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不急不缓开口,“臣妾已令侍女前去,陛下放心。”
冷歌正想她人怎么没来,这时,宫人便来通传,“时安公主到!”
某人没有发现,自己坐得更直,那双看似不容温情的眼睛与众人一同瞧向殿门,带着期待。
雪青与胡粉色相间的十二破裙,裙摆一紫一白,一步一摇,端庄含蓄。入了殿门,滕雪也挨个问礼。
她是去换了套衣裳,依旧是白日的发髻,滕雪未及笄,披下的发犹如绫罗绸缎。待到滕雪坐下,冷歌移开目光。
“怎生才来啊?”皇帝问。
“回父帝,滕雪在校场时不小心脏了衣裙,恐殿前失仪,便换了一套,让父帝和诸位久等,滕雪知错。”实则脏了的衣裙在校场便已换下,她只是图个干净,换衣来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滕雪也没提马场惊险一事。
原本沂花也预备换衣,可未来得及,只顾着心虚想说辞。
“无妨无妨,是朕疏忽了。”
“五皇姐,和四皇姐回校场时,侍卫说皇姐险些受伤,是那时脏了裙子吗?”睦月好巧不巧,一句话说得众人凉气倒吸。礼嫔也煞为震惊,又看女儿一本正经,倒来了看戏的心情。
“受伤?”皇帝神色严肃,“怎么回事啊,太子?”
为避免生事,滕雪和众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及此事,偏她无心,却一语戳破。沂花白眼险些翻出来,“睦月,你记错了吧,我怎么没听说啊?”语气中带着引导之意。
“回父帝——”太子正要回答。
“回父帝,是滕雪误入马场,但所幸无碍,并非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告知他人。皇兄皇姐对此当是不知情的。”滕雪特意避开了冷歌,他救下自己,本该在父帝面前替此求谢,但,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好委屈他和裴易做个无名英雄了。
皇帝听后脸色有所舒缓。
德贵妃瞥了一眼滕雪,也未说什么。
“是啊,既没人来禀告我与皇兄,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万不可忽视了,宴后便请太医来好好瞧瞧。”沂花紧跟着说道。
贤妃性子安静,入席至今还未说过话。“依臣妾看,还是要依长逸公主所言,请了太医看过方才放心。”
“是啊,五姐!”六皇子上官廷方才也甚是担心。
礼嫔瞧着这画风一转,倒是没人追究了,反而关怀起滕雪来,忍不住说,“五公主日后还是小心些好,这些舞刀弄枪,危险的地界儿就莫去了吧,以免伤了自己!”那样的挑衅和嚣张。
沂花平日最看不惯这个礼嫔,此刻更是巴不得伸长了手,赏她一个耳光。原本忍着的白眼此刻也还了回去。
冷歌在这家宴里本是外人,可就连他听了礼嫔的话,也不免皱眉。
“不劳礼嫔费心,臣妾听闻还是七公主非要缠着人出宫,放纸鸢呢!本宫竟不知,天大一个宫城竟还容不下一只纸鸢,非得出了宫才能放呢!”贵妃抻抻袖子,又道,“本宫也就代时安收下礼嫔这份‘好心挂怀’,只是七公主既已知道皇姐险些受伤,怎么不紧着回宫啊?若是今日时安当真有什么要紧,岂不是要被七公主给耽搁了?”
德贵妃瞪着礼嫔,后者顷刻便怂了气焰。
礼嫔自找不快,被贵妃怼得哑口无言,又被贵妃那样的眼神震慑,心不甘情不愿地压了这口气。
滕雪看着母妃那般言辞犀利只为替自己撑腰,原来,她也会对自己这般好?
她恍惚间,冷歌看着她,心想:贵妃不过做了天下父母会做的事,以至于她这么感动?看到她盈盈秋水的一双眸甚至险些哭出来,冷歌莫名地心疼,有一个猜测也在生根。
“贵妃话说的是,礼嫔,日后可要好好看教睦月。”皇后心知这桩事不解决个痛快,这顿饭也妄想安宁。
看着战火又波及回礼嫔和睦月,沂花觉得颇有一番解气,虽是自己借了睦月之名出宫玩乐,那又如何?沂花并无任何心虚,毕竟这对母女时时煞风景在先,也该让她们下不来台,给她们一个教训。
“陛下,何不妨现在便召来御医替时安号脉,总是要请太医看过,大家才放心。”太子妃也替皇后找台阶。
“来人啊,召太医。”
到了这时,案上的膳食依旧无人动。
太医号脉后,先是说公主并无大碍。后来又吞吞吐吐,像在组织言语。“可,可臣发现公主体内寒气太重,实在不该啊!”
寒气重?冷歌听了太医的话,又瞧向滕雪,她已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滕雪当然知道,自己为何寒气太重,寒气重又如何?——隆冬大雪夜,在寒屋里单衣蔽体,不眠不休,彻夜高烧,能留得命在,已是难得!
这,还多亏了她的母妃呢!
滕雪不去想那些苦痛,“敢问太医,要如何根治呢?”
“回公主,祛寒恐怕不是一日之功,臣即刻赶回御药房,联同膳房拟一份膳单,以药入膳,慢慢调理再搭配服药,方为妥帖。”
滕雪点了点头,“有劳了。”
一顿家宴,滕雪也是寡淡吃完。同样味同嚼蜡的,恐怕还不止她一个。皇帝赐了滕雪不少名贵药材,几番叮嘱她好好调理身子。
皇后也说,正逢夏日,切不可贪凉!
此次筵席散后,滕雪也就同贵妃回了其芳宫,冷歌心里的疑惑也始终未解。但他有种偏见——贵妃没那么喜欢滕雪。
谁知宫门这方关上,那方殿内贵妃便遣出众人,“跪下!”
滕雪意料之中,平静跪下。
“如今,你要出宫,也只需来通知我了是吧”
“儿臣知错。”
“少拿出这副任人揉圆搓扁的样子,乖巧懂事你在外头扮的倒是好,到了我这个母妃面前,倒是一再忤逆!”
忤逆?滕雪不可置信地抬头,瞳孔里藏着伤口。
“我早早便同你说过,中宫蛇鼠一窝,你倒好,整日跟着那个沂花处处撒欢是吧?”
原来是这样啊!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
“中宫蛇鼠一窝,母妃无凭无据,怎么就说出这般话?”
林霜没有想到她会质问自己,“建儿,便是被那个毒妇害死的!就凭这一点!”
是吗?除了那些风言风语,她可有什么证据呢?难不成,是自己从太液池被救上来后醒来时说的那句,“有人推了我”吗?
滕雪懒得再说什么。
“我倒是怀疑,你究竟是我的女儿,还是她秦兰的女儿”
滕雪气急反笑,干脆就从地上站起来。“原来您也曾怀疑过啊?我也怀疑呢,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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