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震惊地后撤了两步，她感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晕眩，她闭上眼睛晃了晃，睁开眼睛后感觉周围都变成无声的黑白，一幕接着一幕，像以前快要散场的黑白电影，不时卡一下，引得人一阵瑟缩。
她感觉自己坐在一叶孤舟，四周皆是深沉的海，辨不清楚方向，也同样无路可退。
突然，有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王一凡惊慌地倚在墙边，头上冒着些虚汗，但四周的眼色渐渐回笼，王一凡看清来人之后，呼出一口气。
何栋昱看着王一凡被汗浸透的脸，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王一凡大口喘息着，疲惫地摇了摇头。
何栋昱也不是被糊弄的主儿，瞧她这个样就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语气有些焦急：“你到底怎么了快点说。”
王一凡没有正面回答，声音还有些许哑：“你不是在看监控吗，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这边出什么事儿，所以还是来看看，监控有我二叔盯着。”
主要是何栋昱想起了王一凡被跟踪的事儿，心里不大放心。
何静看着王一凡有些疲惫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一凡，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是很放心。”
王一凡舔了舔干涩的唇，她顺势抓住何静的手腕，声音有些尖利：“你确定新城肉制品的辩护律师是张远新？”
何栋昱眼皮跳了下，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让何栋昱心里有点发慌。
何静点了点头：“没错。”
她有些无奈地笑笑：“如果碰上其他律师说不定能够打赢，但碰上他，几率很小。”
何栋昱挑了挑眉，不屑道：“他很厉害？”
“只能说，他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官司之中，无一例外，全部胜了。”
何静呼出一口气：“我们律所一看对家是张远新，也没有办法，没人去接这个官司，我就被迫接了。”
“现在的我只能尽力为吴正康得到他应得的那份钱，至于其他的，我可能真得无能为力。”
何栋昱表示理解，但他转头看了眼王一凡，女人前额的头发被汗浸湿，显得有些虚弱，他嘶了一下：“你要是不舒服赶紧说，这里是医院，还能有人帮你看看。”
王一凡深深地叹了口气，嘲讽笑道：“何栋昱，咱们可能要败了。”
何栋昱看着她了无生机的样子，脑子断了根弦，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被人跟踪的事情吗？”
“记得，你还说这个人我惹不起。”
王一凡扯了扯嘴角：“他就是张远新。”
何栋昱有些懵，他有些无助地看着王一凡，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是张远新。”
何静一听到跟踪这个词，眼皮跳了跳，她同情地看着王一凡，好像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
“张远新已经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我去报社找你合作，李子阳去潜伏，这些事情，他了如指掌。”
何栋昱听得有些晕头转向：“你不是说，他不会碍着我们吗？”
“那是在他跟我们没有切身利益冲突的时候，而现在，他是新城肉制品的辩护律师。”
何栋昱有些恼，他有些嘲讽地看着王一凡：“合着你这个意思，我们他妈的像个挑梁小丑一样干这干那，就给人家演了出戏呗。”
王一凡慢慢蹲下身，绝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何静轻轻环住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陪着王一凡。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绝望，悲哀，感觉已经被逼得穷途末路了。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渐渐变得有些压抑，空气也似乎变得凝滞，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李子阳现在还在工厂里，张远新会不会害他……他那个疯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王一凡好像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四周都是路，但却没路可走。
何静抓住她冰冷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一凡，你要冷静，无论要做什么，先冷静下来。”
对，要冷静，不能被张远新牵着鼻子走。李子阳还要我等着他，我不可以半途而废。
王一凡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现在是如何赢官司，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有什么证据才能让他毫无转机。
王一凡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脑中白光一现，她握住何静的手：“我有办法了！”
何栋昱此刻还在锤墙，听到王一凡有些尖利的声音，他猛得一回头，蹲下身来，严肃盯着她：“什么办法，说说看。”
王一凡尽量让自己说的话保持逻辑：“何栋昱，我们必须打赢这场官司。”
何栋昱皱了皱眉：“为什么？”
“因为打不赢这场官司，就说明新城肉制品不会对人造成危害，还有一点，张远新一定会借着官司掩盖新城肉制品亚硝酸盐超标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已经涉及到政府，法院，所以多方见证，我们再怎么有证据都没有用了。”
何栋昱沉思：“所以，只有官司打赢了，我们在网上发的东西才会更加有效。”
“对。”
“可是你要明白，连医院都说那点剂量根本不足以中毒，只是双重叠加才能导致！”
王一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可是你要明白，如果童童吃的火腿肠但凡不是新城的，就可能没有这些事情。”
“而且，新城肉制品亚硝酸盐超标这是一定的！”
何栋昱挠了挠头：“好，如果按照你说得，让他们赢官司，怎么赢？”
“总不能开庭当天把张远新打晕吧。”
王一凡沉重说道：“我可以赢。”
女人说这话时，心跳得极快，咚咚地响个不停。
“你？”何栋昱皱了皱眉，他指着何静说道：“人家是律师都没辙，你能干嘛？”
王一凡转头对何静说道：“学姐，如果拿到张远新对于新城不利的陈词，我们的胜率是多少？”
何静有些震惊王一凡的话，她想了想：“不出意外，胜算很大。”
“好，我可以拿到张远新的陈词。”
何栋昱看着她决绝的神情，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王一凡，你别犯傻，你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好帮你。”
王一凡笑了笑：“这次估计真得需要你帮忙了。”
“张远新跟我的关系是高中同学，起初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有一次我逃学他跟我一起，才慢慢有了后边的故事……”
“张远新，你给我松开！”十七岁的少女被高高瘦瘦的男生强硬地抵在树上，张远新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恋与新奇：“一凡，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少女并没有被人表白的局促感，反而有些厌烦：“张远新，我说过了，还有十几天高考，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而且我压根就不喜欢你！”
男生的手劲顿时变大，他钳住她的胳膊，语气慢慢变得危险：“那你喜欢谁？！是那个叫李子阳的吗！”
他想起自己躲在弄堂里，看着两个人拥抱的样子，心中的不耐时刻叫嚣着。
“张远新，你赶紧给我放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属于什么！”
张远新仿佛失了控一般，眼神凌厉，他慢慢靠近她怒吼道：“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李子阳！你背着我喜欢另一个人，王一凡，你真得好大的胆子！”
男生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王一凡有些嫌弃地避了避，张远新骨指分明的手钳住少女的下巴，恶狠狠说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是在我出现之后吗？我让他消失好不好，不要再想他了，乖。”
王一凡再也忍受不住，冷声笑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让他消失，你才该消失。”
“张远新，我告诉你，趁我没发火之前给我滚！遇到你，我他妈真是倒大霉了！”
男生咬牙切齿道：“是不是李子阳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别再提他的名字，你不配！”王一凡推开他，转身要走。
张远新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往树背上扔，男女力量悬殊，王一凡被拉了过去，张远新凑近吻她，王一凡仰头挣扎。
“啪！”
张远新感受到脸庞灼烧的热意，他眼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少女发了狠，喘着粗气说道：“张远新，你可以跟踪我，监视我，没关系，我他妈的忍你三年了，破罐子破摔，也不怕什么了。
“李子阳是我的发小，你要是敢找他一次，坏了他的高考……”
王一凡也不顾及什么了，拿起手机，扯开自己的衣领连同张远新的手一同拍上：“我就告你猥亵，然后告诉你爸。”
“你说说他那么爱你，会不会对你很失望？”
说完将他的手一扔，系上扣子拿起校服就走，半分没有留恋。
夕阳西下，寂静无人的后操场落了半边阴影，还微微有些潮湿的味道，张远新深深吸了一口，眼神有些迷离，他扯了扯嘴角：“原来，他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吗？”
那你俩就永远在一起吧，永远不要分开。
永远不要让对方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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