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安篱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霉运诅咒，要不然她怎么接二连三在学校里被小陆老师抓住把柄？
“蔡安篱同学，昨天上数学课玩手机，今天上早自习迟到，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陆珩手里拿着教案和学生们的作业，站在学校的走廊上轻声训斥着比自己矮了足足有一个头的学生。
穿着羊毛马甲和百褶裙校服套装的小姑娘耷拉着脑袋靠在教室的外墙上乖乖挨训，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在陆珩的俯视角度里，他看不见女孩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头顶的两个发漩，但少女这样的姿态足够让陆珩相信她知道错了。
“行了，这次就放过你，但下不为例，听到没？”
嗓音温柔而干净，既有少年特有的明朗，又夹杂着成熟男人沉淀出的稳重。
最关键的是，语气一点也不凶啊！
听到这句话，蔡安篱马上就明白小陆老师这是准备结束训话了，马上挺直腰板抬起脑袋，星星眼盯着陆珩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看到她这副表情，陆珩就知道，完了，这顿话又白训了。
“你啊——”
他就着手中拿着的书本在女孩的头顶轻轻敲了敲。
“光会认错没有用，知道错了就要改。今晚回家早点睡，明早争取别再迟到了，回去上早自习吧。”
女孩露出一个亮晶晶的笑容，一蹦一跳地回了教室。
望着小姑娘欢快的背影，陆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群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儿们真的很难教。
他从前就拿不准这个年纪女孩的心思，如今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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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牛x啊菜菜子！”
坐在蔡安篱前面的女生全程旁听了陆珩对她的训诫。
“你这招以退为进玩得溜啊！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吸引小陆老师的注意呢？”
蔡安篱扬扬下巴，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活像等着被夸的小狗：
“去你的，什么招不招的啊？我昨天睡太晚了，今早是真睡过头了才迟到的，又不是要故意找小陆老师骂的。不过今天这顿骂也算挨得值得～至少小陆老师记住了我的名字呢，嘿嘿～”
少女情怀总是诗，俏皮的心思确实一点都收不住。
蔡安篱的同桌也加入了八卦阵营：
“对了，你那边问得怎么样了？小陆老师的□□号到底要到了没有啊？”
蔡安篱皱皱眉头，回答道：
“在要呢，别催！你以为我昨天那么晚睡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在努力问！不过那人好像还挺忙的，昨晚都十一点多了才回我消息。我等得瞌睡都来了，还没来及开口要就先睡了。”
“我去！蔡安篱你行不行啊？！话都到嘴边了你不问完？还是说……”
接话的同桌眼珠子一转：
“还是说，你找的那个人压根儿就不认识小陆老师？我们之前考古考到的那条微博都是七八年前的了吧，那个id皮下要是换人了或者是被盗了其实也还蛮正常的。”
没有管同桌的劝慰，蔡安篱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会诶，那人肯定认识小陆老师！我找她要小陆老师的联系方式，结果她反问我是谁。你们想啊，要是皮下真换了个完全不认识小陆老师的人肯定会直接忽略掉我的私信，或者直接告诉我他不认识就完了，干嘛要反问我是谁啊？再说了，她昨晚还问我我是怎么知道她认识小陆老师的，安啦安啦，他俩绝对认识，实锤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坐在前面的女生摸摸下巴，又竖起了语文课本，装模作样地念课文，努力为后面的八卦讨论打掩护。
“而且……”
蔡安篱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斟酌怎么措辞下面这段话。
“而且我觉得我们问的这个人和小陆老师的关系……好像有点微妙。”
“怎么说怎么说？”
同桌女生也竖起课本做样子，但注意力的重点却一直都放在蔡安篱这边。
“就……哎呀，我说不上来，可能大概也许……就是种女人的直觉吧。”
蔡安篱撇撇嘴，觉得自己贫瘠的词汇量实在是无法承载自己内心感受到的化学反应。
“切～就你，还女人的直觉？等你先成年了再说吧～”
前排女生听完之后便宣布退出群聊，扔了一个妙脆角到嘴里就开始认真地背起课文。
“管他微不微妙的，先要到小陆老师的□□号再说。你今晚继续加油哈，看好你哟！”
同桌女生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结束了女生间的晨间八卦。
“蔡安篱！”
还没回过神来的主讲人莫名奇妙被点名还有些发愣。
“你的书呢？这早自习都上了一半了，你连书都还没打开。”
语文老师走到她的跟前拍了拍桌子。
“等会儿做完了课间操来我办公室背《诗经》，背不出来不许走。”
“知道啦……”
蔡安篱拿起课本，等语文老师转过身去才对着她的背影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今天的倒霉事儿还真是接二连三。
小陆老师就是我的扫把星！
蔡安篱在心里恨恨道。
-
自从知晓了微博上的那个神秘人可能是陆珩现在的学生之后，闻人念语就彻底睡不着了。
她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循环播放着那个粉色兔子头的几条回复，还有无数份拟好在□□上向陆珩打招呼的腹稿。
以至于她今早起来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黑眼圈格外的重，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她昨晚肯定没睡好。
顶着乌黑的泪沟，闻人念语踏上了早高峰的地铁。
摇晃的车厢里，她对着□□的企鹅图标开了又关，重复了好几次也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其实她这么多年都不主动联系陆珩不是害怕和陆珩说话，又或者陆珩不搭理她。
她最害怕的其实是和陆珩搭上线后他接下来可能会问她的问题：
你高三毕业之后怎么突然消失了？
这个问题她不敢回答。
不仅仅是面对陆珩不敢回答，所有参与过她青葱岁月却又不知悉内情的人她通通不敢。
陆珩尤甚。
这是她一块还未被他人触及的心病。
即使已经过去了六年，她也还没有做好向别人展示自己伤口的准备。
……
“乘客您好，下一站，人民公园。可换乘轨道交通3号线。开右侧门，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祝您旅途愉快。hellopassenger……”
闻人念语感受着身侧汹涌的人潮，又一次打开了□□，找到了那个高考后就没再联系过的好友，赌上了自己积攒六年的勇气，和别扭着放不下的骄傲。
这是她全部的身家。
草莓酱：在吗？
直到看到转圈的符号从页面上消失，她才100确定陆珩并没有删除或是拉黑她。
这样的话，他应该能收到……的吧？
但万一他已经不用□□了呢？
“人民公园，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右侧车门下车，上下列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间的缝隙，先下后上……”
报站的电子播报音响起，车门缓缓打开。
无数人头攒动，要上车的挤不上去，要下车的挤不下来。
这是每天都会在车厢里上演的真实《围城》。
闻人念语拉着车顶冰冷的扶手，抿紧了嘴唇，准备迎接人潮的洗礼。
“又遇见你了啊，真巧。”
她抬头看向前方，戴金丝框眼镜的男人今天穿了一身烟灰色的高级西装。
即使人潮汹涌也丝毫不显狼狈。
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手机的锁屏键，很自然地把它藏进了包里。
有些自然流露的情绪在那一刻又好像被很自然地做了切割。
“是啊，真巧。”
闻人念语拨弄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
“你今天怎么没开车？”
-
陆珩刚和自己同一个办公室的前辈老师交换了一下备课的心得，高一的年级主任李老师便提着手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哎呀小陆，你可真是我们学校培养出的人才啊！当年读书的时候所有学生里就数你最受欢迎，成绩好体育也好。现在回来当老师了我看你也干得挺上手的，这小伙子真不错！”
李老师嘴上夸着陆珩，伸手抽出靠背椅，把手包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们那届当时高考好像考得都还可以是吧，李老师？后面得学弟学妹们都怎么样？”
忽略掉李老师口中的彩虹屁，陆珩关心起学校的近况。
“害！别说了，你们那届就是我们学校的巅峰。理科这边一个清华一个人大，你当时那分数要是不报京都师范也够格去复旦了。”
李老师仰着头，似是在努力回忆着当年的场景：
“文科那边没你们好，但也不差。第一名好像去的是浙大吧，对吧？”
说到不确定的地方李老师还转头找隔壁的同事确认：
“貌似还有个港大的。不过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文科那边有个好苗子很可惜啊，名字也挺特别的，好像是叫什么……闻人念语，对吧？”
陆珩听到这个名字心念一动，默不作声地把头转了过来，却没打断李老师的自说自话。
“哈哈哈，这个复姓少见，她名字又好听，成绩不错人又漂亮，我记得特别清楚。但高考前她家里好像出了点状况，考试的时候有些发挥失常，最后只去了个211。不然要是以她平常模考的成绩，怎么着也得上个985吧？”
陆珩陪笑着说道：
“她当年高考完连谢师宴都没参加，同学聚会里也没见着她人，要不是录取榜单上还有她的名字我们都以为她彻底消失了呢。”
“哎，也是事出有因嘛。”
李老师仰着头回忆着，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陆珩顺着李老师的话茬，很自然地接话道：
“那丫头一声不吭就玩失踪，她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李老师挠挠头，似乎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
“不知道。别看那小姑娘长得软糯软糯的，实际挺倔的，老师们问她她也不说。但我估计她们班班主任王老师应该知道，你要是想打听可以去问问高三的王老师。”
话刚说完，和陆珩同一批来学校实习的本科生拿着保温杯正往办公室门口走去，李老师慌忙叫住她：
“诶诶！许老师，你是不是要去开水房？帮我也接杯开水来吧……”
没打算再继续跟李老师闲聊，陆珩又把身子转了回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一条新收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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