒缓流畅，王一凡在旁边静静听着，想着李子阳正经的时候还有模有样。
“额……这件事情主要是王一凡提的建议，我们欢迎她来上场演讲。”
男人看向王一凡，鼓掌示意她过来。
各位领导面面相觑，学生们一片哗然，看着上面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一凡皱了皱眉，底下辅导员赶忙在下边提醒道：“王一凡，别愣了，快点上去救场。”
女人拿着演讲稿，上去救场，因为重要场合，王一凡也试着让舍友教她化点淡妆，黑框眼镜也摘了下来，换上隐形眼镜。
她的五官本就大气，淡妆显得锋芒不足，温柔有余，尤其此刻低下头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更显得温婉可人。
低下的人惊呼：“这是哪个学院的，好漂亮！”
“当然是我们学院的，她是我们班学委。”
“卧槽，又好看成绩又好，简直了！”
“我要等会儿加她微信。”
王一凡低下头，声音都有些抖，好在不一会儿她就控制住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声音清朗悠扬。
“很荣幸能够在这里上台演讲，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学生，我们……”
王一凡顺着演讲稿流畅演讲着，她觉得此刻自己虽然紧张，但热血沸腾，额头上也出现的细密的汗水。
“食品安全不仅关乎一个国家的和平安定，更关乎每一个百姓的身体健康……”
王一凡坚定地看着前方，道：“作为一名大学生，作为一名中国公民，保护我们的粮食，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身边人的身体健康，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知为何，此时王一凡这几天的心沉下来，她好像明白自己的未来了。
全场响起掌声，李子阳看着台上人发光的眼睛，笑了笑，热烈鼓掌。
演讲结束，一位政府人员靠近王一凡道：“你是食品的学生？”
王一凡摇了摇头。
男人有些惊讶：“你这份演讲稿倒有些像食品专业的人说的。”
王一凡笑着点了点头，道：“确实有跳槽的打算。”
政府人员哈哈一笑：“好，若你将来有机会可以考公务员，说不定我们会在一起工作。”
王一凡点了点头，又跟辅导员聊了一下，径直去找李子阳。
演讲厅里没有看到人，王一凡出去后，被一群男男女女围了上去。
“一凡，你下午有没有空，我们要去组一下，你要去吗？”
王一凡有些疑惑，他们好像是自家班里的同学，但之前并没有交集。
她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一个男生喊道：“小姐姐，加个微信呗。”
旁边人在那里起哄，一度让王一凡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王一凡的手腕被攥住，男人只穿了件卫衣，卫衣帽子堪堪挂在他头上，李子阳一把将她拉出人群，王一凡还没回过神来，任由自己被拉走。
“卧槽，你家学委有男朋友了？”
“没听说啊！”
“看背影挺帅的，是我理想型。”
“王一凡深藏不露啊！”
李子阳将王一凡拽到后门，撒开了她，道：“成名的感觉如何？”
“托你的福，我差点没被烦死。”王一凡看着面前人单薄的衣服皱了皱眉。
“你外套呢？”
男人这才感觉有些冷：“好像是放在演讲厅后台上了。”
“你可真厉害。”
李子阳看到那个要微信的尾随过来，又看了看前面有些温婉的王一凡，心下一动。
他胳膊一动，一把将人拉入怀里
王一凡措手不及，她在他怀里挣扎着，有些焦急：“李子阳，你又发疯。”
男人眼睛盯着四处乱找的微信男，在她耳边缓缓说
“我冷，抱你取会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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