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史向一细长的单眼皮瞪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周围的几个人同样惊掉了下巴，今早没注意，今天太阳估计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不然怎么世界能颠覆了呢。
等卫苧离开去换手术服，趁着几个医护还没反应过来，陶栗君一脸坏笑：“马尾姐姐又美又飒，爱了爱了。”
“再见到老情人，你不高兴啊。”
“还是，你表现的不行？”
史向一冤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别动，小心刀口移位！”一个小护士惊呼道，史向一两手撑着半坐起来，鹰一般的眼睛盯着陶栗君，动作牵扯了伤口，喘息加重。
“你调查她，陶栗君，你想干嘛？”
“干嘛这么激动，”陶栗君双手抵住史向一的肩膀，扶着人重新躺回去，“真喜欢她？”
史向一别开脸，陶栗君走到另一侧调笑着解释：“这就生气啦，我可没说我调查她，你难道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再说了，我干嘛要调查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很挑食的好不好，你的人我不会碰的。”
无论陶栗君说什么，史向一就是闭着眼不回应，直到她感觉女人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她应该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送她进去吧，不然卫医生等会又要发脾气了。”瞧见史向一密长的睫毛轻颤，陶栗君这才满意了似的放过她。
等在一旁的年轻医护早想走了，先前惦念着陶栗君的身份，后又听到好似有关卫医生的八卦，几人才一直没敢出声。
背上的伤口不深，这么长时间下来早不流血了，年轻的急诊医生给她消毒包扎好，卫苧和冯信信也进了手术室。
因为全麻对身体的影响很大，卫苧没来之前，史向一要求局部麻醉，这样手术过程中大脑全程都会是清醒状态，而如果手术时间过长或情况不好，可能会疼。
消耗时间久了，血液半凝固，伤口和衣物之间粘连，处理背后伤口时，医护人员将史向一的上衣用剪刀剪开，这会儿只剩下运动内衣，身上盖着无菌布。
腹部经过全面的消毒清洗，随着史向一的呼吸六块腹肌若隐若现，配合露在外边的小半截刀刃，有种狰狞的美感。
卫苧和冯信信之前看过片子，史向一身体中的刀刃距离肝脏不过一厘米，好在她的身体素质很好，被刺时肌肉组织应该阻碍了一部分冲击力，在不伤及脏器的情况下是不幸中的万幸。
手术前，冯信信和卫苧在手术室外遇见在走廊另一侧拐角处打电话的陶栗君，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的表情淡淡的却不好看。
看见两人后陶栗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颔首做打招呼，卫苧看也没看她一眼，冯信信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点头。
冯信信憋不住事，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一路到手术室外面，卫苧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眼含关切的小模样。
“下班再说。”
被提醒注意分寸，马上就要上手术，即便是最简单的小手术医生心里也不应该留有一丝杂念，冯信信不是不懂，工作中的卫苧是卫医生本医。
“知道了。”
手术的过程十分顺利，这种手术本来用不上两个胸外的主刀医生，不过卫苧和冯信信的配合默契，拔刀、止血、处理伤口、缝合，总共不过一个小时。
史向一全程睁着眼睛，卫苧并没有给她眼神，倒是冯信信可能怕她紧张，笑着陶侃了一句身材不错。
认真给患者做手术的卫苧身上有一层光，即便她本身已是足够耀眼的存在，但她就是这样，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不为任何人所动。
史向一第一次知道卫苧的理想是在初二时的一次班会课，班会的名字通俗易懂，黑板上写着几个打字：你以后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县里的初中，大多数人都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但她们中大多数人又对未来其实没有很明确的概念，像史向一，就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存在。
农村的父母大多外出打工，史家也不例外，史向一自小随爷爷奶奶长大，不记得哪一年，父母年后离家，回来的只有爸爸。
随之而来的是史向一她妈和人跑了的言论，就好像女人结了婚就没有了名字，只剩下xxx的妈，不管怎么说，史向一的名字永远的被人记住了。
二十几年前没有现在的离婚率，村子里的小学，一个班乃至一个学校离异家庭的存在也不过可怜的个位，何况她爸妈并不是好聚好散。
因为那句是事实的流言，年少的史向一一直活在别人的嘴里和他们各种各样带着异样的眼神中。
小孩子抵御流言蜚语的方法是不去在意，她活的越来越洒脱，只待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小世界里，小心翼翼。
小学时的史向一的成绩很好，升初中时，全家人支持她考到县城去，她也想脱离村子里的噩梦，便考去了县城的实验中学。
遇到卫苧之前，史向一的世界灰白一片，她没有理想、看的到最远的事，是她好像没有爸爸了，因为爸爸有了新的妻子和女儿，以后还会有新的孩子，而她，成了多余的那个。
长大后的史向一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妈，从此就没有家了。只是她那时不懂，还会幼稚的去碰撞大人的世界，还好，最后被卫苧拉了回来。
与她不同，卫苧的目标明确，她想成为一个外科医生，目标是北大的医学院。
在那之前，史向一对北大没有概念，唯一知道它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听到卫苧说想考北大，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女孩就是那么优秀，在她的心里无所不能。
后来卫苧回了首都，史向一考上县城的一中，那是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她和卫苧之间的距离。北方的小县城，十年都没有一个学生考上过清北大学，而她，却想要去到对方身边。
高中三年，史向一只有一个目标，高考那年，方城市历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本市的普通高中考上北大。
考上北大和史向一想象中并不一样，那年暑假，她设想过无数种和卫苧在北大重逢的画面，只是，开学后她在医学院问遍了所有能问的同学，根本没有卫苧这个人的存在。
不相信卫苧会高考失利，史向一在有限的人际中辗转打听，最终得到卫苧去往英国留学的消息，牛津和北大，女孩儿的选择好像没错。
事实也证明卫苧没错，她依旧热爱，并且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史向一只悄悄看一眼她遮挡严实的侧脸，安心的阖上眼，所有的情绪全部被她藏在眼睑深处。
终究，她还是再见到了她，就很好。
手术时注意力高度紧绷，卫苧有察觉到窥视的目光，只是等她得空看向史向一，这人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不明白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大脑告诉她应该离这个人远一点，所以她不去好奇这个和她在酒店待了一夜，还有外面那个妖精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口倾斜，自下向上，只以这人会被人捅一刀来看，反正不会是好事，她的生活不需要刺激，还是离这两人越远越好。
史向一的神经同样绷了一晚上，加之失血过多，卫苧又离她那么近，空气中满是消毒水味，但她好像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渐渐睡死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病房里拉着窗帘，阳光隐隐透进来，室内有两张床，卫生间小厨房一应俱全，设施和酒店套房差不多，一眼便知是高级病房无疑。
另一张床上，陶栗君换了一身衣物，和衣而眠，睡得轻，史向一醒的时候她就醒了，见人四处打量，侧过身，头枕着手臂，笑出声。
“再找卫医生？”
自知等不到某人回答，陶栗君自顾自说：“卫医生这会儿应该下班了，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白衣天使真好。”
“其实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卫医生这款没人会不喜欢，你只是……不例外。”
“你看过我的资料。”好似被哪句话戳中了心窝子，史向一睁着眼看天花板，低声说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陶栗君一下子半坐起来，“你怎么能看不起自己呢！”
“不然呢。”
“呶，给你的。”面对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史向一，竟让人无法反驳，陶栗君直接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一张建设银行卡递过去。
史向一没立刻接，而是说：“封口费？”
“这是你接下来一年的工资，还有这次的奖金。”大小姐被这话气的翻白眼。
“哦。”
史向一接过卡就想塞兜里，病号服哪来的兜，转而塞进枕头底下，陶栗君看她小松鼠藏松子一般的做法有点好玩，结果等半天也没听到一句下文。
“你都不问问里面有多少钱吗？”
“多少？”
陶栗君竖起两根手指，识趣的没卖关子。
“两百万，我给你一年的基本工资是一百万，虽然你看不起自己，但我的命很值钱的好吧，只要有我在，你……”
“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粗鲁，我是那个意思嘛，”陶栗君好笑，“你喜欢就追，有我罩着你呢。”
偏偏有人不领情，史向一变了脸色，偏过头看她，低声警告：“离她远点。”
“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么说，我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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