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翩然而过。
紫宸殿中,永宁帝一如往常地处理着政事,等他批完最后一道奏折时,才看向一直侯在殿中的人。
永宁帝放下朱笔,端起茶盏润了润嗓,沉声道:“说吧,你都算到了些什么?”
钦天监的监正微微弯身,打量着永宁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那长宁县主并无后命。”
永宁帝轻哼了声,拨了拨杯中的茶叶,随意道:“没有后命,以后封个妃便是了。”
听言,监正为难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回陛下,长宁县主的无后命不同于一般的无凤命……”
永宁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监正,好奇道:“哦?怎么个不同法?”
监正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永宁帝,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就是说,不管县主嫁给谁,那人日后都再无半分可能成为真龙天子。”
听到这个解释,绕是见多识广的永宁帝一时之间都愣了一愣,杯中的茶水险些晃了出来。
半晌后,永宁帝放下手中的茶盏,头疼地揉了揉眉间,叹息道:“那姜五可与谁有夫妻之缘?”
监正想到那箱黄金和自己看到的天象,低垂着头,镇定回道:“回陛下,县主与宁王殿下虽有夫妻之缘,但那缘分却十分稀薄,就如同风中烛火,随时会熄灭,反倒是与世子殿下看起来与县主更有神仙眷侣之相。”
监正说完便闭口不言,束手站在一旁,等着永宁帝发话。
永宁帝挥了挥手,让监正退下,待监正退下后,他才卸下全身的防备,疲惫地坐在宝座上,一瞬间便显得沧桑了些。
那边,收到云华公主请帖的姜嘉月带着许静仪坐在马车中,看着不远处门庭若市的大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许静仪瞧着姜嘉月这模样,好笑道:“你叹什么气?”
姜嘉月晃了晃手中精致的请帖,叹声道:“云华公主让我一定要把静仪姐姐你带上,让我怀疑她想对姐姐做些什么。”
听到这,许静仪倒不担心,反而笑着安慰姜嘉月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今日云华公主不仅邀了上京贵女们,还请了各家的郎君来,因此这庭前处处都是人。
姜嘉月将帖子递给了门前的侍从后便被侍女寸步不离地引到了云华面前。
见到这情状,姜嘉月就知道今日云华肯定是针对她和许静仪而来的。
姜嘉月微微福了一礼,恍若不知道云华是个什么意思地笑道:“不愧是云华公主,引得这么多人来赴宴,若是嘉月,只怕是门可罗雀了。”
被姜嘉月奉承的云华轻慢地笑了笑,微抬起手,随意地指向许静仪,嗤声道:“把她给本公主按住。”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侍从立马冲上前来,按住许静仪的双肩,强迫她跪倒在地。
一时之间,在场的贵女都嘻嘻笑了起来,不远处的郎君也都向这边看来。
今日云华宴请了这么多人,便是等着这一出,想让姜嘉月和许静仪在全上京的贵女、郎君面前丢尽脸面。
看到云华这样下许静仪的脸面,姜嘉月紧绷着一张小脸,只身挡在许静仪身前,冷着脸看向云华,讥讽道:“嘉月没想到公主竟是这么个待客之道,连个缘由都不道出,便让人押住了我静仪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静仪姐姐犯了什么大事呢。”
话落,姜嘉月眼神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不少人都被她这眼神逼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云华抚着自己衣袖,丝毫不受影响,反倒笑吟吟地看着姜嘉月,慢悠悠地道:“缘由?本公主瞧着她不喜,这便是缘由。”
姜嘉月闻言,冷然看着云华,语气也更加不留情面,直言嘲道:“公主当真是视人如蝼蚁,只是不知道公主明日能不能承受住言官的弹劾。”
听见姜嘉月用言官来压她,云华面色难看,指着姜嘉月厉声道:“把她也给本公主抓起来。”
侍卫应声而动,就在他们准备抓住姜嘉月时,云华的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白衣郎君迈步而来,神色冷淡。
来人正是谢轻舟,看见小姑娘撅着唇角看向他时,谢轻舟径直向小姑娘走去,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弯了弯眸,温言道:“受欺负了?”
姜嘉月还没说什么,云华身边的一个贵女便抢先怒视着谢轻舟,斥声道:“你是谁?也敢违背公主的命令?”
顺安拉了拉出声的贵女的衣袖,小声道:“小娘子,别说了,他是……”
还不等顺安说完,女子就甩开了顺安的手,贴近云华,气道:“公主,这人这样违逆您,您就该好好治治他,让他知道个好歹。”
女子之所以敢这样说,就是因为她从未在上京见过谢轻舟,便心下妄定这人必然是小门小户出身,才敢拿谢轻舟开刀。
听言,谢轻舟转过身来,眼神淡淡地看向云华,弯唇笑道:“我啊,我只是身后这位小娘子的哥哥罢了。”
话落,谢轻舟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弯眸轻笑道:“是不是啊,娇娇儿?”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莫名的被谢轻舟念出了缱绻的味道。
姜嘉月听见娇娇儿三个字,耳边一红,躲在谢轻舟身后,指着云华几人气嘟嘟地道:“她们想要欺负我和静仪姐姐。”
这时,得知消息赶来的顾清远连忙想要扶起许静仪,押着许静仪的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松开了对许静仪的束缚,任由顾清远扶起了她。
但此时云华却顾不得许静仪了,她的眼前只有护着姜嘉月的谢轻舟。
云华身旁的贵女见状还想说些什么,但云华立马便打断了她,跺着脚看着谢轻舟,气道:“世子哥哥,云华才是你的妹妹,云华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对云华!”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是世子的女子浑身一颤,趁着众人没注意她时悄悄退到了人群中。
云华身后,顺安静静看着女子的动作,一言不发,只是乖顺地待在云华身后。
像是还嫌气得云华不够狠,姜嘉月拉着谢轻舟的衣袖,眼神怯怯地看着云华,故作害怕地道:“轻舟哥哥,公主的眼神可真让人害怕。”
感受到身后小姑娘玩心大起的谢轻舟心中无奈地笑了笑,抬眼看了眼云华,笑道:“殿下,你吓着嘉月了。”
被两人联手气了一番的云华气狠狠地挥了挥衣袖,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许静仪和顾清远身上。
云华看着两人冷笑质问道:“顾郎君这般亲近地抱着许娘子,也不怕毁了许娘子的闺誉?”
顾清远扶着许静仪,看都不看云华一眼,扫视着围观的一众人,扬声道:“我与许娘子早便定了婚约,又何来坏了许娘子的闺誉一说?”
顾清远说完,看向云华,一字一句地道:“倒是公主,这般为人,也不怕坏了名声?明日顾某怕是少不得要参上公主一本了,好让公主知道,王公贵族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云华冷笑看着胆敢威胁她的顾清远,心中对这两人恨意渐起。
这些文人士子都自认清高,但当他们被踩到泥底时也更为不堪。
云华扫了几人一眼,眸色阴沉,待看到顾清远时,嗤笑了声,悠悠道:“顾郎君啊,希望过几日你也能向今日这样,而不是跪在本公主脚下,求本公主宽恕你的罪过。”
话落,云华便带着顺安转身走了,顺安抬眼看了姜嘉月和许静仪一眼,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她终究还是没说些什么,转身跟着云华走了。
身后,想起某个关于云华公主的传言的顾清远脸色变了变,看向许静仪和姜嘉月正色道:“近日你们出门小心些,身边尽量多跟些人。”
姜嘉月从谢轻舟身后探出头来,好奇问道:“何出此言?”
顾清远看着许静仪面色难看,但还是告诉了几人实情:“我之前听说有不少女子和士人都毁在了云华公主的手中,我一直以为云华公主定不敢这般胆大妄为,但以今日的情形看来,这传言未必是假。总之,你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姜嘉月惊呼一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向她看来才又看向顾清远小声道:“那清远哥哥明日还要弹劾公主吗?”
闻言,顾清远重重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回道:“弹!”
云华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与其让她暗下黑手,倒不如让他们先发制人。
远处,一直旁观着几人的宋致意此刻才走上前来,见姜嘉月警惕地看着他,宋致意愣怔了一瞬,但转眼便看向姜嘉月笑得如沐春风地道:“嘉月忘了我了?我是宋家的致意表哥啊,你幼时我还曾抱过你,这便忘了?”
姜嘉月恍然间想起了这么个人,呆呆点了点头,顺着喊道:“致意表哥好。”
宋致意轻笑出声,莞尔道:“若有时间便与姑姑回去看看,父亲可是天天想着你们。”
闻言,谢轻舟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变得不善了起来。
远亭中,徐鎏看了眼淡然看着姜嘉月几人谈笑风生的徐怿,挑眉诧异道:“哟,咱们宁王殿下今日竟然不上去黏着姜五娘子了?还真是难得啊。”
徐怿淡淡看了徐鎏一眼,一言不发。
今日他来赴宴之前,父皇特意将他叫到了紫宸殿,吩咐他日后离姜五远些。
虽然他不知晓永宁帝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他也绝不会去违逆永宁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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