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完,又喝了一会儿茶,袁野打听了一下她这几年的生活,陈盐虚虚实实的回答了。
陈盐也问出了所有底层员工的好奇:“为什么你每天上班来那么晚,走那么早。”
“我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公司,酒吧那边我也得盯,盯完那边我睡个懒觉不过分吧。“”
“那早退呢?”
他来了精神,舒展了一下胸口:“你觉得我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陈盐打量了他一眼:“变化挺大的。”
他感兴趣的问:“有眼力,说说,都哪儿变化最大。”
陈盐故意说:“变老了,从小鲜肉变老腊肉了。”
他回她:“你眼太浊了,没救了!”
陈盐笑:“开个玩笑,你确实看着像个精神小伙。”
他又得意了:“什么叫像,我就是!这就是我每天早走的理由,天天去健身房举铁,这身板,比当年有料多了,顺便说一句,健身房也是我开的,有不少明星光顾,要不你也来练练?咱俩这关系,我给你一个友情价。”
这就,推销上了?
他还真是会做生意,给员工发了工资,又去他别的店消费,这就是左边兜出,右边兜进啊。
陈盐说着:“你也知道,我不爱运动。”
“你不是扔过标枪吗?举铁应该适合你的。”
陈盐说:“是扔过,给我胳膊扔脱臼了,就暂别体坛了。”
“扔个标枪都脱臼,你看着也不像纸糊的啊,你这是严重缺钙了。”
“……”这人还是什么话题都能接,连无脑的瞎扯他也看破不说破的跟你闭眼尬聊。
两人又没头没尾的闲扯了几句,陈盐低头频频看手机,袁野见状,问了句:“有人查岗啊?”
陈盐说:“你懂就好,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撤吧?”
他撇撇嘴,问了句:“住哪儿啊,送你吧。”
陈盐得令般,立即起身说:“刚刚已经叫车了,司机马上就到了。”不停看手机就是看司机到哪儿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陈盐接起来“嗯”了声:“马上。”然后对袁野说:“司机到了,我下去了。”
他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行为,让人相当不爽,就像是吃干抹净了就跑啊?”
师傅在外头等着,陈盐也比较急:“真不是,车都来了,这会儿叫车不容易,要不,这顿算我的,我请你。”
看她急了,他说了句:“逗你呢,算了,走吧走吧。”
陈盐一看他态度缓和了,就又多嘴问了一句:“要不你尽快给我办离职吧,我回头请你吃饭。”
他不为所动:“真不是我不给你办,程序就是程序,做为老板瞎搞只会让人诟病,咱还得按规矩,一个月,只能多不能少。”
陈盐没回答:他瞎搞的事儿也不少,作为老板迟到早退不让人诟病?
他可能觉得她不高兴了,安慰了句:“放心,误不了你跟乡长的良辰吉日。”
“……”
回到家中,可能是和老相识叙旧的原因,她竟然晚上失眠了。
半夜十二点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大饼。
一看是袁野来电。
陈盐本来不想接,就假装没听到,任由它响了很久,没想到刚静下来又重新响起来,大有她今晚不接就不依不饶的架势。
陈盐想:为了和平离开,最多再忍你一个月。
就接了起来:“喂?”
那边声音微醺:“睡了吗?”
“嗯,本来是睡着了,被你的电话叫醒了,什么事儿?”
“陈盐,我跟你说。”
说吧,说完赶紧睡觉去。
“你听着了吗?”
“嗯,听着呢。”还非得让人回应,“你醉了吧?”醉鬼说话靠谱吗?中听吗?
那边说:“没醉,和你散伙后回店里遇到几个熟人,喝了几口。”
嘴都瓢了,不像是只喝了几口:“大半夜给女员工打电话,没醉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那边“呵呵”的笑:“我就说,你这性格,就没那么好对付,连老板都敢怼。”
陈盐说:“没,诚恳的劝诫,忠言逆耳。”如果成为了前老板,相信这劝诫就会更逆耳了。
他长叹一口气:“我对你和俊子是有些愧疚的。”
……他愧疚什么?
陈盐说:“跟你没关系吧。”不用老给自己加戏。
那边声音高了几分:“怎么没关系,我这不是担心你俩分手,是因为我把项目拿到手了。”
陈盐说:“你确实想多了,跟这件事没关系。”
那边精神一振:“是吧,我就说不应该啊,公司又不是你家的,你至于用这件事儿上纲上线吗?就你们单位情况,我也不是不清楚,着重培养了几个能喝的,漂亮的,整天花枝招展嘴上抹蜜的到处忽悠。就你这模样,肯定是你们单位的重点培养对象,不过咱俩心里都有底,你这性格,不突变是培养不出来的……”
长篇大论了这么多,你到底:“你想说什么?”
“你没听明白吗?就你,一个小员工为了一个公司标没中跟俊子闹分手,根本不可能嘛。”
……你这不是也清楚跟你没关系。
“我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坏就坏在你俩是那段时间散的……”
陈盐打断他:“我俩是因为私人原因。”
“你早说!我也就不用抱着这么一丢丢若有似无的愧疚活着,成天看俊子脸色了。”
这一丢丢若有似无的愧疚感让陈盐想安慰都感觉无从下手,而且,你看他脸色,不是因为你得仰仗区长这个招牌给你撑腰吗?
他又问:“我当时看俊子状态,没敢问,但直觉是你甩了他吧,要说俊子的个人条件,那方方面面都相当可以了,什么私人原因?难道……?他那方面……不行?”
陈盐:“……”
那边又说:“这不就因为感觉欠你俩的,今晚我给俊子通风报信了。”
陈盐忽然觉得手心微微出汗,电话那边的声音就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今夜的失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知道,袁野特别爱管他哥们的闲事儿,尤其是女人方面的。
陈盐想起有一次袁野在店里偶遇刘奕然也给他通风报信了,那时候他把刘奕然夸成顶级尤物,这次他会怎么形容她:哎,你说巧不巧,妙不妙,我今天才知道陈盐在我公司,哇,今天我一见,才懂了你俩为什么吹了,那脸,那气质,是照那刘奕然差远了,你看不下去甩了也正常,别的不说,你找女人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宁缺毋滥啊,兄弟……
“你听着了吗?”
陈盐想嗯一声,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这个声音。
他“嗨”了声:“我还以为能去他跟前卖个好,就跟他说你在我公司上班,要辞职回家结婚……,结果,他跟我说,干他屁事儿!我去!”
呵呵,是他会说的话,要论翻脸不认人,可没人比得过他。陈盐从未像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去年及时止损是一件十分明智的选择,要是她不主动走,可能会被一脚踢走。
“我还真是狗拿耗子,失策,早知道不掺和你俩的事儿。我哪儿知道你俩掰的这么彻底,我还寻思告诉他后,他能带着哥几个去你老家跟乡长抢亲呢,想想这画面,我血都热了,结果这盆凉水浇的我,感觉武功都废了……”
陈盐没心情跟他废话:“……不好意思,洗洗睡吧,好梦。”
“……我这正聊的起劲呢,你就要拜拜了?”
你不困别人也困:“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和工作有关的话,可以问,无关的话,我不回答请你不要公报私仇。”
“不想回答就直说,你这职位有什么屁事儿需要我问啊?”
“……”
“你俩为什么当年结仇成那样,又搞到一起,既然都一炮泯恩仇了,又因为什么崩了?”
陈盐沉默了一会儿,那边也没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在这难得的停顿中,她好像听到了那人特别无情冷漠又厌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在她脑海里,对她说:“干我屁事儿!”
陈盐忽然想问问他的好兄弟:“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有两幅面孔,当他是陈念北的时候,可以每天陪着你,可以上学放学骑车载你,可以帮你抄作业,可以陪你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白天遛狗晚上逗猫,可以替你顶包坏事儿,等他变成了冯珂,就假装不认识你了?”
“行吧!懂了,原来你还是忘不了冯兄弟。”
陈盐继续说:“还有你的好哥们,他忽然冒出来当冤大头,又请客又给你介绍兼职,让你误以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但他转头就要睡你,你只不过是拒绝了他,他竟然就翻脸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我不能拒绝他吗?追我的人多了,凭什么我就该看上他。你见到当年他翻脸的态度了吧,让我跟吃了狗屎一样难受,从那以后看男人都发怵。”
“……当年我所知道的故事是你脚踏两条船,翻船了;说实话,后来你和俊子又搞到一起,我真的太吃惊了,这都能翻篇,俊子是被你下药了吧。”
“翻篇了他就不会报复我了,我俩更不会搞到一起了,我在公司酒桌上碰到你的好哥们,他要恶心我,要糟蹋我,我就是不愿意跟他斗来斗去,他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得逞了就没意思了,也不给我使绊子了,我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我自己的日子,所以,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结婚干他屁事儿;如果今天是他结婚,你来告诉我我也会回同样一句,干我屁事儿。我俩真是断的干干净净,过往恩怨也一笔勾销,从此就互为路人甲。”
那边依旧是沉默,陈盐等了一会儿,感觉应该是这个故事太无聊,把热衷八卦的老板都给听睡着了,低声说了句:“挂了……”
那边忽然说了句:“哥几个本来感觉俊子跟你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挺不一样的,都以为他铁树开花走认真路线了,没成想……”
“挺认真的,挺投入的,享用他的战利品。”
袁野:“……你是不是跟我开黄腔了?”
陈盐:“……”
袁野说:“我觉得你对这事儿的看法有点儿悲观了,想那么深入干嘛呢?喜欢就一起玩儿呗,你们女人就爱提什么柏拉图,什么真爱,那都是虚的,都是食色男女,再爱,多巴胺也就分泌两年,你觉得他玩儿你,怎么不想想你也玩儿他了,那白马会所,就那些鞋拔子脸,削骨头脸,比俊子不知道差多少,有多少人倾家荡产都往里填钱买笑。”
果然,他这种有对象还出轨的人,看问题的角度就是和普罗大众不一样,陈盐顿时觉得今天一番倾诉都喂了狗。
既然他把他哥们比做牛郎,那她也点评他哥们几句:“别的不知道,你花了钱,牛郎肯定对你笑,极尽恭维让你舒坦,你哥们,差评。”
袁野嘿嘿乐了:“你不是也说到重点了,那不是你没花钱吗?不花钱还想怎么着啊,你俩的闺房乐趣就别跟我讲了,弄得我怪羞涩的。怪不得嘉嘉对我难分难舍,外头都是什么男人啊,像我这样知冷知热的好男人要绝迹了。”
“……”
陈盐已经尽量又尽量委婉了:“像你这样,把出轨当成骄傲和资本的,好,男人,真不常见。”
他嗤笑一声:“你的道德标准高也没见你守身如玉啊,这年头,该释放就释放,身体自己的,快乐也是自己的,我人生的目标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对不起,打扰了,不该以正常人思维来臆想你,你的兽性已经完全吞没你那仅存不多的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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