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芙拉开副驾坐上去。骆朗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随即闭上。
让她跟袁伟至暂时分开也好。
袁伟至跟姜小丽坐在后排,终于想起来关心女朋友,微信的钱够不够付账,那些人有没有欺负她。姜小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骆朗发动引擎,银灰色宝马开出江边饭店。
宴宴的电话打进来。
声音娇媚:“男朋友,你怎么不给我点赞?人家辛辛苦苦完成的作业,要点赞要转发要夸夸评论,一样都不能少哦。”
怎么能有人这么不要脸?弄鬼都理直气壮?骆朗被她气死。
他沉着声音问她:“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啊,骆朗你是不是傻了?我还等你打包米豆腐呢,我快饿死了,你的亲亲无敌小宝贝等着男朋友投喂最好吃的米豆腐哦。”
程尔芙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骆朗这个女朋友真tm假甜。
袁伟至跟姜小丽咬耳朵:“听着没,跟人家学一下,怎么跟男朋友撒娇。”
那声音娇得能滴水,要不是这是他最好朋友的女朋友,他差点都要起反应了。
姜小丽红着脸,轻飘飘给了袁伟至一拳。
只有骆朗不受影响。
他笑了笑,是低低出声的那种笑,就是有点杀气:“宴宴你知道吗,每天下午从两点半开始,我们那栋居民楼下开工装修,声音大得扰民。”
电话那头停滞一会儿,然后嗒地响一声,苏宴宴挂了电话。
车上三人都能听出来,电话那头没有半点杂音,干净纯粹得跟录音棚似的。
苏宴宴在撒谎?说在家里却不在?
袁伟至这个男人不免想得有点多,看向驾驶座的眼神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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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堤会所的隔音间里,苏宴宴陷在流沙样的软沙发里,捧着小脸,发了一会儿呆。
撒谎被男朋友抓包,怎么办?网文里都怎么教的?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大小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低头认错。
不就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吗,谁还不会点pua话术啊?他去高铁站接人,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她可是他女朋友哎。
在这样秋高气爽,啊不,西风断肠的下午,她一个人在家,难道不会空虚寂寞冷吗?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抛开事实不讲,他肯定是不爱她了。
哼,渣男。
大小姐气势汹汹打回去,那头居然传来忙音。
苏宴宴懵了,她拿开手机,无法置信地盯着:夭寿哦,骆朗,她那个铂金级别的梦幻男友,居然敢拉黑她!
不就是撒了个小谎,不就是溜出来参加闺蜜聚会,不就是找人代写了试卷吗?他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
她刚才居然还心虚了一下呢,她可从来没对谁心虚过。她还说了那么肉麻的话哄他呢。
就,好气哦。
大小姐气呼呼收了手机,扭头就去会所前台:“找你们最帅的代驾来,记住,要最高最帅的,不能低于一米八三。”
再怎么说,男二也不能比男主矮吧?
对,小作精瞬间忘了自己的错,理直气壮,决定今天就要来个小型火葬场bbq。
实在不行就男二上位。
大小姐盛世美颜,还能在你骆朗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五分钟后,宝蓝色卡宴丝滑地开到会所正门。正是大小姐自觉十分低调,委屈巴拉的座驾。
她拉开后门坐上去,都没顾得上看清楚自己高价找来的代驾男。
捏着手机,手指啪嗒啪嗒敲着屏幕,拧着好看的眉毛,好生纠结。
要不要再给他一个狡辩的机会?
毕竟像骆朗这样会做饭有体力的高智商高颜值男生,关键是她还能看得顺眼的,真的很难找哎。
大小姐阅男十八年,也就勉强找到这么一个。
就,还挺稀罕的。
她气鼓鼓地盯着手机,调出骆朗电话,狠狠按下了通话键。
如果再是忙音,苏宴宴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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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大小姐网文看多了,属实想得有一点点离那个大谱。
骆朗怎么可能拉黑她?忙音是真有电话进来。
饭店打来的,说黄毛那伙人走的时候,顺走店里一箱啤酒,不在账单里。好在骆朗预计他们会闹事,特地留了电话。
袁伟至骂骂咧咧地加了店家微信,转款过去。
饭店的电话刚断,苏宴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小姐似乎意外了一下下:“咦?打通了?”很稀奇的样子。
骆朗降低车速,分了一半心神在电话上:“宴宴,那套题……”
谁知那头传来苏宴宴凶巴巴地嗷呜:“骆朗你刚才居然凶我……”
围观三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刚才骆朗凶了她吗?
明明是苏宴宴无言以对挂恼羞成怒电话好不好?这是恶人先告状啊这波。
骆朗面无表情地听了两分钟。
最后大小姐终于骂累了,似乎开始往嘴里塞什么东西,声音含糊了一下:“算了,我宽宏大量,不跟你生气了。现在该你表态了哦。快说,我女朋友超级优秀世界最棒,我就原谅你。”
姜小丽惊奇地瞪大眼睛,还能这么操作?明明是她做错事,还能倒过来让骆朗去哄她?她要是让袁伟至也这么说,他会不会骂她神经病?
看了眼旁边一脸便秘样的男朋友,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骆朗等苏宴宴小嘴叭叭叭说完,很平静地,不带一丝火气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今年经济形势工作会议作出的决策,是首要保就业还是首要促民生?”
“……成年人当然是,两个都要啊!”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心虚,理直气壮地瞎掰。
骆朗磨牙。
这是卷面上第一道题。苏宴宴这小混账,抄答案都抄得完全不过心。
“首要保就业。”
蜷在副驾的程尔芙出声回答。她有晕车的毛病,这会儿又喝了酒,胃里翻腾得更厉害,说话声音显得荏弱。
车厢里全是苏宴宴娇滴滴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不在场的女孩身上。
程尔芙不习惯这样。她向来是聚会的焦点,话题的中心。
“为什么是保就业?去年全球经济都在衰退边缘,只有中国和少数几个小国家保持了正增长。正常情况下,当然是该扩大国际市场,加强内需消费,增加福利,促进民生才对。”
苏宴宴似乎一下子心请变好了。
骆朗抿紧嘴唇,强行压抑唇边的笑意。
爱好辩论的宴宴,争强好胜的宴宴。只要有人扔出观点,就会自动开启辩论模式的最佳辩手苏宴宴。
她都没注意到是谁在接口说话。
程尔芙强行支起脑袋,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骆朗:怎么会有人想去跟政务院经济工作小组争论标准答案的对错?政治题嘛,照本宣科地背不就行了?
她刻意提高声量:“朗哥,你这个女朋友,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骆朗一怔,随即皱眉恼怒:“你闭嘴。”
来不及了,苏宴宴已经听到了。
“沪驾上坐的女生?”她嘴里不知咬着什么,声音黏糊糊的,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咕咚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在电话那头炸成绚烂烟花:“骆朗,你这回真的完了。我告诉你,你哄不好我了,你失去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女朋友。farewell!adios!niewiederhren!insaeculasaeculorum!永别了,渣男!”
“宴宴——”
骆朗刚说出两个字,电话那头只剩单调的嘟嘟声。
骆朗简直给气饱。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捉刀代笔的事情,就被她找到机会,倒打一耙。
袁伟至不识趣,夸张大笑:“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你女朋友有毛病,你还不信,现在小狗还没跟她碰面,就发现她有问题,你还敢说你女朋友是正常人?——对了,她嘀哩咕噜的那一串话是什么意思?”
程尔芙讽刺的声音像漂在水里,幽幽冷冷,“骆朗,神一样的骆朗,眼高于顶,从来不收情书,不接受任何异性示好的骆朗,最终找的女朋友,居然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作精?朗哥,你可真让人惊掉下巴!”
她斜靠在副驾和车门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晕车的缘故,望着骆朗的脸分外苍白,眼睛却又出奇地黑亮。
只有姜小丽不做声。
她回想酒席上的一幕幕,忽然有些羡慕苏宴宴的刁蛮任性。她如果也像苏宴宴一样,当时就不管不顾地发作出来,是不是心情会好一些,不用那么憋屈,心脏像被人死死揪着一样难受?
骆朗一言不发,脚下一踩,车身骤然减速,靠路边停下。他把着方向盘,开了门锁,冷然出声:“下车。”
不顾袁伟至的怪叫,姜小丽的解释,程尔芙的难受,他把三个人赶下车,又从后备箱里拿出程尔芙的行李,冷着脸把车开走。
吃饭的地方离主城区有点远,半下午的江边大道上没什么行人。
姜小丽打开网约车软件,最近的车在十公里以外,气得袁伟至大骂骆朗重色轻友,脑袋被豆腐撞过,里头装的全tm是渣。
姜小丽拉拉他衣服,指了指道路拐弯处。
银灰色宝马从那头开回来,画了个大弯,擦着他们身边停下。
车门拉开,长腿高个的男人气势沉俨地走过来。
袁伟至还没来得及张口数落,就见他黑着脸一伸手,“你手机给我用用。”
“做什么?”袁伟至莫名其妙,却在骆朗一个眼神瞟过来时,赶紧递过去。
骆朗拨了一个手机号码,接通后刚开口说两个字:“宴宴……”就被挂断了。
他再打过去,那头成了忙音。
袁伟至后知后觉,指着他狂笑:“你被你女朋友拉黑了?哈哈哈哈哈,我tm都要服气苏宴宴了,作出新高度,作出新境界。你骆朗也有今天?”
姜小丽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骆朗点点头:“谢谢。”
可惜,继续被拉黑。这回他甚至还没有出声就被挂断。
程尔芙软软靠在袁伟至身上,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剩最后一个了。朗哥,你想清楚。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决定要这时候用?”
骆朗没去接她的手机。他手放在衣兜里,人站得笔直,正色看着他们仨:“我不希望任何人随意评判我女朋友。能做到吗?”
袁伟至忙举手保证。骆朗目光看向程尔芙。
程尔芙脸色苍白地回看他,眼神晦暗浓烈,掩盖着无数情绪。她缓缓点头。
四人这才重新上车,往城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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