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鉴是一部无上功法,那地鉴呢?
既然是天地鉴,地鉴想必不会查到哪里去,难道是另一部功法?
师一鸣修炼天鉴功法始终不能突破最后一关,会否是缺少了地鉴的缘故?
在天鉴地鉴于傅希言脑海中合体之后,他本该第一时间解开这个谜团。然而,饕餮蛊十几年的私藏不可小觑,真气在经脉奔腾,犹如黄河决堤一般,浪涛汹涌,明显超出了承受极限,经脉在撑破又被天地鉴修复的过程中反复。
傅希言原本还期待自己能够利用饕餮蛊的这波遗产,一口气冲上武王期,然而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一入武王天地换,武王期的门槛明显高于其他境界。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晋升到了入道期巅峰,却连武王大门的边都没有摸到。
一直享受着升级直通车的傅希言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升级时的痛苦。
然而真气在大小周天中来回却也非坏事。
这一年来,他仗着地鉴与饕餮蛊合作的优势,晋升之迅速,简直骇人听闻,但每次都是堪堪晋级,随之而来也有根基不稳的隐患。这次真气的游走却让他的根基稳固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这真气要在体内游走多少遍他才能完全吸收。
傅希言闭着眼睛,不知屋外岁月,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饿,嘴巴越来越渴——没有辟谷的人,修仙果然是奢望啊。
正当他在自己被真气涨死还是活活饿死中艰难选择时,手掌被另一只手掌贴住,对方的真气像是鱼钩一样送了一缕过来,随即,自己的真气就如上钩的小鱼,又像是终于找到缺口的洪水,心焦火燎、奋不顾身地朝着对方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掌才缓缓撤去,傅希言体内的真气回到正常水平,但经脉经过这番破坏与修复之后,粗壮了许多,与同样的入道巅峰相比,他的真气肯定浑厚许多。
傅希言缓缓收功,睁开眼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床找东西吃,但两只脚刚迈下床,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前冲了两下,裤子还差点掉了,幸亏身手敏捷才保住了屁|股的尊严。
他愕然地站住,不明白用了平常一样的力道,为何身体轻飘飘的,要是饿肚子能减肥,他早就瘦了。不对,饕餮蛊死了,尸体早就消融在真气之中,他这些年的肥胖的根源已经找到了,所以现在……
他将裤头往提了提,露出两条细长的小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和腰肢,竟然比他预期得更加纤细!
“这也太瘦了。”
傅希言得意之后,有些不太满意地嘀咕着走向了镜子。
毕竟是巡抚老爷家的铜镜,磨得很是清晰,除了皮肤有些发黄,带了点滤镜效果,还是完美地呈现出他此时的容貌。
在房间里传出动静的第一时间,裴元瑾已经让人去准备食物和茶水了,可准备好之后,里面又安静了,久久没有声音。
莫不是饿晕了?
裴元瑾担心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容貌绝美的青年穿着明显的衣服,迎着阳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裴元瑾正要说话,就见青年后退两步,突然说:“情敌,拔剑吧!”
裴元瑾:“……”
手术后的庆祝宴,原本应该充满欢乐的气氛,却因为裴元瑾黑脸,而变得十分沉闷。
傅辅倒是想说点话缓和气氛,只是对上傅希言那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脸和裴元瑾黑中透黑的表情,就有些说不出口,连一贯顺手的爆栗子都拿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说“吃菜吃菜”。
傅希言尽管很饿,却吃得很“优雅”。
毕竟……
他不能让自己这张脸明珠蒙尘,他可以粗鲁,这张脸不可以,他可以猥琐,这张脸不可以……好想把镜子放在对面看着自己的脸吃饭啊。
原来一胖毁所有真的毁挺多。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碗满了,爱吃的红烧肉五花肉堆得老高。
裴元瑾还在继续夹,傅希言温柔地阻止他:“够了。”
裴元瑾冷冷地说:“你可以不吃,希言要吃。”
傅希言想说,老子就是傅希言,可回想开门时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底气就不太足。他干笑道:“留点菜晚上吃吧。”
傅辅说:“晚上再烧新的,我堂堂永丰伯……”
傅希言杀气腾腾地看过来。
傅辅自觉地闭上了嘴。
傅希言看了眼裴元瑾,突然端着碗站起来,飞快地扒着饭,三五下吃完,然后嘴巴一抹,将空碗往桌上一丢,宣布:“我要洗澡!”
裴元瑾说:“我帮你洗。”
傅希言说:“我有手。”
裴元瑾说:“但不能摸我储仙宫少夫人。”
傅希言:“……”
傅辅低声问傅礼安:“你听懂了吗?”
傅礼安微笑着说:“闺房之乐而已。”
傅辅:“……”切,有什么了不起,谁还没个夫人!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傅晨省,哦,老五没有。
自顾自吃菜的傅晨省从碗里抬头,茫然地看向其他人,怎么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开心?
傅希言被按在浴桶里搓揉了一通,换水的时候都不用另外烧水,直接拿凉水过来,裴少主负责加热。
傅希言看着水温噌噌往上窜,心惊胆跳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烫熟了。
好不容易熬完洗澡,傅希言两只脚就不由自主地挪到了镜子边,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自己的盛世美颜,然而他的脸还没来得及出镜,裴元瑾就先一步将镜子砍了。
傅希言只来得及接住残片。他看着裴元瑾慢悠悠地将赤龙王插回发髻上,不禁控诉:“你……你,用赤龙王砸镜子,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裴元瑾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打击情敌,不算大材小用。夫人跑了,才会后悔莫及。”
傅希言干笑道:“这么大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裴元瑾扬眉:“所以是跑不掉,不是不想跑?”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跑?”怕他又曲解自己的意思,连忙补充道,“完全舍不得。”
裴元瑾点头表示理解:“你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傅希言痛苦地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感而发……”
说完才觉得有些用词不当,正期望裴元瑾没有注意,但看他陡然深邃的眼眸,期望显然落空了。果然裴元瑾声音低沉地问:“有感而发?”
傅希言看着步步逼近的某人,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裴元瑾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去,用一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缓解了傅希言的紧张之后,裴元瑾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傅希言只觉得自己一步步后退,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床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裴元瑾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俯视着他。
傅希言紧张地后仰着脖子,正想说点什么,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
……
他原来的衣服当然已经不能穿了,身上这件是傅礼安的,但是……他大哥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容易解?!
很快,裴少主凶猛的攻势让他无暇细想这些琐琐屑屑的小事。黄花梨木床承载着摇摇晃晃,还透露着窃窃私语。
“呃,上次有感而发……嗯,只到,只到这里……”
一只纤细的手腕挣扎着微微抬起,被另一只更强壮的手抵住掌心,十指交叉着压了下去。
“那这次就试试有感而孕。”
白天到黑夜,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重新烧起来的晚膳早已摆上桌,可该入席的人迟迟未至。
傅辅派人去叫,人还没到门口,就被小樟撵回来了。不善言辞的小樟没说太多客套话,只说少主和少夫人还歇着。
躺了一个下午还没醒?
结婚生子的傅辅和傅礼安都是过来人,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傅晨省十分担忧地问:“四哥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
傅辅还沉浸在“儿大不中留”的情绪里:“你哥不是身体没恢复,是要走留不住啊。”
傅晨省一脸迷茫。
傅礼安倒是淡定,看来他新收集的绘本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黑夜到白天。
清晨的曙光穿透窗纸,落在床上纠缠的两道身影上。
傅希言趴在裴元瑾身体的上方,所以下面的人轻轻一动,他就醒了。朦胧的双眼看到对方脖子上的牙印时,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的记忆便悉数翻涌上来,包括那顿失约的晚饭。
“……我爹他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傅希言的声音清朗,一点都不像折腾了几个时辰。只能说,天地鉴的修复功能确实无处不在,连他最担心体型骤变后的皮肤松弛都不存在。
裴元瑾抱着他的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有些变化,微微的嘶哑,别有种慵懒的魅力,傅希言看着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
裴元瑾轻抚他的腰肢。
两人无声地对望了片刻。
傅希言有些惋惜地说:“我们昨晚没有双修。”他还很好奇极阳圣体双修后会产生怎么样惊天动地的效果呢。
裴元瑾说:“今晚。”
傅希言得到答案了又有些不满足:“那昨晚这样的呢?”
裴元瑾合理分配:“明晚。”
傅希言沉默了会儿:“这是不是叫夜夜笙歌?”
裴元瑾表示反对:“是劳逸结合。”
奔波了这么久,永远在阴谋与战斗之间打转,难得拥有清闲。两人又窝在床上说了会儿闲话才起床。
洗完澡,傅希言对着镜子,看自己明艳照人的脸,心中惊艳依旧,但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不管镜子里的人有多美,都是别人家的了。幸好……偷偷看了眼堪称英俊界天花板的裴元瑾。
他想:也没亏。
两人去花厅用早膳,走在路上却见傅家的女眷都在,而且都是一脸姨妈笑。
傅希言:“……”
傅夫人和姨娘也就算了,毕竟的确是当姨妈的年纪,可是傅夏清露出这种表情实在看着有些惊悚。
还有大哥,你递小黄本也递得太明目张胆了,哎,等等。你不是说给我吗?怎么一转手就到裴元瑾那里去了?他天赋异禀,真的不用再点技能点了!
傅希言无语地看向老父亲,却见对方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既有儿女长大成人的欣慰,也有儿女即将离家的惆怅。
傅希言:“……”
爹啊,还记得当初你和二叔逼我加入锦衣卫去洛阳出差的时候吗?你现在才惆怅,反射弧长得都跨年了。
看来看去,还是看自家老五吧。
傅希言看过去,傅晨省也给予了积极的回应,一只毽子放在餐桌边上,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
傅希言:“……”
饭后,傅辅做出重大指示,让傅夫人就近挑个黄道吉日,送傅希言去储仙宫拜堂,傅夫人和傅礼安随行。傅辅因为是一方大员,不可能轻易离开执政之地。
傅希言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从傅辅开口起,表情就微微凝固的裴元瑾见状,总算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放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放到桌下,轻轻地拉了拉傅希言的袖子。
傅希言顺势将手放了下去,被他一把牵住。
“我也想参加四哥的婚礼。”傅晨省期待地看过来。
傅希言也希望人多热闹:“好,一起去。”
傅晨省开口了,傅夏清也有些坐不住,朝着傅夫人看了好几眼,傅夫人闻弦音,知雅意,便道:“老四的婚礼,家里能去的都去吧。”
“谢谢母亲!”傅夏清大喜。
家里唯一不能去的傅辅:“……”
傅希言看他脸色不太好,不禁安慰道:“爹,想想江陵的叔叔。”
“他怎么了?”
傅希言说:“他也不能去啊!”
傅辅:“……”谢谢,并没有更开心!
傅辅这个想法自然得到了秦姨、洪姨举双手赞同。她们与傅夫人去附近姻缘灵验的寺庙找了高僧算日子,在多方考虑之后,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这已经是极为仓促的了。
好在傅夫人向来有先见之明,在傅希言和裴元瑾两人关系挑明之后,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开始准备嫁妆。不过也不是按照常规嫁妆来的,主要是以轻便、实用为主,像家具这样的大件,跋山涉水送去储仙宫也不现实,都改成了金玉器。
还有一部分,在秦姨洪姨抵达江城,表达来意之后,她就悄然派店铺管事去津门置办,等花轿到了津门,再把订购的东西装上,出嫁时就做个样子,如此就节省了货运的负但。
另外,傅辅作为湖北巡抚,也有官场人脉要打理,尤其是拜帖都已经递到门房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在傅希言出嫁那日邀请他们观礼,既联络了感情,也省去了一趟趟招待的麻烦。
就在傅家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的时候,傅希言拉着裴元瑾躲进了房间。
他吸纳地鉴之后,还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就好像快递到家了,还没打开包裹,不免好奇万分。
不过天地鉴合并后会发生什么事,连师一鸣也不知道,安全起见,他请了裴元瑾护法。
在运功之前,他特意拿了一枚镜子放在面前,对黑脸的裴元瑾解释道:“天鉴是个t,我想看看地鉴是个什么。”
裴元瑾见他表情平静,勉强接受了镜子的存在。
傅希言盘膝之后,有些不习惯地挪了挪屁|股。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就这两天才能完全将腿盘起来。
他睁着眼睛,看着额头天地鉴标志缓缓亮起……
傅希言:“???”
傅希言吃惊地看着镜子:“这是啥啊?你看得懂吗?”
裴元瑾说:“口字上下延长了上下两横。”
傅希言略微放心。还好他不认识罗马数字,可是,天鉴加地鉴之后,他额头会出现罗马数字“二”啊?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天地鉴根本是从罗马进口的?
裴元瑾问:“你认为是什么?”
傅希言心不在焉地说:“我也认为是二。”
“……”裴元瑾指出他的言语错误,“我没说这是二。”
傅希言发现了:“我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自从知道了他的来历之后,裴元瑾就习惯了他时不时冒出来奇奇怪怪的话,并未对此多加纠缠:“你先看看地鉴。”
傅希言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地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
裴元瑾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师一鸣作为器道第一人,这么多年始终不能收服地鉴,可见地鉴的特殊性。尽管它与饕餮蛊僵持了十几年,保护了傅希言,可对于这些来历不明的天地异宝,他依旧心怀警惕。
裴雄极在年轻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件奇宝,看似温和无害,可打开的刹那,竟然释放出能够摧毁人心智的奇怪力量,若非裴雄极真气霸道,遇强则强,而这件奇宝随着岁月变迁,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只怕也就没有今日的储仙宫,更没有他了。
过了会儿,傅希言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扰的事情,但眉头很快舒展开来,表情却越来越奇怪,错愕中带着几分无语。
如果这时候能给他配个背景音,大概就是:“我去!”
傅希言看完地鉴后,久久不能回神。
地鉴的确解开了很多谜团,比如说,为什么师一鸣不能收纳地鉴,为什么地鉴选择了他,为什么武神之后会消散,为什么他们始终不能飞升……
原来真相是如此的简单,又如此的令人无语!
裴元瑾递了杯茶给他。
傅希言接过杯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我要解开这个世界武道,不,是所有道的最大秘密了!”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飞升了。”
裴元瑾眼睛亮起来,期待地看着他。
傅希言将茶水一口干了,然后重重地放在地上,将自己从地鉴中受到的震惊与打击狠狠地吐槽出来:“特么大家金丹期都不是呢,还想着飞升,这不跟读完幼儿园就打算考博是一个道理吗?”
根据他猜测,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个修仙世界,随着大批修士飞升,余下的修士传承渐渐遗失、断绝,修仙这件事就慢慢变成了神话,只为后人留下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今世上所谓的顶尖高手,在修仙世界不过是筑基巅峰,后面还有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好几道关呢,想从筑基飞升,那真是想疯了都不可能!
而地鉴之所以青睐傅希言,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相信,或者不理解金丹、元婴这些名词,对雷劫敬而远之!
傅希言经过前世小说和电视剧的洗礼,对这些知识的接受毫无障碍,地鉴正是感应到了这点,才择他为主,只是没想到他体内藏着饕餮蛊,它为了与饕餮蛊对抗,被吞了十几年,也将这个秘密埋藏了十几年。
另外,他不得不佩服裴雄极。明明不知道修仙系统升级路线,却猜到了武神方向性的错误。没错,武王才筑基巅峰,武神本该进阶为金丹期,也就是经历雷劫,让真元晋级为金丹,但前人以为是天罚,此后纷纷避开了这条线路,久而久之,不断修炼的真气超过了真元可承受的范围,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武神——事实上,武神才是走火入魔。
所以武神化作天地尘埃,真的不是天道在环保。
傅希言将自己从地鉴中看到的信息一股脑儿全说了。
裴元瑾说:“所以,两位长老真元的变化有可能是晋级金丹的预兆?”
傅希言点头:“不过晋级金丹并不容易,我一会儿把天鉴功法在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大家都可以用的方法。”
裴元瑾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再度庆幸与自己携手一生的是眼前人。要知道,多少人为了飞升,为了功法,六亲不认,滥杀无辜,只有他,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先为他考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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