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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真狼狈啊。”波鲁萨利诺拖着调子调侃。
白发蓝眼的少女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上雪白的将领大衣变得灰扑扑的，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腹部的一道刀痕格外明显，鲜血把雪白的衣服浸染上大片大片的刺目的红。
“你来啦。”南随启不咸不淡地看了波鲁萨利诺一眼，确定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又开始望着天空，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波鲁萨利诺不能理解的愉悦，“米霍克怎么样了？”
“你倒是意外的很有精神啊。”波鲁萨利诺先是对南随启感叹了一句，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没死，也没你这么精神，应该会被红发海贼团带走吧。”
“我可是为了赶过来看你才放他们一马的啊。”波鲁萨利诺低头看着躺在草坪上的南随启，高挑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的脸部，夺去了南随启一部分望向天空的视野，“早知道你还这么有活力我就先把他们给处理了。”
“还能给这个月添点效绩。”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南随启轻哼，眯着眼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波鲁萨利诺，受近大远小的原理，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双被条纹西裤包裹着的腿简直长得夸张，比例好得不可思议，受到锻炼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人估计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吧。”
“是啊。”南随启看着不知是以何种心情俯视着自己的波鲁萨利诺，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小腿，手指下隔着布料也依旧能感受肌肉的微凉触感，“拜托，别打扰我晒太阳。”
要不是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估计就能直接拽着把他扔出去了吧，南随启忍不住想。
“唉，真凶啊。”突然被触碰的小腿不由自主的有些紧绷，温热的手心贴在上面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偏高的温度，波鲁萨利诺不自在地动了动腿，把它从南随启的手下抽离，“放着不管没关系吗？你身上的伤也不轻吧。”
“还好。”南随启任由波鲁萨利诺动作，没了他挡光，不算刺目的温和光线将她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你好像很高兴？”波鲁萨利诺注视着她的眼里带着些许探究，“尤其是在知道鹰眼被红发海贼团带走的之后。”
“嗯。”南随启也不避讳自己一个海军对名义上是海贼的米霍克的欣赏，“他的剑道很纯粹，我很喜欢。”
“即使他是一个海贼？”
“嗯。”南随启知道波鲁萨利诺的言下之意，但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待这些拥有‘海贼’这个身份的人，但我是会对他们做出区分的。”
“比如？”波鲁萨利诺被她说得勾起兴趣，坐在她身侧听她接着讲。
“一部分是我们通常追击，以掠夺财物、获得名利等目的出海，对平民造成巨大伤害的海贼，这些人占据了海贼的百分之九十五，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海贼。”先抛出众所周知的观点获得认同，接下来的才是南随启真正想说的，“另一部分则是单纯出海、不对平民造成伤害、主要收入来源于‘黑吃黑’的海贼。”
“对于前者，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追捕击杀，而对于后者却可以适当放过。”南随启阐述着自己的想法，“海军不可能真正管辖整片大海，既然不管怎样海贼都层出不穷，倒不如以对平民的危害将海贼做出区分，把更多的力气划在穷凶极恶的海贼身上。”
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吗？
波鲁萨利诺轻笑，“所以鹰眼米霍克和红发海贼团就是你所认定的后者。想得很好，可是这又要怎么判断呢？”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要怎么做呢？”波鲁萨利诺没有直接否定南随启的观点，而是指出了他认为不切实际的地方，“你又怎么能确定你放过的后者将来不会变成前者？”
“不论过去，不论将来，着眼现在。”南随启不会因为一个人将来的可能性去钻这个牛角尖，“只要他现在是后者，那他就是可以被放过。”
【但你要怎么做呢——】
她要怎么做呢？南随启感觉自己心里隐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想要……”
“我想要有这么一群人，”南随启缓缓开口，“他们心眼明亮、刚正不阿、明察是非，他们会成为海军的眼。”
“不管是海贼犯下的罪行，还是海军内部出现的蛀虫，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都能如实记录。”
“这听上去和情报部门很像。”波鲁萨利诺说。
“不一样的。”心里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南随启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波鲁萨利诺看着她水雾一样朦胧飘忽的眼像明镜一样的倒映出广阔苍辽的蓝天和不定的游云，“他们负责的是巡逻、是监察、是辨别。”
“在将海贼做出区分的同时清查海军内部产生的蛀虫。”
话题的转移让波鲁萨利诺有些惊讶。
“我这几天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会没有专门的人去探查海军内部产生的蛀虫。”南随启看向波鲁萨利诺，“直到今天，我彻底的想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呢？波鲁萨利诺静静地看着南随启，看她神色淡然，唇齿微启。
“因为海军本就不是为了保护民众而建立的，所以它不需要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清扫正义阴影下产生的污垢。它只要能够打击海贼、维护世界政府的统治就够了。”
雾蓝色的眼中倒映出男人的模样，游云在眼中近乎凝滞。
“‘为了保护民众，所以维护政府’和‘为了维护政府，所以保护民众’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雀鸟的鸣叫声、昆虫振翅发出的细微声响、露珠从叶片尖端滴落……一切的一切都在格外安静的此刻显得那么清晰可见。
“可我们的正义，最初的模样不都源于对民众的保护吗？”没有给波鲁萨利诺说话的余地，南随启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无论是击杀海贼还是维护秩序，所做的一切都将追溯到‘保护’二字。”
“海军内部产生的腐败同样会对民众造成巨大伤害，而这是情报部门力不能及的。”
想说的东西还有很多，但那些是现在南随启还没能彻底领会的，只能暂且藏在心里，对腐败的清扫却能名正言顺的提出。
南随启做出定论，眉眼弯弯的对着波鲁萨利诺笑，“既然发现了，不做点什么总感觉会很奇怪啊。”
“耶——”波鲁萨利诺轻轻哼笑，半阖的眼帘掩去眼里复杂神情，“还真是敢说啊。”
“不过比起之后的那些，你现在的伤更重要吧。”他站了起来，对南随启伸出手，“还站得起来吗？”
“嗯。”南随启搭上波鲁萨利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腹部，不禁咂舌，“稍微有点闹过头了。”
“这可不是能算是稍微的程度了。”波鲁萨利诺调侃，“虽然之前海军方面考虑到你一直在新世界，怕招惹强敌，一直有意压下和你有关的信息。但这次闹得这么大，又涉及到天龙人，你和那个鹰眼……”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估计会成为一段时间的谈资了。”
“这些倒是不算什么。”南随启无所谓道：“只是天龙人那边会比较麻烦。”
“说不定cp组织痛斥我没有及时赶到保护好伟大的造物主后裔的文件现在已经送到我办公桌上了。”南随启不在意的挑眉，模仿着波鲁萨利诺一贯的慵懒腔调，“真可怕呢——”
被模仿了的波鲁萨利诺神色微妙：“……”
波鲁萨利诺目送着南随启被赶来的救援队带走，送往医院，自己却没有跟上的意思，而是步伐一转向着政府机关的方向走去。
他之前也不是没和世界政府的官员打过交道，但像今天这样主动还真是头一遭。
之前南随启就因为清理海军内部蛀虫的事情和那里的某些人对上，这次天龙人被打，指不定会怎么添油加醋。
果然还是得去警告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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