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乔亦阳,一时出了神,连夜空中落了雪,都没反应过来。
乔亦阳侧头,本想跟她说下雪了,但忽然间的对视,让他忘了要说什么。
落在温泉池里的雪无声,落在她头上的雪,凝成纯白冰晶,漂亮到惊艳。
温泉池里的玫瑰花香味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涌,激发心底的欲/望。
肩膀露在外面,时不时落下雪花又瞬间消失,但也被带走了一部分体温,于是急着想抱住另一个温暖的存在。
乔亦阳喉结上下滚了滚,手伸过去勾着她的腰,水淙淙两声,她已经借着水的力滑进他怀里。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黎淼什么都不想了,只顾着脸颊发烫。
她习惯性低着的头被他食指轻轻抬起来,他稍偏头,鼻翼贴着她的鼻梁,滚烫的唇瓣含/吮她的唇。
水温本就高,稀薄了空气,一吻下来,仅剩不多的氧气好像都被他吸走。
黎淼被他吻得喘不上来气,轻轻推开他,可她忘了,他是站在水里的,而她是被他搂着飘在水上,所以她整个人被他抱着,根本推不开。
察觉到她在推他,他搭在她背脊上的手臂箍紧,把她牢牢缩在胸膛和手臂之间,吻又一次牢牢地压了下来。
黎淼的手还在两人中间,只觉得手心触碰的肌肤更硬,更烫。
脑中仿佛还有烟花的余温,“轰”地炸开,炸到四肢发麻发软,黎淼觉得她好像和水融为一体,缠裹在乔亦阳周围,轻偎低傍。
鼻息不够,她只能用嘴呼吸,泠泠水声中,忽然混了一声娇柔的喘息。
谁家小野兽,被这一声低吟唤醒。
乔亦阳呼吸紊乱,唇瓣贴着她的唇,哑声唤她:“淼淼。”
黎淼睫毛轻颤,依稀能感觉到,她的睫毛根部触碰着他的脸颊。
纠缠火热间,他忽然松开她,在水里把她又举高了些,脸埋在她肩上,厚重喘息,又痒又热:“我还没问过你,喜欢我么?”
“我……”黎淼自欺欺人地歪过头,看泛着圈圈涟漪的水面,“我说过了,就昨天。”
“再说一次。”
“喜欢。”黎淼很听话地又说了一次,每个字都清晰,“乔亦阳,我很喜欢你。”
失策了。
乔亦阳本意是借着说话的时间缓缓,随便找的话题,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
一股热血往天灵盖上冲,等再反应过来,水花翻着白浪,他已经把人打横抱起来了。
他把她的浴袍拿起来盖她身上,自己不管不顾,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踩过的地方,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水花。
黎淼被放在床上,但两只胳膊还是把乔亦阳抱得紧紧的,他一起身,她就跟着起,把脸埋在他胸膛,羞得说什么也不让他看。
后来乔亦阳倾身俯下,未着寸缕的上半身压在她已经凉透了的泳衣上,紧跟着压下来的,还有他啃咬似的深吻,和扯拽她肩带的手。
她的身子先是僵住,而后变得更加柔软。
她好喜欢乔亦阳。
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给他。
爱一个人的至高点是不是就是这样,身体和心里,一样渴望。
“砰砰砰!”
“砰砰砰!”
镜花水月被敲门声打碎。
“玩不玩麻将啊!二缺二!”
“乔哥,黎姐姐,袁浩在我们房间找到了麻将!”
黑暗中,乔亦阳撑着的身体整个颓下去,罕见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脏字,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来,声音还哑着:“我去找他们。”
黎淼撑着从他怀里挪出去,坐起来,小声说:“一起去吧。”
安静的房间里,她听见乔亦阳一声清晰地叹气,随即灯亮起来:“行吧。”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温声说,“我先出去,你去洗把脸再过来。”
黎淼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洗脸,等她进了洗手间,看见自己红肿湿润的嘴巴,和含情水润的眼眸,“呜!”得一声,低头拿凉水冲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出去,脱掉黏在身上的泳衣,穿回之前的衣服。
她出去时他们三个已经铺好了麻将桌等她,霖霖把在车上没吃完的零食都拿过来了,在小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
乔亦阳也换好了衣服,他直接穿了上白下黑的宽松家居服,看见她时让她坐在他身边,然后顺手递给她刚接好的温水。
正在喝雪碧的霖霖看见乔亦阳的行为,又期待地看着袁浩。
后者心虚移开眼睛,俯身拿了瓶冰红茶,打开了自顾自干了半瓶。
他把喝剩下的黄瓶子放一边,本是想随意问黎淼会不会打麻将,但是话还没说出,他一看见她,愣住了。
半晌,他倒抽一口凉气:“我靠……”
霖霖看了看黎淼,又看了看袁浩,关切问道:“怎么了?”
袁浩没理她,直起身扶着麻将桌,问乔亦阳:“你真不觉得她长得跟黎花巨像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黎淼,好像已经默认她不是黎花,所以就只跟在场唯一一个认识黎花的人说话。
霖霖百折不挠:“黎花是谁?”
袁浩头也没回:“我们以前高中的校花。”
“像谁?”霖霖问,“黎姐姐吗?”
黎淼端着水杯,和温热玻璃杯底相触碰的手却早已僵硬冰凉。
她一口水喝了将近半分钟。
霖霖毫无察觉,她仍然努力加入袁浩他们的话题,看了看黎淼,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觉得姐姐不戴眼镜好看的多。”
黎淼放下水杯,用力拉动唇角,冲她笑了下。
袁浩还握着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亦阳,等他回答。
乔亦阳被他看的不耐烦了,侧头看了眼黎淼,捏了捏她脸颊,笑着说:“没觉得像。”
一块大石头,在黎淼的心里不上不下。
刚才她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被认出来,实在不行,就承认了。
可是她获得了再次逃避的机会。
但这种逃避,就像饮鸩止渴,让人更痛苦。
基于袁浩的反应,霖霖对黎花好奇得要命,一晚上拼命找话题,旁敲侧击了解黎花。
袁浩能说什么,对他来说,黎花就是“那些年他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心里学生时代的女神白月光,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放任他死活一整天不管的乔亦阳可能也是烦了,终于善心大发,说黎花是他高中时期的初恋,袁浩是替他好奇,这事才算是将就过去。
他们打麻将打到凌晨将近三点,四个人都呵欠连天,牌都快看不清了。
这时袁浩觉得差不多了,霖霖不会再缠着他了,于是收拾收拾,撤了。
他们走后,尽管房间里又还剩他们俩,但是这时候困不行了,没心思干什么别的,稍微洗漱,准备睡觉。
主卧的床湿了,他们只能一起睡在次卧。
临睡觉之前,黎淼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她忘记吃药了。
回市区要复查,她不想出岔子,挣扎着坐起来,去外面拿了瓶矿泉水,想了想,直接回次卧,当着乔亦阳的面吞了药片。
黎淼重新爬回床上,乔亦阳手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搂着。
他是真困了,眼睛已经闭上,黎淼的指腹摩挲他下巴新长出来,还是扎手小颗粒似的胡茬,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瞬间,无比幸福。
她抿唇笑了笑,翻过身,关了床头灯。
他看着她吃药,却什么都没问,黎淼缩在他怀里,像说悄悄话似的,小声说:“乔亦阳,我有抑郁症。”
“很久了么?”她以为他都快睡着了,可他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清醒。
黎淼:“你没睡?”
“睡了。”乔亦阳的声音低下去,“我以为你想跟我聊天。”
“那倒没有,你该睡就睡。”黎淼说。
很多抑郁症病人,在社会上是受歧视的,有人认为这就是疯子,是精神病,也有人认为,这种病人只会给人添麻烦。
之前黎淼一直没有说,是担心乔亦阳会嫌弃。
今天选择说出来,是她觉得,她不该隐瞒,他有知情权。
但他的反应,淡定到让她意外。
她想,不排除困到不清醒的可能性,那这时候说,似乎有些趁人之危,没想到这时乔亦阳又问了一次:“多久了?”
黎淼:“大二查出来的,到现在四五年了。”
说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乔亦阳没再回应。
就在黎淼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听见他低声说:“那你觉得不开心的时候,跟我说,别憋着。”
黎淼微怔。
乔亦阳又说:“这是病,就像发烧感冒一样,总会有不舒服的时候,别觉得不好意思。”
“……”
他知道,这是病。
和感冒发烧一样,她的病导致无法主观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感冒的人没办法控制自己咳嗽,发烧的人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乏软一样。
而不是想太多,而不是思想不够积极。
黎淼想哭,但又不舍得哭,怕吵到他睡觉。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病?”
“……”好半晌,乔亦阳才哑声回,“职业关系。”
他嗓音乏懒,略带惺忪,好像是睡着了又被她吵醒,于是黎淼不问了,虽然她还是好奇,警察和抑郁症之间的关系,但跟他的睡眠相比,又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重要。
乔亦阳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在说出来之前,黎淼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并且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可是,他没有让这些事情发生。
从来没有哪个瞬间,像现在这样,让黎淼深深地感受到,被救赎。
被喜欢,被爱,被无条件接受。
他真的是一颗太阳,无微不至地照进每一寸贫瘠的阴郁土壤,让脆弱的梨花勇敢生长。
爱意无法抑制地溢满,名为勇敢的力量在发芽,知道他睡着了,黎淼非常,非常小声地用气声说:“我好喜欢你。”
却又在这时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回应。
他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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