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京城幼儿园向日葵班的秋游活动圆满结束,各家司机早已在公园外等候。小伙伴们恋恋不舍道别,但一致不让丁老师叫醒熟睡的邬尤雪。
周卿芸:睡着的阿雪更像芭比娃娃了,超可爱!
云乐洲:阿雪妹妹的爸爸妈妈一定不允许阿雪在家睡懒觉,今天要让阿雪想睡多久睡多久。
宋星阑:小声点,不要吵醒阿雪。
郁苍林:……同意。
九时零九分,裹住尤雪的米黄色睡袋拉链自肩颈处向下拉,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轻柔插入腋下稳稳托住后背,另一只灵巧穿过软发,温热手心贴在细后颈。两手稍一用力,小姑娘被青年温柔又熟练的动作带着坐起。
朦胧迷糊间,脑袋像是被套了什么东西,眼前黑上加黑,小姑娘无意识发出“唔嗯”的不满鼻音,拉长的尾音软软糯糯更似撒娇。
上前方传来青年无奈的轻笑,几根寒玉手指将套住头的衣领往下拉,牵住袖口引导小姑娘的白嫩手臂从中穿过。最后弯手拂过后颈,把蓬松细软的乌发从长袖中解放出来。
尤雪在熟悉的体温气息中知觉苏醒,费力撑开眼皮,映入的是青年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哥哥?”
奇怪,自己不是去秋游了吗?
小软手下意识抬起就被大手包裹,温水浸泡过的湿毛巾绵软,贴上小姑娘更加细腻柔嫩的肌肤,声音低沉温柔,“哥哥是不是说过,不能用手揉眼睛?”
青年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黑眸幽暗深邃,不笑时眉宇淡漠冷峻。而尤雪永远能从这深黑阴影中看到光亮。
“哥哥!”醒来的小姑娘惊恐大叫,漂亮的水眸里盛满的不是邬珩意料的惊喜,“阿雪要去秋游的,怎么还在家里。”
邬珩诧异抬眉,将尤雪嘟嘴炸毛的慌乱小模样尽收眼底,“阿雪要和阑阑卿卿乐乐林林吃点心捉迷藏找寒号鸟的家讲故事睡觉……”
哦,原来是起床方式太过熟悉,让小姑娘把这误认为是自己家了。
“阿雪。”很少见到小姑娘这么鲜明生动的表情,邬珩跟着勾唇浅笑,食指轻压她鼻尖,“阿雪
昨天一早就去秋游了,是哥哥送你去的,还为你准备了豌豆糕,记得吗?”
尤雪懵懂眨眼,小脑袋中确实闪过哥哥把一大盒豌豆糕塞进书包的画面,点点头。
“阿雪和朋友们一起吃点心玩耍的事情也是昨天发生的。”
“朋友们”让她想起抓虫子的乐乐,爬树的阑阑,喝西瓜汁的卿卿和林林……还有,抓虫子的阑
阑,尤栗和丁妈妈?
耐心等待小姑娘慢慢回想,脸上的表情由纠结到恍然大悟,邬珩才温润开口,“现在小公主能和我一起回家吗?”
“嗯!”尤雪神采奕奕,环上邬珩脖颈寻找舒适坐姿,“哥哥抱。”
邬珩当然不会拒绝。
所有甜品零食和小伙伴们分享着吃完后,书包里只剩下一瓶孤零零的空水壶,几乎没什么重量。
骄纵的小姑娘却理所当然把哥哥的另一只手臂当作书包挂架,自己舒舒服服靠在怀里晃脚丫。而哥哥一脸宠溺纵容,垂眸询问小姑娘饿不饿。
看兄妹俩正面从帐篷里出来,丁瑶敛足站定,不经感慨。
宋家与邬家交集不深。宋家前朝代便是富可敌国的显赫贵族,军政商三界各有势力占据一方,根基牢固纵使改朝换代屹立不倒。邬家全凭邬石青上世纪白手起家杀出一条血路,手段狠辣沾染了□□不说传言还闹出过不少人命。虽一度被评为京城首富,但老爷子本人不喜这称号,近几年关于此言论也销声匿迹了。
可不明说,不代表不意会。早有京城人根据财富权势等方方面面将各豪门分了个三六九等,其中宋,邬,周,江四家位居顶峰,四大家族的名号也就传开了。
受姐夫一家影响,丁瑶对“冷血无情”的邬家无甚好感。可她看邬家大少爷对小姑娘百般疼惜至于溺爱的模样,比当年丁婉照顾自己更甚数倍不止。
“……之后,我们找到了寒号鸟的家,在很高的一棵树上——”
小姑娘说着双手高抬示意有多高,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比十三个阿雪和哥哥加起来还要高!”
十三是尤雪目前能数到的最大数字。
“哇,真高。”邬珩很配合地惊奇应和,抬臂固定小姑娘的后背以防摔倒,黑眸注满的柔情深意不假,“阿雪能告诉哥哥,寒号鸟的家到底是什么吗?”
他在诱导小姑娘说出“鸟窝”一词。
尤雪迟疑一秒,没体会到哥哥的用心良苦,“寒号鸟的家就是它的家呀,哥哥不记得寒号鸟了吗?”
邬珩:“……当然记得。”
你为了它,不惜单方面殴打我。
“阿雪,‘鸟窝’。”等兄妹俩走至几步远的距离,丁瑶适时搭话,笑容温婉,“小鸟们的家
叫‘鸟窝’,昨天刚学的新词,阿雪不记得了吗?”
“丁妈妈!”尤雪扭头打招呼,双臂攀揽住哥哥的脖颈,小脑袋不好意思地往怀里埋,水眸滴溜
溜转。
丁瑶能感受到眼前挺拔俊美的青年神色在一声“妈妈”后不自然凝固,抬眸问候已是一派冷漠淡然,饶是混迹生意场多年没怕过谁的丁瑶都有点怵,颔首敛声称“邬先生。”
她记得,邬家的这位少爷才二十三岁吧?
面上笑容不变,丁瑶对小姑娘甜甜的问好“诶”了一声。她不着急解释称呼一事,认干妈的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自己的事业还未东山再起,大小资产虽能供自己高枕无忧潇洒一世,养个小姑娘的投资可无上限。
不是不知道邬家家大业大,阿雪作为本家大小姐就能养尊处优荣华富贵过一辈子。宋家与邬家的关系不冷不热,日后若有商业冲突,自己宋夫人妹妹的身份角色难免尴尬。
[我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雪。]
难道她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目送兄妹俩离开,丁瑶掏出手机拨打那通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电话那端几乎秒接,妇人的嗓音是经岁月沉淀的温和,“瑶瑶?”
丁瑶鼻头一酸,忆起四年前流产住院自暴自弃,丁婉抛下工作家庭没日没夜跑医院,说“大不了
姐养你一辈子”。这四年幼儿园的工作、住房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可她不想再靠姐姐活了。
“姐,我准备辞职,回easterrose设计室。”
不是“想”而是“要”,姊妹俩的交流向来如此。
“我知道了。”那头的嗓音依旧和缓,不甚惊讶,“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唔…给寒号鸟一个家?”
想起昨日的鸟窝事件,丁瑶心里叹一口气。
鸟窝确实是宋星阑丢下来的,而鸟窝里早已掉落的鸟蛋,则是自己放置风筝时触碰颠簸滑落的。
她自己也在无形中杀害了鸟妈妈的孩子。
尤雪责怪喜鹊不愿收留寒号鸟,殊不知喜鹊原本有自己的家庭。
而固步自封迈出做阿雪干妈这一步的自己,更像只擅自挤入他人家庭的寒号鸟。
“什么?”丁婉不解。
“我以前认为,儿童的陪伴和笑容姑且能治愈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尝试用谬论拯救既成的结
果,一开始就是死局。”
她的孩子已停留在八月大,她不能永远困在他人的稚童时期。
而天真无邪,纯洁得如一张白纸的邬尤雪,头一次令自己产生了“把她养大”的想法。
丁瑶脸上满是释然,“孩子是会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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