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不耐地掏了掏耳朵，对上连伟平奇异的脸色，也丝毫不怯。
见实在问不出话，楚西宁只好带着顾小满先出去，童乐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从德阳火锅店里带回的肉类已经完全分离检验，除了常见的物质，还有许多猪羊的粪便和毛发，如果只是在肉类的表面还说得过去。
可所有的切口都有，那便是有些奇怪，不禁让人想到了养殖场一些动物聚集的地方。
“查一下之前的黑作坊。”楚西宁对着马辰说道。
上次从黑作坊将一众人带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审问中，黑作坊那边是工商局负责查处，看来有必要再走一趟。
差不多三个小时的颠簸，警队终于到达查处的黑作坊，以防万一，马辰还想队里借了几只警犬。
蓝色的铁质瓦皮早已生锈，上面还堆积着昨夜雨水打落的枯叶，稍微一动就发出巨大的响声。
整个废弃工厂周围都是用这种铁瓦围着，稍微一动就能听到响动。
一走进来是一股恶臭，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黑作坊的老板还特意修了个沼气池，周围堆积的全是动物的粪便。
地上有明显的车辙印记，根据痕迹推断是一旁的银色金杯，童乐和夏成蹊提着箱子就上前准备工作。
工厂的门一打开，里面的气味更是难闻，就像是突然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动物的腥臊混着血液粪便，气流带着直往人脑子里冲，顾小满早就躲到一边。
钱阳光和马辰就没有那么幸运，差点直接yue出来，这味道可比凶案现场冲击力更大。
这不仅是一个小型的肉类处理厂，还是个屠宰场兼冷藏库。
一般标准的冷库温度要常年保证恒温在零下十八度，可眼前这些简陋的二手冰柜，必定是达不到的，里面肉类的质量可想而知。
顾小满皱着眉掩着鼻子，扫视了现场一圈，暗到发黑的案板上尽是蚕豆大小的绿头苍蝇飞来飞去，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层厚厚的血诟，掉在外面的肉条还有黄白的蛆虫四处蠕动。
楚西宁交代完搜证任务之后，就走到顾小满身边问道：“你受不了，就先出去。”
虽然是警队顾问，可之前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在面对这种现场，一时之间有些不适是人之常情。
而且相处久了，楚西宁也发现了顾小满的味觉和嗅觉，要比普通人更灵敏些。
“我没事，还是先看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顾小满也不是矫情人，戴上手套就开始检查起来。
切肉的机器后是一群乱舞的绿头苍蝇，顾小满只是稍微挪来沾着血迹的箱子，就看到一堆血衣。
拨弄开来，发现只是些围裙和宽大的男士外衣，这大概是在屠宰场工作的人穿的，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异样。
主要是现场的肉太过于杂乱，再加上冰冻的缘故，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警员也分不清楚。
就算是隔着口罩，刺鼻的味道让人脑袋发昏，转了好久的顾小满终于打算给自己换一个环境。
工厂靠山，从后门出去没有多远就是一座小山，此时已是深秋，温带的树木早就开始落叶，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大概是昨夜下的一场小雨，风一吹起卷着落叶，吹到人身上还有些凉意，看来山上的温度还是要低许多。
就在顾小满四处晃悠的时候，突然觉察到不对劲，脚下踩的泥土似乎太过于松散。
后山极少有人来，可是脚下这块土落叶零散，有些甚至被半埋进了土里。
还没有等顾小满说话，周围搜寻的警犬发现了一副被焚烧的痕迹。
“这下面应该有东西。”
顾小满指着不远处的那块地，随即楚西宁叫来痕检组自己挖掘。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球装物体被发现，还散发着肉类的腐败气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夏成蹊拍完照取证后，童乐才接手小心翼翼打开。
果然猜想没错，是一颗女性头颅，虽然已经开始腐败，且表皮损毁，可依稀还是能辨别出容貌，
这不是文静，而是一个陌生女人，大概这就是没有验出身份的第二具尸体的主人。
目前还只是推测，具体的一切都需要等童乐回去详细检验之后才能确定。
楚西宁大声道：“继续找，快扩大范围，尤其是注意最近新翻过的地面。”
“以这一点为中心扩散。”顾小满补充道。
“这里是案发现场吗？”楚西宁问道。
顾小满沉思了片刻道：“这里可能是分尸现场。”
案发现场还不敢确定，虽说这里确实符合罪犯犯罪场所的侧写，可顾小满总觉得有那里不对。
“等找到文静的头颅的时候，才能确定。”
刚说完，警员就在更远的一处石头下发现了异常，果不其然是文静的头颅，只是文静的头颅情况看起来比另外一具的情况糟糕许多。
除了腐败的迹象，还有许多毒打的痕迹，右眼的眼珠都耷拉了出来。
看得出来凶手投射在她身上，极衷的感情色彩。
顾小满仔细观察了一遍后，开口道：“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哦？”众人都有些疑惑。
顾小满开始解释道：“其一，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相隔不远，根据头颅的腐败状况，两人应该是火锅店事件前1-2天死亡的。文静已经失踪了快一周，中间这么长的事件必定是被凶手安置在某处。”
马辰提出了另一种设想，“万一凶手就是黑作坊里的某个人，直接把人藏在工厂附近呢？”
“不可能，光不说黑作坊每天都人进人出的，况且这里没有同时能藏两人的地方。从切割的伤口上来看，两起凶案是同一人所为。”
审问黑作坊的人时，顾小满也有注意到，几人都人高马大，拿到的手虎口和关节处都有厚厚的茧，这些都是常年杀猪宰羊的好手。
而头颅上的伤口却层次不齐，就像是从来没有做过多少活的生手，可是这人力气却奇大。
况且需要同时控制住两个女人，必定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两个人虽然看着狼狈，可是头发却打理得极好，这里可没有地方供打理。”
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头颅上血迹斑斑，可是头发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甚至还梳了一个马尾辫。
“这里不是案发现场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
“凶手能选到这里做分尸，必定是对这里十分熟悉，杀人犯初次作案一般会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能和他带来安全感和掌控欲。”
顾小满接着道：“将尸体带到屠宰场分尸究竟是想掩饰身份，还是有别的原因？”
屠宰场一行也是收获颇丰，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提审了黑作坊的老板。
人称老黑，他就是脚下村里的一名屠夫，之前也办了个养殖场。
有年村子里闹猪瘟，养大的猪都感染了，当时大家都亏了许多，尽管在上头保证，销毁后会给予一定的赔偿。
可是老黑还是顶不住诱惑，把病猪给杀了，隔天就运到集市上卖。
没有多久有人吃了他的猪肉身体出现了问题，顺藤摸瓜就查到他身上。
不仅赔偿没有捞到，还赔偿了许多钱，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养殖执照也因此吊销。
他都杀了一辈子猪，除了杀猪什么都不会，开始他在村里四处晃悠，结识了一群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
看着村子里养殖的人慢慢都富起来，心中瞬间开始不平衡了，此时他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就给出了馊主意。
没有证就开黑工厂，自己来干。
在农村实行集体养殖之后，还是有些人会在自家后院养一两只，每次宰杀都会叫上老黑，一来二去就和一些散户混熟悉了。
一头猪几百斤，杀了之后也吃不完，这时老黑就向他们提出收购的意愿，双方一拍即合。
甚至还有些散户知道老黑会收，所以特意养来赚钱。
生意也越做越大，今年年底老黑还想着扩大经营，没有想到一个李泉生就弄得他的事业毁于一旦。
尤其是听到警察说在他的厂子里找到了两颗人头，还有若干人血的时候，脸色惨白，魂都要吓飞了。
“真的不是我老黑，警察叔叔你要相信我，这些年老黑是什么人，村子里都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他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你就好好交代！”楚西宁一贯的冷淡语差点让老黑哭出来，“上周星期四星期五晚上有人在工厂值班吗？”
老黑摇摇头表示没有，其实很早之前是安排人晚上值班，甚至还特意请了人看场。
可是后来发现那地方实在是太荒凉了，晚上连只狗影都看不到，干脆把门一锁。
“那你有发现最近工厂附近出现什么生人？”
老黑依旧摇摇头，那里平时除了他们几个，从来没有看到过外人。
说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这样就是把怀疑引到自己人身上了。
“不过有个事情是有点奇怪，星期五一早来的时候，大门的锁被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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