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这就是机关,这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怎么没想到吧?”刘大可笑道,似乎有些得意。
“嗯。”梁海星点了点头,仍感到有些后怕。
刘大可望了仍在发呆的梁海星一眼,起身向摆放着的文件柜走去。刘大可从文件柜的顶上取下一黑色真皮行李箱,放在了梁海星的面前。梁海星满眼不解。刘大可望了行李箱一眼,似乎有些不舍。刘大可道:“这是纯正的进口原装,是我朋友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你还知道行管处送给谷厅长行李箱的事吧?”未等梁海星回答,刘大可又道:“其实,那也是他们故意陷害你,其主要目的就是造成厅长对你的不信任。他们以后可以将所有失误,全部算在你的头上,届时你就有口难辨。好了,时间不早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估计一上班黄厅长还会找你。我给你聊了这些,我想你应该知道下步如何做了吧?”
“嗯。”梁海星若有所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先聊到这里,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们再详细地聊聊。”
“谢谢刘处长的关心。”梁海星说完起身欲离开,背后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把这行李箱带上。”
“刘大可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梁海星茫然不知所措间,刘大可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又笑道:“我这是送给谷厅长的,也算对丢失其行李箱的一种弥补吧。”
“噢。”梁海星刚刚提起行李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如果厅长要问这行李箱谁送的呢?”
“你就实话实说啊。送给厅长的东西,你怕什么?”刘大可笑道。
果然,梁海星刚刚走进办公室,黄正刚就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到其办公室。梁海星将刘大可送给谷远深厅长的行李箱放置妥当后,拿着笔记本,立即向黄正刚办公室走去。
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正敞开,梁海星刚刚走近,见黄正刚正在办公室踱步,满脸的严肃,就不由地紧张起来。一见梁海星,黄正刚忙迎上前,拉起了梁海星受伤的手,仔细查看了起来,心疼道:“看,都肿了,还能上班吗?要不休息两天吧。”
面对黄正刚的关心,梁海星心里一热,眼角的泪珠随即滴落了下来。黄正刚又安慰道:“孩子不要怕,相信组织会公正处理。”
“嗯。”
“我喊你来,主要还是想就你们科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向你做一全面的了解。我希望你能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如实负责的向我作一全面汇报。”黄正刚望着梁海星道,目光极为严厉。黄正刚说着,坐在了办公桌前,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沙发,示意梁海星坐下。
“放心吧,厅长,我会的。”梁海星说着坐在了沙发上。
梁海星刚坐下,黄正刚便道:“你先看看这封人民来信。”黄正刚说着将一封没有邮戳和地址的信封递给了梁海星。梁海星不解其意,满目困惑,黄正刚就解释道:“这是我早上上班打开办公室房门时发现的,我想是我们内部人员所为。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然后,我再就举报信里反映的一些情况,向你作一了解。”
梁海星急忙打开黄正刚递给的举报信。信的主要内容是检举杜一天与许妍妍合伙接受商人贿赂,欲将绝密文件提供商人获取非法暴利。与刚刚刘大可所谈的内容基本一致。不同的是,检举者在信的最后称,如果厅里不严肃处理杜一天和许妍妍,其将向省保密办和省纪委举报,具有明显的威胁意味。
“难道是刘大可写为?”梁海星正在胡乱猜疑间,耳边传来黄正刚的声音:“对这匿名举报信,你怎么看啊?”
“这信绝不是我写的。”梁海星急忙道。
“我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看信。”黄正刚信任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微微一笑,道。
梁海星的眼前不时闪现着杜一天的盛气凌人与刘大可得意的微笑,越发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卷入了一场莫名的利益之争,自己扮演了一个被人利用棋子的角色。自己又非同一般的棋子,是棋眼,如同那天平的支点,稍有倾斜,胜负即显。当然,稍处理不好也会使自己身败名裂。自己的作用再大,毕竟也只是一枚棋子,命运终究掌握在下棋人的手里。虽然杜一天处处看不上自己,但始作佣者是许妍妍,是杜一天与刘大可的利益之争;而自己虽然是刘大可帮着分配进的厅机关,对自己也很关照,但刘大可真正的目的,尤其是最近一系列的举动表明,刘大可是在将自己当作往上爬的阶梯。眼下的情势,梁海星似乎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就事说事,置身度外。但自己能做到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与资格吗?尤其是在目前的处境下,杜一天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为了自己也为了许妍妍,必须将自己开除,即使刘大可长不再为自己施压,不再将自己推向前台,也改变不了杜一天对自己既定的看法,自己的处境已经很艰难。然而,如果在这时刻背叛刘大可,倒向杜一天,处境非但难以扭转,刘大可也不会饶过自己。梁海星想起了恩师曾说过的话,办事能力的确很重要,考验一个人的智慧。目前的天平已明显的向刘大可一方倾斜,农村孩子特有的善良,使得梁海星断然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尤其是在事实没调查清楚之前,更不会说些违心的话。
黄正刚似乎看出了梁海星那矛盾的心,就笑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又不是让你下结论。”
黄正刚的鼓励,终于使梁海星下定了决心,道:“我个人认为,这封检举信只是一种主观臆断……。”
“主观臆断?”梁海星的回答出乎黄正刚的意料,黄正刚满脸的惊愕。
梁海星没有立即回答黄正刚,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斗争,梁海星想:既然黄厅长如此信任自己,就应该为黄厅长负责,毕竟黄厅长与刘处长、杜主任不同,他是决策者,自己的言行将影响黄正刚对事情的判断与处理。绝不能图一时痛快或是自私,说违心话,那极易造成黄厅长的误判,将会置黄厅长于被动的位置,也就自然将失去黄厅长的信任。信任是金,做事要对得起良心。否则,自己的内心将背负沉重的十字架。接着梁海星向黄正刚道出了自己的看法:“是的。这封举报信只是预先假设了杜主任故意泄密,但并没有说明具体的细节,也就是说,缺乏具有操作性的证据。即使这样的举报信,寄给上级有关部门,也只能是线索,到头来也会让我们机关来查。更何况,检举者之所以趁着没人注意将信悄悄地扔进您的办公室,又是在目前这极为敏感的时刻,我想其目的或用意十分明确,那就是想借机报复杜主任,扩大杜主任在厅领导尤其是您分管厅领导心目中的负面影响,但又似乎不想将事情搞大。否则,正如那举报者所言,将举报信直接寄到省里相关部门。”黄正刚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着头。
黄正刚脸上终于绽露出真诚的笑容,称赞道:“没想到小梁很冷静,虽然参加工作不久,却是如此的成熟,日后必成大器,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得到分管副厅长的表扬,梁海星心里很高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就又继续道:“虽然杜主任对我有成见,但凭我个人的感觉,我们主任还是位讲党性的领导,尤其是在这重大问题上,他绝不会胆敢以身试法,背后真正捣鬼的是我们科的副科长,她想借杜主任的手整我,其真正的用意,扫除日后向上爬的障碍。因为从事情最后发展的结果来看,我觉得文件一直在许科长手里,许科长担心将事情闹大,尤其是在您出面后,她借机将文件又偷偷的放进了我的文件包里。”
黄正刚赞许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深深地点了点头。黄正刚未语,梁海星又道:“我个人认为,此事最好淡化处理,一旦传得沸沸扬扬,对我们机关名声不好,依我们杜主任的性格脾气,定会揪着不放,厅里处理起来会更加被动。”
“嗯。这件事就这样吧。当没有发生。”黄正刚满脸的凝思。
梁海星生怕义气用事,说错了话,就在极力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每句话。黄正刚又问道:“小梁啊,你们许科长这人怎样啊?”
黄正刚的问话出乎梁海星的意料,梁海星先是一怔,稍思忖,道:“老实说,我们许科长为人还比较热情,尤其是我刚到机关工作时,对我还比较关照。我一个人吃食堂,她经常给我捎些她家的饭菜,有段时间,在我的眼里,许科长像一位慈善的阿姨,我对她也比较尊重。但也许家庭有些特殊,还有要强的性格,使许科长的人生产生了些扭曲……。”
“你说的再具体一些。”
“从企业到机关,一来有许多不适应,二来许科长太功利了,极力的想出人头地。我与许科长真正撕破脸皮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存放办公用品的地下仓库里,发现了她与薛科长不该发生的事。”梁海星声意很低很慢,极为谨慎。但黄正刚仍从梁海星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不由的一怔,道:“小梁……。”黄正刚话刚出口,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停了下来,梁海星不安的目光望向黄正刚。黄正刚道:“小梁啊,有些事一定要慎重啊!”
梁海星明白黄正刚的心意,诚恳地道:“厅长,我不会胡乱说的。”
梁海星很清楚黄正刚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都很在意,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未等黄正刚表态,就急忙走出了其办公室。
一打开黄正刚办公室的房门,梁海星发现杜一天正在楼道里走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梁海星顿时明白了杜一天的用意,但已顾不上与其打招呼,就疾步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不长时间,梁海星提着一信封,又走进了黄正刚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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