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栋昱坐在床边，拿起姜汤轻轻吹了吹，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别嫌弃。”
王一凡有些虚弱地笑笑，抿了抿递过来的姜汤，姜的辛辣味从喉咙一路烧到胃，让全身都热热的。
“不嫌弃的。”
何栋昱听到这句话之后，耳尖有些泛红，好在周遭的灯光并不亮，何栋昱眼神错开她，继续搅着姜汤。
姜汤慢慢变温，何栋昱也慢慢喂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外面簌簌的风声和叶子沙沙的声响。
终于，何栋昱打破了这一分的寂静，他有些磕绊地说道：“你，你想好了吗？”
王一凡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想好什么？”
何栋昱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有些纤弱的脖颈，咽了咽口水道：“你真得想好要做出轨这场戏？”
王一凡垂下眼来：“想好了，这是最后的方法。”
何栋昱陷入沉默之中，女人看着他通红的脸，笑了笑：“你也别太紧张。”
“这怎么可能不紧张，我也没谈过恋爱，万一演得不像怎么办？”
王一凡有些好奇地眨眨眼：“你，没谈过？”
男人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没。”
“按理说你应该差不多得三十了吧，你这种身价的，周围女孩子应该不少。”
何栋昱撇了撇嘴：“她们就是因为我钱多，太肤浅了。”
“那你觉得哪样的不肤浅？”
王一凡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何栋昱第一次觉得王一凡的眼睛很好看，她平常都戴着眼镜，如今摘下眼镜后，能够很明显地看到她眼中细碎的笑意和揶揄，同时，还有她眸中固有的深沉与坚定。
可能是刚刚被水刺激的样子，她的眼尾有些发红，又无端多了些楚楚可怜，对比她的眼神，仿佛在逞强一样，让人更想疼惜。
何栋昱好似被她的眼睛吸走了神，他有些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面前女人发红的眼尾。王一凡愣了一下，赶忙撇头避开。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他红着脸慌张地解释：“对不起，我，我……”
他身为一名记者，写了那么多的稿子，第一次感觉如今说什么都有些苍白无力。
“没事儿。”王一凡轻轻说道，女人的神情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分明。
这三个字把他打回原形，他摸了摸脖颈，有些不敢看她，只敢赶紧后退两步，慌忙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没等王一凡回应，他径直打开门出去。
何栋昱猛地将后背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他无端有些庆幸，差点就要犯错误了。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王一凡的身上的伤也慢慢结痂，身体的机能也恢复地差不多，王一凡提出先让何栋昱开车送自己到李子阳的家。
何栋昱抿了抿干燥的唇，他赶忙打开车门，让王一凡先进去，自己又开车进了驾驶座。气温一夜之间突然骤降，王一凡不禁打了个喷嚏。
男人听到之后，赶忙打开暖气，并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王一凡的腿上。
他看着窗外，支支吾吾说道：“你现在身体弱，别感冒了。”
王一凡感受到羽绒服下有些温热的气息，也不推辞，大方说道：“谢谢。”
何栋昱开车径直去李子阳的家。
车流涌动，王一凡侧身看着窗外，她没有盯着来来去去的行道树，而是关注每一辆车的动作。
终于，在王一凡即将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发现了那辆黑车。
黑车还是像原先一样和他们并排行驶，王一凡赶忙转过身去，低声说道：“来了。”
何栋昱的身体不禁坐直了一些。
黑车只和他们并排行驶一会儿，便马上加速超过去了。
何栋昱盯着前面的那辆黑车，语气严肃：“应该是先去你家那里等着了。”
王一凡嗯了一声，手紧紧攥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没过多长时间，何栋昱将车停在熟悉的地点，王一凡看了眼隐蔽在死角的黑车，缓缓说道：“下车。”
两个人一起下了车，张远新眯了眯眼睛，他将眼镜摘下，用口袋里的眼镜布轻轻擦拭着不存在的灰尘，随即又戴上，对司机不经意地问道：“你说，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老司机看着远方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一起上了楼，组织语言说道：“额……年轻人谈恋爱吧。”
张远新呵了一声，夹杂着些许冷意，老司机不由得缩起脖子，心想道这是猜错了？
可是那俩人那么亲密的样子，不是处对象是干啥……
张远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到几秒钟便有人接起。
“放下手中的工作，今天晚上帮我办点事。”
男人抬头看着那户人家的窗户，声音无端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多少喜怒。
晚上的时间很快到来，说实话，今天所做的一切何栋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和王一凡今天这一天过得都像一对情侣该过得日子一样，去一些网红餐厅打卡拍照，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不时在路边一个亲昵的拥抱。
此刻坐在宾馆的床上，何栋昱的神智还有些迷糊，他看着王一凡脱下自己的外套，里面穿着棕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扬起，王一凡将头绳解开，微卷的黑发散落在脑后，平分多添了些许魅惑。
王一凡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摸了摸衣服里面的暗袋和腿上的绑的录音笔，定了定神。
她望向何栋昱，男人心跳加速，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眼神，女人走向他岔开的腿间，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何栋昱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温热，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王一凡眼神有些深沉，她轻轻将他扑倒在床上，何栋昱感受到女人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上，低低地喘了口气。
王一凡看到何栋昱紧张的样子，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紧张。”
空气中若有若无有玫瑰的熏香味道，何栋昱忍者耳旁的痒意，轻轻环住王一凡的腰身，声音嘶哑：“没有。”
王一凡时刻注意着旁边的动静，她的嘴唇轻轻靠近他的脖子，虽凑得极近但并不亲他，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情侣之间互相调戏的情趣。
女人的红唇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衣领，放轻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李子阳。”
何栋昱不知道为何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他听到王一凡的话，乖乖应了声好。
王一凡抵抗着最后的困意，在何栋昱耳边郑重说道：“何栋昱，我怕死。”
男人被这一句话所惊醒，他喉头动了动，不知该怎么应答。
王一凡撑住身体，颤颤巍巍说道：“我最多坚持五天，第五天的时候你一定要让警方找到我！”
何栋昱听到女人虚弱的声音，郑重说道：“好，我一定会救你。”
王一凡笑了笑，眼角似乎有泪，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再也忍受不住，晕倒在他的身上。
玫瑰味的熏香愈来愈浓郁，甜腻的气息包围着两个人，何栋昱依稀感觉身上的人被抬走了，他想抓住她的手，却没有力气，最后深深地陷入梦魇之中。
这一天的夜晚好像跟之前任何一天的夜晚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李子阳向王五说明了家里突然有急事儿的情况，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临时工现在走，你没有工钱的！”
男人摇摇头：“家里有急事，确实没办法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相当于就白干了，听哥的，先找个人替一替，快到一个月了，再忍忍。”
李子阳又紧了紧手中的旅行袋：“没有办法了，我怕我再不去，会出事儿。”
王五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看你孝顺，我把这两个星期的钱结给你。”
李子阳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他抱了抱王五：“谢谢哥了，日后如果发达了，一定来看你。”
王五摇摇头，感慨说道：“老东西一个，没啥可看的。”
“小辉这孩子跟你上道，你好好跟他说说，他一个人外出打工，好不容易碰上你，结果你也不干了。”
“说实话，我看人准，知道你这人也不是个干咱们这种粗活的人。”
王五给他正了正衣领，道：“如果可以的话，将来能把小辉带上就带上，他这个孩子是个好样的。”
梁辉倚在门边，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些低落。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他有些忍无可忍，冲了进去，看到他两个星期前背的旅行包，吸了吸鼻涕道：“你真要走？”
李子阳看着他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摸了摸他的寸头：“有点事儿。”
梁辉甩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那你不回来了？”
“不了。”
“那俺的书你还没给俺念完，俺找谁去？”
李子阳笑了笑：“又不是将来不跟你联系，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俺，俺……”梁辉敦实的五官皱在一起，忍住眼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了，等我处理完了之后，我会跟你联系，我保证。”
梁辉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结巴说道：“你，你可别骗俺。”
“不骗你。”
梁辉夺过他的旅行袋，背在自己身上：“俺送送你吧。”
李子阳也没推辞，跟王五告别，就踏上了黑夜之中。
突然感觉鼻子有了些许痒意，梁辉看了看阴沉的天，一边走一边疑惑：“这天也真是奇怪，明明都冬天了，竟然下雨了。”
丝丝冷雨密布，李子阳抬眼望了望天，他拿过旅行袋，看向梁辉道：“后会有期。”
梁辉笑了笑，摆了摆手，喊道：“记得打电话啊。”
男人裹紧身上王一凡给自己拿地厚外套，一步一步消失在绵绵细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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