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外十里处,贤王徐睿领帝旨意,带着礼部一众人侯着大军归来,同行的还有宁王徐怿和端王徐鎏。
徐鎏忌惮地扫了眼徐怿,又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徐睿,心下有了计量,故意叹声道:“我们这一行人中,最熟悉姜将军的莫过三哥了,可三哥却什么都不愿与我们说,弟弟是真怕哪里便得罪了将军。”
徐鎏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说徐怿这人心怀鬼胎,打着拉拢姜怀之的心思,故意不告诉他们姜怀之是否有什么忌讳,想要看着他们触怒姜怀之。
徐怿自然知道徐鎏的小心思,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今日是礼部负责接待姜将军,礼部的人做事向来有章程,难道弟弟还不放心礼部的大人们?”
徐鎏说他想要拉拢姜怀之,他便反讽徐鎏瞧不上礼部的做派。
要是两年前,徐怿必然是不敢在徐鎏面前这样说话的。
但是现在有了自身势力和帝王恩宠的他丝毫不惧徐鎏和他身后的宁贵妃一派。
果不其然,徐怿这一番话引得礼部几个年老的大人不满地看了眼徐鎏,但碍着他的身份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心中有没有其他想法就不知道了。
徐鎏自然感觉到了礼部的人看他的眼神一下子不对劲了起来,心中暗恨这徐怿越来越张狂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哥这说的是哪里话,礼部的各位大人个个都是我们大雍的股肱之臣,弟弟又怎么会不信任各位大人?”
徐鎏正准备说几句话刺一下徐怿,徐睿却突然淡声道:“大军来了。”
徐鎏顺声望去,果然如徐睿所说,大军已经来了,徐鎏连忙整理了下仪表,然后看向徐怿冷哼了声。
现在他暂且不与徐怿计较,且看今日过后他怎么和徐怿算今日这笔账。
徐睿束手而立,目光明澈,丝毫不在意自己两个弟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他今日的任务只是带着礼部接待大军,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边,姜嘉月她们早就在大军快要到上京的时候便和姜怀之分开,绕着大军进了上京。
谢轻舟也早在几天前就被康王府的人接走了,只是走的那天少年郎看起来十分落寞寂寥。
姜怀之从马上翻身而下,走上前去,对着徐睿等人躬身行了一礼,沉声道:“臣姜怀之见过三位殿下。”
徐睿作为主迎使,上前一步,扶住了姜怀之,言笑自若地道:“将军一路风尘辛苦了,礼部早已为将士们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地方,父皇也在宫中设宴为大军庆功,今日上京同乐。”
姜怀之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便训练有素地跟着礼部安排的人进城去。
这时,徐怿也上前来,对着姜怀之执了个礼,展眉笑道:“许久未见姜公了,不知姜公和五娘子一切皆安否?”
徐怿不单问了姜怀之,还问了姜嘉月,这番话让场上众人心思各异,尤其是徐鎏,看向徐怿的眼神带着毫不遮掩的恼恨。
姜怀之淡淡扫了徐怿一眼,语气平淡道:“臣一切皆好。”
姜怀之说了自己,但却丝毫没有提到姜嘉月,明显是不想让姜嘉月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不免让徐怿有些难堪。
徐鎏嘲讽地看了徐怿一眼,理了理衣袖,走上前言笑晏晏地道:“将军的勇武早在上京口口相传,本王自小便想做个像将军这样浴血沙场、平定外敌的人。只是武艺不佳,做不到将军这般,若是将军得空能授予本王些功夫,那真是了了本王自小的心愿了。”
徐鎏主意打的好,借着让姜怀之教他的机会不仅可以拉进与姜怀之的关系,还能在姜怀之的身上打上自己的标签,就算姜怀之无心于他,也拦不住外界的人云亦云。
谁料,姜怀之看了他一眼,依旧态度冷淡地道:“臣怕是教不好殿下,还是请殿下另请高明吧。”
见状,徐睿出声打着圆场,引着姜怀之向前走,从容不迫地道:“父皇还在等着将军,我们便先进城吧,想必将军一路舟车劳顿,也需修整一下。”
徐睿这样说,姜怀之便跟着他进了城去。
身后,徐怿和徐鎏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甩袖而去。
康王府内。
康王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被锁链关住的门房,而后走进房中,向房中跪坐着的人影走去,身后捧着衣饰的下人跟着鱼贯而入。
康王虽自小病弱,但脸上却没有苍色,倒与常人看不出些差异来。
只是整个人周身极冷,让人不敢接近。
待谢轻舟穿戴好后,康王看着跪坐在下方的谢轻舟,眼神淡淡地问道:“可想好了?”
谢轻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谢轻舟不说,康王也不恼,只是转着手上的玉戒,继续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便当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了。”
话落,康王转着玉戒的手一滞,低眸继续道:“但我也不会拦着你。”
谢轻舟仍是低着头,让康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沙哑着声音道:“父王明知道,轻舟哪一个都不想选。”
康王闻言,眉眼冷淡,拔下了手上的玉戒,在手中无趣地把玩着,淡然道:“容不得你不做出个选择。”
谢轻舟抬起头,神色落寞地看着康王,哑声道:“如果父王非要逼着轻舟做出个选择,那轻舟就只能选母亲了。”
康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一言不发,只是身上的气息更冷凝了。
谢轻舟跪坐在地,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康王,无声地和他对峙着。
康王终是动怒,将手中的玉戒向谢轻舟扔去,怒声道:“谢轻舟!你以为你能做到天衣无缝?!你以为他没有防备之心?!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谢轻舟跪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任由玉戒生生砸到他的头上,砸出一道红痕。
“轻舟不惧,还望父王成全。”
话落,谢轻舟躬身跪下,无言地求着康王。
康王狠狠地将袖袍甩向身后,大步向外走去,对着门外守着的谢原怒声道:“去看看你家郎君,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谢原连忙走上前去,扶起跪坐在地的谢轻舟,待看到他头上的红痕后,为难道:“待会还要去面见陛下,要是这红痕消不掉……”
谢原没有说完,但谢轻舟也清楚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抬手摸了摸额头,垂着眸,不在意地道:“冰敷一下便好了,陛下问起便说是下人不注意,一不小心砸到的。”
紫宸殿外。
康王和谢轻舟束手而立,两人一言不发,气氛冷凝得像冰窖。
永宁帝身边的大太监走出殿来,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心中暗暗嘀咕着,但面色还是笑着道:“王爷、世子,陛下请两位进去。”
康王对着大太监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谢轻舟进了紫宸殿。
谢轻舟进去时,姜怀之也在里面坐着,而永宁帝正背着众人,看着墙上的万里江山图。
“这万里江山,终归还是缺了一块啊。”永宁帝感叹着。
坐下的姜怀之只是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永宁帝转过身来,待看到康王身后的谢轻舟时,神色一震,但转眼就恢复了帝王的深沉。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只是看破了不说破罢了。
姜怀之端着茶盏,挑眉看了眼谢轻舟,然后又低下头去,悠然地喝着自己的茶。
这谢轻舟啊,果然有问题。
永宁帝走上前去拍了拍谢轻舟的肩膀,感叹道:“想当初,朕见到轻舟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娃娃,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话落,永宁帝看了看康王,又看了看谢轻舟,大笑道:“朕看轻舟不像你,反而更像朕。”
康王束着手,轻轻看了谢轻舟一眼,也跟着笑道:“这样一瞧,倒真是有些像皇兄,倒让臣弟都有些嫉妒了起来,”
永宁帝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啊你,总爱说些胡话。”
话落,永宁帝看向谢轻舟还泛着些红的额间,皱眉问道:“轻舟这额间是怎么回事?可是下人照顾不周?”
康王淡淡看了眼谢轻舟,哼声道:“这小子走时拿了我几副名画,回来时却忘了给我带回来,臣弟气得拿玉戒砸了他一下。”
谢轻舟闻言,苦笑地点了点头,无奈地道:“是轻舟的错,忘了父王的画。”
永宁帝被这两父子气笑,转身坐到宝座上,失笑道:“不过就是几幅画,没了再去朕的库房中拿便是,何至于为了这伤了孩子。”
康王微微弯了弯身,回道:“皇兄说的是。”
此事了,永宁帝指向姜怀之,含笑道:“这是朕的大将军姜怀之,你们可都还没见过吧。”
三人彼此行完礼后,谢轻舟看了眼想要假装不认识他的姜怀之,眉目含笑道:“轻舟倒是见过姜郎君。”
闻言,永宁帝挑了挑眉,笑看着两人,笑道:“朕想起来了,轻舟曾借住过姜卿家,你们自然是见过的。”
这还不够,谢轻舟不顾姜怀之冒火的眼神,继续笑道:“不仅如此,轻舟在云州身染旧疾,也多亏了姜郎君家中亲眷照料。”
谢轻舟说完,永宁帝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慢慢滑过,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半晌,永宁帝才重新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用费力给轻舟介绍姜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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