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郡,那日的首领面色狰狞地看着眼前的一行人,咬牙切齿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要是他早知道今日夜间会有西戎人攻城,他早就带着手底下的人跑了,又哪里会等到现在,被堵在城中和他们一起等死。
姜怀之穿着厚重的盔甲,笑眯眯地看向首领,跟个狡猾的狐狸似的,含笑道:“大人莫不是不愿与郡中军民同生共死?”
姜怀之这话便是逼着首领留在郡中,若他说不愿,便是逃了回去,天下士人的吐沫星子也能将他喷死。
首领又怎能不知道姜怀之给自己挖的坑,狠厉的眼神狠狠剐了姜怀之一眼,扯着唇角强颜欢笑道:“自是愿的。”
闻言,姜怀之眼中不露声色,笑着看向首领道:“那郡中百姓的安全便交给大人了,怀之先替百姓们谢过大人了。”
看着首领面色铁青的脸,姜怀之勾唇一笑,他就是要他死在清阳郡,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救下他。
与此同时,清阳郡两百守军夜里押送着一车车衣粮悄然出了清阳郡。
徐怿端坐在高大的黑马上,看向远处的眼神似寒冰锋利,一直懦弱伪装的三殿下,此刻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清阳郡外,借着夜色隐藏着自己身形的塔木恩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后,右手甩了甩手上的长刀,猛地举起长刀,口中喝道:“儿郎们!随我冲啊!”
身后手持刀剑的西戎人一个个面色振奋,大声跟着喊道:“冲啊!!!”
此刻的清阳郡中,却没有出现塔木恩想象中的听到大批兵马声音后的慌乱,而是一片镇定。
一只只火把被举起,姜怀之站在城墙之上,透过火光远远地看着不断朝城门涌来的黑衣,沉声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说完,姜怀之便转身走下城墙,飞身骑上一匹黑马,戴上手下士兵递来的头盔,手中紧握着一把红缨枪,目光坚定。
他的身后,是他的家,是他的城,他绝不容许任何西戎人在他的眼前踏入清阳郡,践踏大雍的百姓,除非他死!
塔木恩还未至城下,千百只箭雨便倾泻而下,向他们直直射去。
一瞬间,不少没有准备的西戎士兵都死在了这突如其来的箭雨之下。
族人的鲜血喷洒到塔木恩的脸上,塔木恩伸手抹去脸上的鲜血,目光凶狠,恨声道:“攻城!以清阳郡所以人的性命,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儿郎们!!!”
自己人的死无疑刺激到了好战凶狠的西戎人,西戎士兵一个个面色激愤,向城门冲去。
城门内,姜怀之听见箭雨落下的声音后,便沉声道:“开城门!”
城门应声打开,姜怀之率先纵马出城,红缨一挥,抬着攻城木的西戎士兵便倒下一片。
见状,姜怀之身后的士兵神情振奋,扯着嗓子大声嘶喊着:“冲啊!!!”
此刻的塔木恩见此情状,又怎么不知清阳郡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来。
但是,若是让他就这么铩羽而归,他又怎么愿意。
塔木恩心中一狠,便继续让着手下的人攻城,清阳郡守军不过八百,他们并非没有灭城的可能性。
姜怀之解决完眼前的人后,便越过重重阻碍向塔木恩冲去,一路上试图拦住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红缨枪之下。
塔木恩近在眼前,姜怀之纵马向塔木恩冲去,红缨锋芒逼人,其势锐不可当。
几番缠斗下来,塔木恩终是不敌,被姜怀之的一枪扫落下马。
塔木恩一双厉目含恨看着姜怀之的背影,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眼中有愤恨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怕。
眼前这个人,让他想起了十八年前让整个西戎闻风丧胆的那个人。
他没想到,大雍出了一个将星之后,竟然还能再出第二个!
他恨啊!他恨为什么这样的将星不是降生在他们西戎,而是源源不绝的出现在大雍!!!
姜怀之将塔木恩斩于马下后,便转身纵马进入已经有些人心溃散的西戎士兵中,红缨之下,竟无一人可近他身。
见状,姜怀之扬声大笑起来:“十八年了,西戎竟还是如此不堪一击,五千士兵,竟无一人可破我城!”
闻言,清阳郡的守卫更加士气高涨,高举着手中的刀剑向溃不成军的西戎士兵冲去。
一场反杀就此开始,五千西戎士兵也没有想到,他们以为的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现在却化身屠夫向他们举起了屠刀。
未多时,城外便只剩下些不足为惧的虾兵蟹将。
见状,姜怀之便将此处交给了清阳郡的守军,纵马跑入城中。
他可没有忘记,城中可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去收下项上人头。
清阳郡中,解决完城中暗藏的叛贼后,首领摇了摇自己发酸的右手,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他没想到,这姜怀之真有几分本事,五千西戎士兵,竟无一人攻城而入。
首领正想着,突然感觉脖间发凉,心中危机升起。
首领回头,见是姜怀之高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首领扯起一抹笑,对着姜怀之笑道:“原来是姜郎君……”
如今大雍边关战急,经此一役,姜怀之日后必会受到陛下的重用,他自然要和姜怀之打好关系。
还不等他话说完,姜怀之便猛的举起手中的弓箭,拉起长弓,箭羽顷刻便逼近首领。
与此同时,高楼之上,一只箭羽暗藏杀意,悄然射向首领。
两只箭同时刺入骨中,溅起鲜血。
一只刺进头颅,一只穿过脖间。
姜怀之顺着箭只抬头望去,暗处的人早已转身,只留下一身白衣胜雪。
姜怀之玩味得笑了笑,转头看向双目瞪圆的首领,笑着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掌上明珠。”
后城外,从各郡中赶来的西戎士兵,听到塔木恩含恨而死的消息后,各各神色激愤。
为首一人恨声道:“守城之人姜怀之!我要他全家偿命!!!”
一旁一直紧紧缩着身子的赵宽闻言,抖抖瑟瑟地像西戎士兵爬去,涕泗横流地喊道:“我知道姜怀之的家人在哪里,我带你们去,你们放过我。”
身后,被母亲强硬拉出清阳郡,同样被抓住的程子衿面色难看,刚想开口呵斥赵宽就被母亲死死捂住了嘴。
赵氏畏畏缩缩地看了眼西戎士兵,见他们没有注意到母女两人才放下心来,小声道:“女儿啊,他们不死,先死的就是我们啊。”
待西戎人带着赵宽走后,赵氏才松开了禁锢住程子衿的双手。
摆脱赵氏的程子衿,泪目看向郡中,死死咬住下唇,最后狠下心向身后跑去。
通过西戎人的谈话,她知道身后有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各郡士兵,她要去求援,她不能让唯一对她释放出善意的姜嘉月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
程子衿急奔而去,快到连赵氏都没拉住她。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批大雍旗帜的士兵。
程子衿张开双臂,拦住为首一人,气喘吁吁地道:“西戎人朝着姜家去了,去救她们。”
为首一人面色一变,急喝一声:“上马。”
而后便弯身揽程子衿于马上,马蹄扬起,大批人马向姜家疾驰而去。
此刻的姜家,灯火通明,姜家一家人连着仆从都聚集在正厅中,层层家丁护卫。
西戎士兵将姜家正门围住,为首一人恶狠狠地盯着姜家一众人,狠声道:“姜怀之杀我西戎儿郎,我今日便要让你们偿命。”
姜家众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无一人面露惧色。
赵宽面露狠色地看着人群中的姜嘉月,阴狠地笑了笑,突然抬手指着她道:“她是姜怀之的女儿,杀了她便是剐了姜怀之的心头肉!”
姜嘉月脸色冰冷地扫了赵宽一眼,从宋婉宁的怀中站出身来,挡在众人面前,目光直视为首一人冷声道:“你若敢动我姜家一人,我父必灭西戎整族。你若放下刀剑,尚可放你一马。”
闻言,为首一人忌惮片刻,但还是举起手中的长刀,狠声道:“我便是不杀你,你大雍也未必会放过我西戎,还不如杀你以泄恨。”
还没等他下令动手,一只箭羽向他射来,直中他的手腕。
谢轻舟面色冷淡地看着持刀看着他的西戎人,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了身后的谢原,径直走向姜嘉月身前,撑开披风挡住了姜嘉月。
一瞬间,大量箭羽自姜家大门直射向西戎士兵,箭羽落下,士兵应声倒下,含恨看向姜家大门。
姜家大门外,一个面冠如玉的郎君拔刀砍向身旁一个西戎士兵,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众人道:“不好意思,来迟了一点。”
点点鲜血喷向谢轻舟雪白的披风,雪衣瞬间被染上点点红梅。
但谢轻舟却没让一滴鲜血洒到身后的少女身上。
姜嘉月呆愣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谢轻舟,紧紧抓住了她身前的披风。
披风上还带着些自外面而来的寒意,少年的发间也还有片片冰霜,看得出来是才从外面赶来的。
姜嘉月站出来的那一瞬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颤抖害怕,但她还是站出来了。
但她没想到,会有一个人赶来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了外界来的所有风刀霜剑。
此刻,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无限扩大,扩大到眼前的冰天雪地之中只有她眼前的这一身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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