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顺着额间流了下来,燕赤雪软趴趴滑落在地。
“殿下!殿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霜儿不顾礼法推开房门就跑了进来,半跪在燕赤雪的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脸上泪光涟涟,却是手足无措。
“公主,好好的,你犟什么嘴啊!”
“好好的人,这又伤了!”
“太医,太医呢!”
霜儿音调有些尖利,后脚跟着进来的刘公公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燕东珏,慌忙的捂住了霜儿的嘴。
圣上半夜出现在这相国寺,被宣扬了出去可不好!
“霜儿姑娘,霜儿姑娘,你先冷静些,待老奴先看看!”
“老奴会些医术,先让老奴看看!”
霜儿被捂住了嘴,看见刘公公,才是想起,刘公公就会医术,又转头看向圣上,燕东珏眼底一片紧张,但脸黑的似能滴出了水来。
刘公公将霜儿安抚了一通,觉着人不闹了才是收了手。
“待老奴先看看!”
刘公公说着,也跪在了燕赤雪的身边,抬手就看向了燕赤雪额头的伤处,索性就是擦破了皮,流了些血,又拨开了燕赤雪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刘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姑娘放心,十六殿下只是晕了过去!”
“一会包扎好伤口,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刘公公细细叮嘱着。
霜儿点了点头,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又向着燕东珏磕着头。
“求圣上开恩,看在殿下为了燕国遭了不少磨难的份上,开开恩吧!”
霜儿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燕东珏看着躺在地上的燕赤雪,想着刚刚她那般决绝的话,心口处就是气血翻涌。
“哥哥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做什么也是为你好!”
“从小教你识文断义,末了竟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越过刘公公和霜儿两人,燕东珏将昏迷过去的燕赤雪抱着送回了隔壁房间。
亲自给人包扎好了伤口,燕东珏就坐在燕赤雪的床边,看着紧闭双眸,脸色惨白的人,脑子里又浮现了刚刚燕赤雪的声声质问。
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的疼。
“哥哥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又何苦说那些话!”
“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至亲血脉啊!”
燕东珏握着燕赤雪的手,低声兀自言语着。
眼看当今圣上守在燕赤雪的床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刘公公当即一眼明了,今儿晚上怕暂且不回宫的呢!
随即轻手轻脚的便把有些不情愿出去的霜儿拉走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清冷的弯月照着一棵老槐树,留下一地斑驳。
到了院子外面,刘公公才是松开了霜儿的手。
还没等霜儿站稳,额头就被刘公公狠狠的戳了几下!
“哎呦!”
霜儿吃痛,忙后退了两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刘公公,嘟着嘴道:
“公公戳我作甚!”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圣上跟前失礼,那是要被杀头的!”
刘公公看着霜儿训斥的说着。
“无论十六殿下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圣上的亲妹妹!”
“你不过一个小婢子,充什么能人,如果不是十六殿下跟前伺候的,你有几个脑袋够摘!”
霜儿知道刘公公说的在理,刚才她确实是逾矩了,一时间低头呐呐的不说话,只是眼眶里头委屈的泪水却没有咽回去。
“我,我!”
“那我不是着急吗!”
良久,霜儿又默默的说了一句。
“亏你进宫多年,还打小就在贵人跟前伺候,无论发生身后的都得想着规矩才行!”
“再者。十六殿下这脾气像了谁!?还不是像了圣上,兄妹两个,俱都是一个倔劲儿,都是软硬不吃的主儿!”
“十六殿下的事,自有圣上来定夺,哪里由得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置喙!”
霜儿被刘公公又是训斥了一通,心有不服,可也知道刘公公说的就是实话。
燕东珏一整夜都守在燕赤雪的床头处,眼看着五更天了,在刘公公再三的催促之下才是坐着软轿离了相国寺。
十六殿下秘密回京的消息早就在京都世族里面传来了,与赵家不大近亲的世家门阀纷纷作壁上观看着好戏。
不论与这皇室结不结亲,都已经成了笑柄。
刚下了早朝,便去了御书房,清茶还未喝上一口,刘公公抱着拂尘,皱巴着脸就向着燕东珏通报着,兵部侍郎觐见。
“去传吧!”
燕东珏一身黑色蟠龙袍,头戴珠冕,因着昨夜里没睡,燕赤雪质问的话语又在他耳边久久不愿散去,眉眼间满是倦意。
王显进了御书房,就见燕东珏正揉着鼻梁处。
“微臣叩见圣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
“刘海,赐坐!”
松开了手,燕东珏抬头看了一下跪在下面的王显道。
只是王显仍旧跪在地上却并没有起身。
燕东珏皱眉,看着王显,确实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又开口道:
“孤让你起身,还赐了坐,你怎么还跪在那里!”
“圣上,臣有罪,臣不敢起来!”
王显垂头说着。
“哦,你有何罪!?站起来回话吧!”
翻开了手边的一本奏折,燕东珏也没有看下面跪着的王显,沉声说道。
“微臣回禀之事,是与十六殿下有关的!”
“十六殿下不能嫁去赵家!”
王显的话成功让燕东珏把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燕东珏也没让王显起来,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绕过御案轻轻踱步到了王显的跟前。
他有些疲倦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站在王显的跟前,燕东珏也不说话,只是,过了良久,燕东珏才是说道:
“十六殿下的事,孤心中自有决断!你退下吧!”
“圣上,微臣带来了一人,您不妨见一见!”
王显抬头朝着燕东珏说道。
就见燕东珏眉毛一挑,看了一眼王显,后就是一声冷笑,怒道:
“王显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有罪!”
王显将头狠狠的扣在了地上。
“孤命你去除掉那个祸患,你倒好,竟还敢把人带进宫里来!”
“也好,便让孤亲自了结那厮性命再说!”
燕东珏说完,从后面多宝阁上取出一把上方宝剑就要出去。
王显看着人真的动了大怒,连忙抱住了燕东珏的腿,急急开口道:
“圣上,圣上,息怒啊!”
“您听微臣把话说完啊!”
“微臣知圣意,十六殿下此番遭了大难,您是心疼十六公主,别人不知殿下你的苦衷,臣下知道!”
“只是这秦公子的来历不凡,或许,比赵将军的小子更适合公主!”
王显抱着燕东珏的腿急急的开口说着,他头上冒了一层薄汗,看着好歹放下剑的燕东珏暗自松了一口气。
“哼,你倒是说说那祸患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燕东珏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显道。
“那位公子乃没落之地,铸剑城秦氏后裔!”
“哪个铸剑城!?”
燕东珏眉头一皱,一时间还没想到。
王显看着燕东珏好在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便又开口道:
“圣上,这世间还有几个铸剑城!?”
“你是说,那个!?”
“就是那个!!!”
燕东珏反应过来后,面露沉思,收了剑再不言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年铸剑城虽然陨落了,但他可没忘记,幼时,燕国受铸剑城支配的阴影。
“你是说,铸剑城的后裔!?”
“是的,那秦公子说愿以两个剑冢里十万铁器做聘,求娶十六殿下!”
原本不以为意的燕东珏只是待王显说出了那两处剑冢后,神色缓和了不少。
王显继续说着,作为打小就跟在燕东珏身边的左膀右臂,燕东珏皱眉抬眸间,他便可揣到圣意。
知道圣上已然心动,索性继续接话道:
“圣上,不若把那秦公子宣进来好生看看,依微臣看来,那秦公子生的一表人才,英武不凡,配咱们燕国的长公主也配得上!”
将手里的剑随意摆放到了御案上,燕东珏缓缓踱步又坐回了龙椅,刚刚还一副恼怒模样转瞬间便收了起来。
两个剑冢,十万铁器!?
“刘海,去吧,把人宣进来吧!”
“诺!”
跪在下面的王显听见燕东珏愿意见人了,吊着的心才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但凡是有心人,心里都清楚,当今圣上再疼其胞妹,却也以国事为先为重。
同样,燕国公主再尊贵,也是国之附属,十万铁器兵甲,别说一个公主,就算是要圣上后宫里的嫔妃,当今圣上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人送出去。
早就将圣意揣测的门清的王显,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相国寺里,燕赤雪醒来时,天已是大亮。
看着褐色的帷幔,她抬手轻扶着隐隐发痛的额头,眼底却是回忆起了昨个儿夜里的场景。
什么燕国公主,倒不如平常家的女儿来的好。
母后去的早,父皇也不喜底下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个至亲血脉的哥哥,她也只不过其手中的筹码。
霜儿端着水进来时,燕赤雪还一脸恍惚茫然。
“殿下,后院里的山杏花都开了,不若奴婢带你出去散散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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