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唔”了一声，半晌没说话，好像又睡着了。
许达没再晃他，捡了几件正式的衣服，窸窸窣窣地换了起来，他时间把握得很好，衣服换得差不多的时候，晋楚也从床上弹起来了。
“他不是在h市拍戏吗？怎么过来了？”
许达把手机丢给他，“好像是为了周潜的事。”
晋楚不太愉快，“老爷子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洪云好像跟周潜在一起过。”
“八百年前的事了，周潜翻的哪门子陈年老黄历？别说洪云在他之后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就算他是洪云现男友，又算老几？”
“出去见见不就知道了。”许达把衣服扔给他，犹豫了下，还是劝了句，“其实让周潜规矩点就可以了，你一会别太坚持，没必要得罪这么重要的人。”
晋楚摆摆手，不想听，“我有数。”
再怎么说洪老资历也摆在那，两人没怎么耽搁，收拾完就出门，由钱真真开车载他们去餐厅。
晋楚坐在后座，翘着二郎腿找苏玲玲的岔。
苏玲玲被这事整得一脑门子官司，一肚子火正没地发，一听他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机关枪似的输出了一顿。
原来昨晚晋楚放话要封杀周潜后，周潜找上了洪老，也不知道怎么把老爷子说动了。
老爷子本来还没想过来，一开始联系晋楚，结果晋楚关机，没联系上，后面又联系了苏玲玲。
苏玲玲清楚，无论是谁，只要犯了晋楚的禁忌，事情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她好言好语地劝老爷子别掺和，不料老爷子主意没变，倒是想起了晋楚的神仙脾气和手段，老人家心里一急，竟连夜坐飞机赶过来了。
苏玲玲得知后深感无奈，只能先斩后奏地安排见面，特地定了中午十二点吃饭，给晋爷留点时间睡饱觉，免得起床气发作，开口就把洪老气死。为此她还特意嘱咐两个助理，不能敲门，就打电话，七点过后再打，找许达别找晋楚，放一百二十个心，肯定能联系上。
谁知道一向起床比机器人还准点的许达会睡到十点多呢，差点没把两个助理急死。
两人赶到饭店，时间正好十二点。
洪老没有倚老卖老，甚至还提前到了，两人进包厢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一壶茶，有求于人的姿态摆得很到位。
晋楚把礼物放一边，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又把许达搂到身边，介绍道：“洪老，来，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对象，许达，还想着说哪天带他去拜访您呢，没想到您也来了z市，就别怪我偷个巧了啊。”
说着，他又给许达介绍洪老，“宝贝儿，这是洪老，他老人家大名你肯定都听过了，自家人我不说这些虚的，你就记住，洪老是我恩师，除了我爸就他了，你去，给老爷子敬杯茶。”
许达照办，他没晋楚那张嘴，只是规规矩矩跟洪老问了个好。
洪老瞧见他左手的样子，微微皱了眉，但也不主动提起，只是慈祥地点个头，喝了他敬的茶，“是个实诚孩子。”
晋楚借着空隙点了许达爱喝的椰子汁，闻言回过头来，“您也觉得实诚吧？我也觉得，可我觉得实诚得过头了。就昨天，给人欺负得一身伤也不吭，把我气个半死。”他抓着许达的手往洪老跟前摆，不让对方有一点回避的机会，“您看看，好好的这手，周潜那傻逼害的，腿上还有呢。”
许达不太喜欢示弱，不自在地把手抽回去，制止晋楚撩自己裤腿，用眼神警告他：“车上可没说要有这一出”。
晋楚没坚持，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暗示他配合点。
洪老自知理亏，老脸挂不太住，“小楚啊，小许这事呢，周潜是做得不地道，这我无话可说。”
“哎，您老这话我爱听。”晋楚给他斟茶，“他不地道，但我够地道了吧？昨天我想报警来着，要不是许达拦着我，今天热搜就热闹了。”
洪老无奈，“你说的都对，按理说我今天压根不该来。”
“害，那不能这么说，咱多久没见了，您老人家专门跑来给我惊喜，我可高兴了。”晋楚把礼物拿过来，“您看，50年代的红印普洱，前阵子我刚拍下来的，还想着找机会给您呢。”
洪老被他这糖衣炮弹炸得头疼，“别别别，你小子把神通收一收，我知道你两委屈了，今天我来就是我不厚道，但我跟你直说了吧，今天我就是来倚老卖老的，你把茶饼收起来，多少给我留点脸。”
“您不把它当礼物，那就把它当赔礼吧。”晋楚把笑一收，叼了颗花生，嚼吧嚼吧吞了，“毕竟您要继续坚持的话，我接下来说话会很难听，怕把您给气着。”
“这叫个什么事儿。”洪老叹了口气，豁出老脸，“我已经骂了周潜一顿了，他也认错……”
晋楚打断他，“您这话说得奇怪，他自己做错事，没胆子承担后果，还让您来替他认错？他算哪根葱啊，配让您为了他来我这里受气？”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我管太宽。”洪老又叹了口气，“但他还就真配，你就看在我面子上……”
晋楚再次打断他，“他怎么就配了？老爷子，不是我不想卖您面子，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我今天肯跟他一□□未遂犯顶着同一片天，我觉得我涵养已经够好了。”
洪老被他噎住，转向许达，还没开口，又被晋楚拦了下来，“您别看他，他没话语权，家里我做主，我说什么他都得听我的，您看他没用。”
“小楚，你别这样，就卖我个人情。”
“没得谈。”
“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但周潜背后人多着呢，闹僵了对你不好。”
“我混到现在这个地位，图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跟人闹。”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你这些年得罪不少人了……”
“老子就喜欢蹦极。”
“你无所谓，那小许呢？”
“宰了周潜这只鸡，谁还敢动他？”
“你还是太年轻了。”
“是啊，幸好还没到忍气吞声的年龄。”
洪老压了压火，“……要不先看看这戏？我觉得小许挺合适……”
晋楚忍无可忍，烦不胜烦，拍桌而起，“他是老子对象，不是老子潜规则对象！周潜是给您下蛊了还是怎么您了？咱们多少年交情了我是什么人您不知道？这种事您也上来找我说？还剧本？搁这做交易呢？您是这些年圈里潜规则看多了见惯不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还是觉得我这些年脾气太好了？还是觉得我家许达十八线就是被人潜规则的命？拿个剧本就能当补偿？都当老子死透了没人护着我媳妇了是吧？”
许达扯了扯晋楚。
晋楚没理，发飙发到底，“老子话就撂在这了，这事没得谈，您也别在这跟我讨人情，我今天就算当个忘……嘶……”
桌子底下，许达狠狠地拧了他一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晋楚冷静了些，把狠话吞了回去，但结论还是硬邦邦地砸了出来，“反正没得谈。”
“你！”洪老被他说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认识他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爷子急促地咳了两声，气性也被激出来了，将可怜的桌子一拍，“你不谈也得谈！人情不卖也得卖！大不了卖完你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谁敢说你忘恩负义，老头我亲自下场给你撕回去！”
一老一小吹胡子瞪眼，包厢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许达叹了口气，他擅长劝架，不擅长劝架，但眼下这情况不劝又不行。他轻轻拍了下晋楚大腿，起来给洪老添茶，“老爷子，你别气，晋楚就是心疼我闹的，早上我跟他说你来了，他一脸头疼，但还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
洪老也知道晋楚尿性，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强行将嘴角压平。
许达斟酌着措辞，“我感觉您今天话里话外都透着无奈，方便跟我们说说么？为什么一定要帮周潜？”
洪老伤透了脑筋，“周潜救过小云的命。”
晋许二人面面相觑。
晋楚狐疑地吃了颗花生米，“什么时候的事？他两搞对象的时候？”
洪老摇头，“好几年前了，那时候两人分了有段时间，小云出车祸，大出血，赶巧被周潜发现了，还给她献血，他自己那个时候好像身体也不好，差点没了。我记得他那段时间在圈里混得不太好，但也没拿这事做文章。从那以后我一直觉得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周潜舍命救人？画风不太对吧？
晋楚和许达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始料未及。
洪老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个反应，“站在你们的角度震惊挺正常的。他昨晚来找我，跟我说他对小许……那个时候我跟你们现在一样震惊，我感觉不能够呀，明明本性不坏的一个孩子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他就说自己有躁郁症，也没多辩解，只说对小许一见钟情，控制不住，的确是做了坏事，幸好没酿成大祸。”
晋楚冷笑，“躁郁症？这鬼话您也信？别说躁郁症，他就算脑子有病，别人就合该让他欺负还不吭声？当人圣母玛利亚呢？”
“他是不是真的有苦衷我不管，错了就是错了没得说，我来也不是让你们原谅他的。”洪老恨不得这事能赶紧了了，“他说了，只要不让他退圈，以后绝对不出现在你两面前。”
洪老喝了口茶润喉，“我知道这事为难你们了，但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我这张老脸你想怎么踩怎么踩，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老头子没有看轻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思，纯粹就是觉得实在理亏，一点拿不上台面的心意。”
晋楚皱眉，正要开口，被许达按住了，他凑到晋楚耳边，“这事给我做主，好不好？”
晋楚想了想，不说话，撩起袖子剥虾，算是默认了。
许达笑了笑，把洪老刚才推出来的剧本推了回去，“要求剧本什么的就算了，他只要说话算话不在我们面前晃，我们也没闲工夫收拾垃圾。”
他顿了顿，收了笑，温和而不失棱角，“但是下不为例，要有下次，就算晋楚想看您的面子，我也不依。周潜把柄在我手上，就算没有晋楚，我也不是不能整死他，到时候您别怪我不听晋楚的话。”
洪老笑，“我就一张脸，卖也只能卖一次，这波过后，我跟周潜算两清了。”说着，他面前的手机忽然亮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见洪老走到一旁，晋楚用胳膊肘捅了捅许达，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看微博。”
许达狐疑地拿起手机，只见微博消息弹个不停，热搜好不热闹，登顶榜一和榜二的分别是——
周潜g国盛宴
周潜男女通吃
洪老的电话显然跟此事有关，他接完电话入席，半晌没说话。
晋楚笑嘻嘻，“我家宝贝儿作为受害人都开口了，我肯定给您面子放他一马，但这两料是在我家宝贝儿答应您之前爆的，可怪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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