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刻骨铭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我就经常想,人的一生真不容易,沟沟坎坎,尤其是到了我这个年龄,虽然没当多大的官,但也算经历了风风雨雨。我就想,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人这一辈子不容易,每天都要同各种烦恼、挫折进行斗争。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人生最大的幸福,不在于当多大的官,手里有多少钱。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平平安安一辈子。当再大的官,把握不住自己,也可能最终会有牢狱之灾;挣再多的钱,最后也带不走分文。就像我,虽然已没什么奔头了,但能够顺利的退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当组织上提出给我调整工作时,我就对组织讲,我想提前退休。这的确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抉择。但有些人,我想并不一定像我一样,能够想明白。总是不惜一切,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时机已到,必定会报。不出事是偶然的,出事是必然的。我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糊涂,竟遭到如此大的报应。更何况是他呢,别以为他做的那些丑事、恶事、见不得人的事,别人就不知道,怎么讨好一把手,都给一把手送了些什么东西,在分管厅领导那里说了我些什么话,我心里很清楚。老百姓说得好,别看今天跳得欢,小心日后拉清单。要想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别看他现在小人得志,我想他离灭亡的那一天不会长远了……。”
虽然杜一天并没有点破他那位“老同事”的名字,但赵良和梁海星都知道杜一天说的是谁。赵良向梁海星使了个眼色,梁海星也担心一旦传出去不好,毕竟是在自己家请客,再者,自己进厅是刘大可帮的忙,刘大可已被列入第三梯队人选,担任厅领导是早晚的事,杜一天公开诋毁刘大可,让刘大可知道了,刘大可会怎么想?想到这,梁海星就心领神会,道:“主任,休息好长时间了,我们再喝一杯吧?”
杜一天似乎没有听清梁海星说什么,依然望着赵良道:“我知道,你有今天,背后推手是谁,但我也提醒你,他是一个有福同享,但不是一个有难同当的人。说白了,你只是他进步阶梯上的一个台阶,他仕途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你在外面请客,他帮你报销单子,看似你沾了便宜,可结果呢?你报的全部单子,都不如他一顿饭钱。他是想将你紧紧的拴住,方便为他所用。你以为你当上了人事处副处长,职务提拔了,工作也风光,但你想过没有,日后你将或有可能将面临怎么样的处境,他为什么拼命的向谷远深推荐你?说到底,还不是为他顺利进入厅级班子提供方便?假如有一天,别说是出事了,即便是风吹草动,他比谁跑得都快,而其中,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不信你就走着瞧。别看你和小梁你俩是老乡,而且和他关系都不错。但你们二人性格绝对不一样。我今天不是喝了小梁的酒就说小梁好。同为农村孩子,小梁本性善良,为人很成熟;你是假洋鬼子,别看是大学生,可你的胆子比谁都大。早晚有一天,你会吃亏的。就怕有一天,谁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杜一天的一番奚落,赵良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就起身对梁海星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你们慢慢地喝,抽时间,我作东,还是我们三个。”然后又对杜一天很有礼貌地道:“对不起杜主任,我有点事,先离开了。”赵良说完离开了饭桌,向房门外走去。
“咳。”杜一天望着赵良的背景深深的叹了口气。
清早,上班之前赵良就坐在了办公桌前,望着茶杯里那刚刚泡好不停移动着的茶叶,昨天晚上的情景不时在其眼前浮现,仍为昨天晚上杜一天的奚落而窝心。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赵良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刘大可的声音。赵良感到惊奇:“哟,是刘处长啊,大清早就查岗啊?”
“看来昨天晚上没喝多。我还以为你喝多了,还在家睡觉呢,就打电话看看你在没在办公室。你在忙什么啊?”刘大可在电话里道。
“没忙什么啊?”
“噢。”
赵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道:“刘处长你自己在办公室啊?”
当赵良得知刘大可自己在办公室时,就很想将心中的苦楚向刘大可倾述,以解心中的愤懑。赵良随口道:“我去你办公室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好。”
刘大可似乎很了解赵良此时的心情,或是很想了解昨天晚上喝酒的情况,有些话最好能和赵良面谈,就笑道:“那好啊,随时欢迎。”
得到刘大可的应允,赵良很高兴,就急忙走出办公室,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一路上,赵良不时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样式如同接头的特务,生怕被人发现。因还未到上班时间,办公楼里很少见到人,更没人留意赵良清早去干什么。
果然正如赵良所猜想的那样,刘大可给其打电话,根本不是在关心昨天晚上赵良是否喝多了,而是想了解杜一天的近况。赵良刚刚坐在沙发上,刘大可便习惯的微笑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尤其是在这时刻,能有人请他吃饭,肯定会很高兴,喝了不少吧?”
“是很高兴,自己灌自己,还捎带着别人,但别人可陪不起啊。”赵良似乎担心刘大可误会,就又补充道:“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多大的酒量啊?”
“哈哈。”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笑了笑,目光望着赵良道:“没熊你啊?”
真是神通,刘大可怎么知道杜一天奚落自己的事?赵良惊奇的目光望向刘大可。
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故作随意道:“我和他打交道多年了,他的脾气性格我还不了解啊。”
“还是那副德性,喝了点猫尿,就开始胡说八道。”
“噢。都说了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除了怨天尤人,就是对他人有意见呗。天下就他能。”
“怎么个能法啊?”
见刘大可对昨天晚上喝酒尤其是杜一天的表现极为关心,上班还早,就索性将昨天晚上喝酒的情景向刘大可作了全面的讲述。
“就这些啊?”刘大可似乎对赵良的反映的情况很感兴趣,还想进一步了解更深入的情况。赵良很清楚刘大可关心别人对他评价的真实用意,尤其是一直在追问昨天晚上的喝酒的事,其真正的意图还是确保能够顺利进入厅领导班子,他一直视杜一天为自己仕途晋升的主要对手。赵良也想借机增进与刘大可的感情,就故作漫不经心道:“我感觉,他可能对你仍有些成见。”
“噢。是吗?”刘大可仍满脸的微笑,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既然已将杜一天记恨刘大可的事情挑明,赵良就不想再隐瞒下去,道:“我感觉,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满意,或是说不甘心,无事才能生非,他整天不上班,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勾当来,搞不好会把整个机关搅混。”赵良的目光不住的望向刘大可,言语似乎很谨慎。
“哈哈。他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口气给人的感觉是,他似乎掌握了厅领导的什么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向上反映。他同许妍妍不一样,他作为正处级领导干部,又长期在机关工作,对机关上的一些事情,不仅了解得多,也掌握的全面。许妍妍就一个女流,只是嘴上喊着告谁,其实一点心机也没有,而且她对机关上的事情也不了解,她要告谁,也没有事实依据。”在谈及杜一天时,赵良仍心存芥蒂,一方面,其担心真的挑起杜一天与刘大可的矛盾,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还有可能将自己卷进去,得不偿失,而杜一天最记恨的是刘大可,对自己只是有些有成见,还远没到下黑手的时候。另一方面,赵良想提醒刘大可,让刘大可对杜一天早有所防备,以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赵良的言语尤其是在有关杜一天谈及刘大可的事上,就有所保留。但出乎赵良意料的是,刘大可一直满脸的微笑,似乎在听故事,使人很难看穿其心思。
“他没熊小梁啊?”
“人家小梁请客,面对杜一天胡说八道,又是昔日的老上级,人家小梁能说什么?他吃了人家的饭,还好意思熊人家啊?”
突然间,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我让你捎给小梁的酒你给小梁了?”赵良心里很清楚,刘大可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酒带没带给小梁,而在关心小梁的态度,杜一天是否也给小梁带了礼物,带了什么东西。赵良就毫不犹豫道:“小梁见了你送的酒,爱不释手,一再说,好酒,他要好好的收藏起来。别看杜一天说起话来很能,但做起事却让人看不起。”
“咋了?”
“他一个处级领导干部,到下属家吃饭,只是给人家孩子买了一盒不起眼的玩具,我看那玩具,还赶不上小梁家的一盘菜钱。”
“礼轻情谊重吗?”
赵良茫然的目光望向刘大可,不知此时的刘大可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大可见喝酒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没再细问下去。刘大可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赵良,似有心事,赵良不解,就道:“处长有事啊?”
刘大可想了想道:“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呢?”
“处长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心全力。”
“哈哈。你言重了,也没什么大事。”
赵良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望向刘大可,心里感到极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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