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立为个子不高，整天还没个正经，但奇怪的是，大家就愿意跟他，听他的。渐渐地，他也就成了班上的学生王。手下有了一帮人，刘立为更无法无天，甚至都敢去初二初三班上滋事生非。别人也不是孬种，奋起反抗，刘立为就怂恿手下用石头扔他们。刘立为站在高处，一手叉腰，一手在空中指指点点，反复大喊：“‘操’死他们——”对方忍无可忍，也捡起石头反击。刘立为眼见场面失控，吓坏了，赶紧跑去办公室报告：“曹老师，同学们在相互‘操啊的’——”曹老师一听，吓坏了，立马冲出办公室。刘立为跟在后面，一眼看见曹老师那癞痢头，看上去就像倒扣在草丛中的铝锅。刘立为心中朝曹老师喊了一句：“曹癞痢——”感觉很过瘾，又连连喊了几句，因语速过快，最后竟成了“操啊的”。刘立为瞬间笑死，都打跌了。
曹老师边跑边吆喝道：“你们还在‘操啊的’啊——”众人见了曹老师，吓坏了，赶紧作鸟兽散。刘立为奉承道：“曹老师，你真行！你一来同学们就不敢‘操啊的’了！”曹老师也表扬刘立为道：“也多亏你报告及时啊！”刘立为目送曹老师回办公室，又看见他那倒扣的铝锅。刘立为脑瓜一闪，忙叫属下反复叫“曹癞痢”和“操啊的”，其中深意自己体会。众人不解其意，但还是照着念道：“曹癞痢——‘操啊的’——‘操啊的’——曹癞痢——诶？多么谐音啊——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兴奋得直跳。刘立为也就朝众人喊道：“那大家朝着这老槐树好好叫啊，大声地喊啊——我去叫曹癞痢来！”
刘立为还真跑到办公室，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曹老师说道：“曹老师，同学们又在‘操啊的’——”曹老师惊道：“啊——这帮家伙是怎么啦，想造反不成？”说时起身而去。刘立为看着曹老师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禁捂嘴偷笑。
曹老师跑到操场，顿时傻了眼，只见一群同学拿着石头对着操场边上的老槐树一阵乱砸，还不停地叫着喊着：“‘操啊的’——‘操啊的’——”曹老师很是纳闷，心里嘀咕道：“他们跟老槐树有仇不成？还是跟我有仇啊，几次三番折腾我？额，他们的叫喊声似曾相识，还那么刺耳，好像在嘲笑自己似的，还有，刘立为同学干嘛在一旁偷笑呢？哎呀呀！天哪！这帮兔崽子！”曹老师反应过来，气得直咬牙，一把揪住刘立为，罚他到办公室面壁思过。
下课了，吃饭了，曹老师还是没放刘立为走。曹老师拿着盆子去打饭，还不忘伸手在刘立为头上狠敲两下，喝道：“好好反省反省！”刘立为摸着痛得发麻的头皮，听着外面喧腾而欢快的嘈杂音，想，糟了糟了，我那份饭肯定要被哪个猴崽子偷去吃掉了。他犹豫再三，正想溜掉了事，可头一扭，便看见曹老师端着盆子回来，吓了一跳，忙将头转回去。刘立为闻着饭菜的香味，心里咒骂道：“可恶的曹癞痢！”不过脑海里却想着曹老师盆子里发亮的米饭和饭面上堆着的红烧肉，喉咙不禁动了好几下。曹老师从刘立为身后走过时还气定神闲，而后突然加快脚步，急急忙忙放下盆子，快速折了回来。刘立为吓得不行，以为他听见自己心声气得要过来打自己，赶紧将头缩了下去。不过曹老师没功夫理他，从他身边掠过，掀起一阵风，匆匆出门而去，只扔下四个字：“好好反省——”
曹老师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立为双眼又开始贼溜溜地乱转起来，突然定格在那盆红烧肉上。他再一次审视四周，确定没人，就迅速走过去拈了块红烧肉塞进嘴巴，又立马退回原位，假装正儿八经地面壁思过。他本想就此打住，怎奈红烧肉实在太香太诱人，不仅没能缓解腹中饥饿，反而将饥饿感全都诱发了出来。刘立为摸着早已咕咕乱叫的肚子，想：“横竖是个死！”也就大胆老脸地贪婪地走向那盆红烧肉……
曹老师排空腹中废物，步伐轻快地回到办公室，惊奇地发现刘立为人没了，再看看桌上的盆子，呀，干净得锃光发亮，洗过一般，气得他差点没晕过去。
曹老师着实火了，转身往校长办公室奔去。下午，学校黑板报墙上就贴出了有关给与刘立为警告处分的通知。不过刘立为也不知道，早开溜了。
直到初中毕业，刘立为都没在出现。有人说他当官去了。木生心里暗暗称奇，不过更着急，回家又试着说要去镇上读高中。没想惠珍竟一口答应，可能是她又刚生了个儿子——东生。木生感觉莫名奇妙，当然也莫名地高兴，跟穷鬼捡了意外之财似的。
木生又在镇上读了三年高中。高考早已废除，所以毕业后木生只好回到家来。此时，樟树坪的氛围和镇上差不多，都还在“破四旧”。方向尤为积极，跑去祠堂阁楼拿出族谱，付之一炬，顿时化为灰烬。村部见他孺子可教，就让他当了生产队长。方向新官上任三把火，胆子一下子大了不少，又跑去把祠堂香炉打了个稀碎。兰财婆瞧着，吓坏了，赶紧磕头谢罪，没想刚起身，又突然栽倒在地，一命呜呼而去。方向婆也是，生了老大南生后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可经方向这么一闹，好端端的突然就小产。方向吓死，赶紧偷偷买了个大号香炉，半夜三更偷偷放了回去，而后又鸡啄米似的磕头谢罪。不过天一亮，就又继续带领众人铲除祠堂墙上的雕刻和绘画，下午还号召大家去村部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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