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子阳和王一凡来到火锅店时发现，店门没有锁，还是和昨晚走之前一样。
他们进屋，发现一个男人趴在前台，旁边有好几瓶墨绿色的玻璃瓶子。
王一凡赶忙跑过去，摇了摇张伟业：“张哥，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李子阳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
这家伙怎么了……
张伟业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死鱼一般的眼睛好似回过神来，他刚要说话，便感觉胃中一片翻江倒海。
李子阳看着他扭曲的脸，眼疾手快地找了个垃圾桶，一个箭步接住那些呕吐物。
王一凡拍着他的背，尝试让他舒服一点。
他吐完之后，两个人将张伟业抬到楼上，李子阳跟王一凡说了声：“给他去买碗粥吧。”
王一凡看着他的神色，点了点头。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男人。
“说吧，怎么了。”李子阳眯着眼，说实话，此情此景，他特别想找根烟。
张伟业失魂落魄在床头躺着，眼神怔怔地，没有半点神彩。
“因为何静？”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
“你说，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张伟业挠了挠头。
李子阳看了眼张伟业，没有说话。
“不就开了辆奔驰嘛。”他有些颓废地说道。
“嫌我穷直说啊，干嘛还要回来，他妈的我算什么！！！”张伟业将被子一甩，直接甩到地上。
“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李子阳想了想何静沉静的样子，看着不像是爱慕虚荣的主儿。
“你是不是想多了？”
张伟业摊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吊灯，目光怔愣。
她想起昨日女人哭泣的场景，想起五年前女人抓着他的衣领，一脸决然地对他说。
“我对你没感觉了，散了吧。”
难道这一次也是告别？
只是为了给他说点好话，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吗？
张伟业不知道。
王一凡上来的时候，发现两个男人都在各自沉默着，苦大仇深，好像失恋了一般。
她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塑料盒，养胃粥冒着丝丝热气，散发出有些甜腻的香味，王一凡用塑料勺子给粥搅了搅，看了眼张伟业。
“张哥，喝粥吧，别想了。”
张伟业用胳膊擦了擦眼睛，王一凡明显看到他的眼圈有些红，眼白里还有些许湿润的血丝。
他带着哭腔委屈说道：“小凡，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嫌贫爱富啊？”
王一凡看了眼李子阳，发现后者也在等着她说话。
“得看穷成什么样。”
“要是跟他吃不上饭呢？”张伟业有些较真。
“那就趁早别要了。”
“连饭都让我吃不上的男人，还有资格让我爱吗？”
张伟业神情有些怔愣，他呆呆地接过粥，抿了抿唇。
李子阳笑了一下，走下楼去。
王一凡赶忙下楼，拉住他的手腕说：“生气了？”
男人无奈叹气：“我生什么气？”
“你觉得我嫌贫爱富呗。”王一凡撇了撇嘴。
李子阳细细摩挲她的脸，原本不大正经的语调此刻却严肃很多。
“王一凡，如果我混得不好，我不会拖累你。”
女人顿时心有点沉，她扯出笑脸，语气有些无赖：“你能不能有点自信。”
李子阳轻轻摸着她的耳垂，笑了声：“我当然有。”
只是怕时间太长，你等不及。
之后的几日，张伟业依旧浑浑噩噩，李子阳和王一凡也别无他法，只是任由他在二楼一睡就是一天。
终于有一天，他在床上鲤鱼打挺，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高哥，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一下你，你帮查查这个车牌号的车主……”
春节到来，李子阳和王一凡将火锅店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家过年，张伟业也要应景，被迫被戴上了条红围巾，刮了胡子，配上黝黑的脸，倒觉得有些许过年的气氛。
“张哥，这段时间你别喝酒了，注意一下身体。”王一凡有些担心。
“知道了，老妹儿，好好回家过年。”张伟业摆了摆手，温声说道。
他看了眼李子阳，捶了捶他的肩膀：“对我老妹儿好点。”
“我什么时候对她不好？”李子阳看着王一凡。
“明明都是她欺负我。”
王一凡拍了他后背一下，警告他少说点话。
“张哥，我们先走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张伟业摘下红围巾，披上自己穿了好几年的黑色羽绒服，在风尘漫漫的街上一个人行走着。
他开车来到一座别墅楼下，别墅从外表看富丽堂皇，但建在偏僻的郊区，倒显得有几分寂寥，他没有想太多，走了进去。
张伟业敲了敲门，很快有保姆应门，她打量了下张伟业，神色中没有太多鄙夷，只是道：“您就是张伟业先生？”
“我是。”张伟业听到她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膈应。
“请进。”
张伟业大步进去，便看到宽敞的客厅，比他的火锅店还要大个几倍。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等着男主人的到来。
齐彬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下楼来，张伟业没有起身，只是冷眼瞧着面前的男人。
年过四十，鬓角上已有白发，但保养得当，脸上的肉也没有太过松弛，他眼神冷淡却犀利，此时看到客厅的张伟业，也没有露出些许奇怪的神色。
他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坐在沙发上，显示几分矜贵来。
“找我有什么事？”
“何静在吗？我来找她。”
男人看着面色黝黑的张伟业，扯了扯嘴角：“她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要见她。”
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
这倒是让齐彬又看了他一眼。
他沉声说道，
“将夫人带过来。”
夫人？张伟业的神色一愣。
这么快……就成夫人了吗……
保姆说了句是之后，便上楼去找何静。
没有让张伟业等太久，便看到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身上只裹了一张床单，她裸足走在地毯上，看到坐在沙发的张伟业，有些许惊讶。
张伟业看着她白嫩的脖颈上有着红痕，当即攥紧了拳头。
“何静，坐我腿上。”
何静看了张伟业一眼，转身坐在了齐彬的腿上。
齐彬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缠住她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像命运的羁绊，也像无法回去的归途。
女人显然有些许抗拒，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厌恶。
“你找我夫人什么事？”齐彬缓缓张口，但手上还在逗弄着怀里的女人。
张伟业看着交缠的二人，神色平静，道：“何静。”
怀中的女人瞬间提起一口气，她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怎么了？”
眼神一直盯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真的喜欢他？”男人的声线有些颤抖。
女人久久没有说话，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齐彬看着怀里的女人，她乖巧地低着头，但抿着唇，下巴透着些许坚毅。
“不喜欢。”
齐彬的眼神顿时有些凌厉。
他的胳膊钳住她腰的力气也越来越紧。
她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声音却极其冰冷：“但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你不能。”
张伟业不可思议地盯着何静，有一瞬间，他真得以为她会说：“带我走吧。”
但是她没有。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何静哽咽一下。
“张伟业，别再纠缠我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张伟业深吸一口气，吐出的气却有些不匀称，他哑笑道：“何静，咱们到底谁纠缠谁啊。”
“如果一开始不想要我这个穷光蛋，干嘛招惹我啊。”
何静忍住泪水，无所谓地笑笑：“看你老实，就这么简单。”
随后，她环住齐彬的脖子，俯身浅吻他一下，娇声说道：“抱我上去吧，我累了。”
齐彬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凉薄。
他站起身来，跟保姆冷声说了句：“送客。”
两个人就这么上了楼。
张伟业闭了闭眼睛，枯坐了一会儿，直到他听到走廊里有女人的哭泣声和娇/喘声，他才施施然离去。
外面狂风呼啸，大雪弥漫，模糊了天和地，模糊了他和她的距离。
究竟怎样，你才能回心转意。
保姆看了眼天，递过一把雨伞，道：“先生，拿着雨伞吧。”
张伟业摇了摇头，他戴上帽子，一人走进了风雪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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