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祁光停下了给水仙花浇水,疑惑的走出卧室。
按道理说,左瑞此处甚少有人造访的,左瑞在圈内的朋友少之又少,而朋友到来这里肯定会事先告知左瑞,何况左瑞如今人在外地。
通过室内的可视电话,祁光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向易水。
祁光:“……”
向易水双手抱胸,凝视着门上的电子猫眼,一脸冰冷。
祁光开了门。
向易水冷道:“你真的很有本事。”
“一声不吭就抛下宝珠走了。”
还有她。
从西餐厅带向宝珠回家后的向易水越想这事越憋屈、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来到这里,所幸还不算太晚,不然她还真进不来了。
祁光没有反驳向易水的控诉,事实就是如此。
看到祁光仍然不声不响,向易水深吸了口气,“进去说。”
祁光不动。
明显门都不让她进了。
向易水皱眉,忍住胸口里几乎要爆炸的郁愤,尽量保持表面的心平气和,“就算我们离婚了,宝珠还是你的女儿,你也还是宝珠的爸爸。你对待别人尚能那么温和有礼,自己的女儿却……宝珠回去还哭了。”
其实没有。
向宝珠因祁光的不告而别有些难过,和向南向易水说晚安后,向宝珠就蒙在被窝中,向易水以为她在里面哭,其实不然,她悄悄给祁光发了消息,还得到了祁光简短的回复。
祁光说:“我有数。”
对于孩子,祁光到底没那么狠心。
向易水一下子被点炸了,“你有数,你怎么就有数了,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长达一个多月,不主动联系就算了,还拒绝宝珠联系你。”
“祁光,我承认,我们以前对你确实不好,可这全是我们的错吗?一小部分还是你惯的!”
“当然,我现在并不是来责怪你不惯我们,但我们没在改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薄情寡义,半点机会都不给我们。”
说着说着,向易水满腹的委屈喷涌出来,她还是不明白,祁光为什么如此决然。
祁光平静的面对着向易水的质问,待她情绪稍微不那么激动了,他道:“宝珠跟我道歉过四次。”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向易水摸不着头脑,“什么?”
祁光没有解释的意思,“回去吧。”
“等等。”
向易水连忙伸手拦住祁光要合上的门,不期然的手被一夹,她低低“嘶了一声。
其实不是特别痛,祁光及时反应过来停住动作,所以她的手骨只是轻轻磕到了门框,声响较大,但向易水实在难以忍受这疼痛。
祁光竟这么赶她。
“回什么回,把话说清楚!”向易水斥道。
祁光注视着向易水泛红的手,“我看看。”
像受了伤仍逞强告诉自己没事的小兽一般,没人来问还好,若有人来问就顶不住了,向易水不自主的瘪了瘪嘴,强忍着不冒出哽咽,“不用你管。”
似在小孩子闹脾气。
祁光没再“哄”,收回视线。
“把话说清楚。”向易水重申。
祁光沉吟片刻,道:“我承认今晚离开不大妥当。”
“但我确实有事。”
左瑞临时喊他回来找一下相关的文件拍了传送过去。祁光知道餐厅经理一直看着他,会跟向易水报备他的离去,所以没跟母女俩打招呼。
“之前重新投入工作没调整好状态,顾不上其他,现在感觉好些了,如果宝珠不嫌弃,以后每个月我至少会来探望宝珠三次。”
在横店的时候,祁光还是很想向宝珠的。既然宝珠已经知道错了,那祁光也就不再强压着内心的渴望。
宝珠送的兔子玉坠已经抚慰了他受伤的心。尽管他面上不显。
“还有呢?”向易水追问。
祁光不作声了。
他的反省到此为止。
向易水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无处说起。
看着近在咫尺又仿佛遥不可及的祁光,向易水突然道:“我们复婚吧。”
仿佛黑暗中一个彩色泡泡猝不及防蹿了出来。
祁光愣了一下,随即神情自若,发表自己的意见与看法,“不。婚姻不是儿戏。”
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由不得他们反悔。
“我不是在开玩笑。”向易水立即道。
“胜似玩笑。”祁光评价道。
向易水太阳穴一跳,不知是反应过来自己在此情此景提出复婚很奇怪,还是被祁光云淡风轻拒绝,她有些不自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淡淡的瞥了向易水一眼,祁光说:“事情既定,我是怎么想的都没有大多意义了。”
向易水终于在此刻,意识到在她认知中嘴笨的祁光已经变得伶牙俐嘴,言辞密不透风,让她一时无话可说。
向易水抿唇,像是不愿接受祁光这种说辞。
祁光直截了当道:“我不想复婚。我之前就说得很明白了,冬日跟宝珠还是个孩子,不大懂事,他们那么对我,我能理解一二分。但你,我没法理解。”
“我怎么了?”向易水气短。
“你我都是成年人,你一些行为背后的意义再明显不过。你不用狡辩。”
向易水哑口无言。
祁光阖了阖眼,厌倦了一般,“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
“我不可能复婚,尤其是现在。”
“除非事关宝珠,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想见到你。”
“回去吧。”祁光再次催促道。
被祁光直白的厌恶浇灌了个底朝天的向易水,冻得向易水寻不着四肢,所以她动弹不得。
祁光直接上手,把向易水往外推了一下。
向易水只能眼睁睁的看门合了上来。
过了很久,向易水大大的喘了口气,像终于得救的溺水者,她望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不由的向前一步,很快就后退了几步,逃似的离开了。
不知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向易水把自己埋在被窝中,企图忘记方才的一切,可怎么都忘不掉。
‘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
‘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想见到你。’
这三句决绝的话循环反复飘荡在向易水的脑中。
拒绝复婚就拒绝,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一向温和的祁光居然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向易水被伤得不知哪里更痛。
突然的,又是一句听过的话闯进向易水耳中:
‘宝珠跟我道歉了四次’。
向易水蓦地领悟过来,这是祁光就她所言的“改正了”的不赞同。真正改了的只有宝珠,她没有改,从离婚到现在,她仍不时在伤害他,却端着架子从未向他低头致歉过。
她比宝珠还不如。
所以跟他提复婚,他才会那般……
原就消沉的心越发坠得更快了。
向易水呆呆的望着阳台,阳台上本来摆放着水仙花的位置空空如也。
祁光只带走了水仙花,除此之外,这屋子里的一切他都不要了,包括她。
因为她不值得,她不配。
向易水不期然的又回忆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前一晚,祁光在电话里道出的离婚缘由:冬日嫌弃,宝珠看不起他以及她产生了异心。
异心,异心。
向易水承认,她确实鬼迷心窍过。
第一次,是她出了月子去管理家族企业的时候——向南当时身体不适。
那时候,祁光便担负起了照顾还是婴孩的向宝珠的全部责任。
向宝珠很娇气,动不动就哭就哼唧唧,还总是闹夜。不知胎教做得好还是血脉相连的缘故,除了向易水与祁光,向宝珠谁都不让抱。别人的手好像长了针,一碰她,她就哇哇大哭。
尽管有月嫂帮忙,祁光还是要花大量的精力来照看向宝珠。
由于长期休息不足,精神紧绷,祁光奄得仿佛几乎要枯萎的水仙。
有一天晚上,向易水下班回来,看到祁光窝坐在沙发上,困倦得半闭眼,一手抱着襁褓里的向宝珠,一手轻轻拍着哄着向宝珠。
很陌生。
鸡窝似的头发,有些黯淡苍白的皮肤,无力耷拉的眼皮,眼底下的青痕,身上缀几点发黄奶渍的衬衣……颓靡又脏兮兮的种种,组合成了一个让向易水感到非常陌生的祁光。
也推翻了她记忆中永远光鲜亮丽的祁光。
顿时,向易水心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说不上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祁光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向宝珠身上,他没注意到向易水暗中含着审视的目光,更没察觉向易水对他不自觉的疏远。
直到有一天,祁光惊觉自己许久没和向易水亲近了。
他很慌张也很愧疚:产后抑郁症是大部分女性孕期与孕后会患上的病,他怕他这段时间的疏忽导致向易水胡思乱说甚至生病。
祁光决定要多多关心向易水,就像以前一样。
这个决定让祁光看出了一些细微的端倪来。
当天下午,祁光给向宝珠喂奶并将其哄睡,又嘱咐月嫂仔细看着向宝珠,随后进了厨房准备好几样向易水爱吃的菜,再回房洗漱一番,将微长的刘海梳到脑后,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坐在餐桌前,静静等待下班回家的向易水。
时间慢慢过去,挂钟短针快要指向“七”这个数字,向易水才终于回来了。
祁光立即来迎向易水。
还没彻底走近,祁光就闻到了向易水身上陌生的气味。
祁光以前有过香水代言,接触了多种香水味,他鼻子灵敏,记忆力还算不错,知道此刻向易水身上这股味应该是男士香水。
祁光停住了脚步,直直的凝视向易水。
在祁光澄澈的眼睛里,向易水看到了心虚的自己。
向易水移开视线,尽量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陈述道:“这段时间,公司有笔跨国生意要谈,各种事项都需要我亲自敲定,作为东道主招待他们更是不能避免的,所以我今天跟他们吃了一顿饭。”
对方派来洽谈的团队为首的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混血男人,成熟又绅士,和祁光完全不同。向易水虽然对此不是很感冒,但不可否认,男人的长相很养眼,与其相处谈话也轻松愉快。
向易水贪图了那一丁点愉悦,于是,神使鬼差的答应了对方共餐的邀请——平时她因为不时生产后身体的缘由几乎不在外面用餐。当然,并非只是他们二人用餐,在场的还有三个高层主管。只不过向易水与男人坐得很近,所以才沾上了男人身上的香水味。
祁光嗯了一声,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向易水看见饭厅中的饭菜,既心虚又感到酸涩,抱着祁光的手臂,道:“对不起老公,下次在外面吃饭,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老公你现在还没吃饭对不对,我陪你吃……”
向易水很少叫祁光老公,她有一种傲气,又觉得自己年纪比祁光大,当着祁光的面喊一声软软的“老公”很别扭,只有在床上或者自知有错求饶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唤他。
由于对向易水的服软本没有多少抵抗力,且念及最近怠忽了向易水、向易水说明了是几人一块吃饭——向易水不屑在这方面说谎,祁光便没再计较了。
但就因为这次祁光的宽容,助长了向易水之后的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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