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周栩担任兵部尚书的圣旨,虽遭到文武百官的弹劾,但陈景雍力压重议,硬是将这道天玄建国史来最荒唐的圣旨以最快的速度颁发了出去。
百官虽不知皇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既然定伯侯萧见山以及大理寺卿萧慕尘都没反对这件事。
那必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件事本身就极为正确,二是这件事背后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圣旨下达周府的那日,大理寺,周府,龙武营没有一处不是外表平静,内涌波涛。
大理寺内。
萧慕尘一袭浮光锦长袍于身,淡紫云月祥纹砌俯在锦丝之上,修长冷白的手端着茶盏细细品抿,悠悠炭炉暖意里,愈发冷傲孤俊。
“大人,龙武营的奸细真的会上当吗?”温锦云看着萧慕尘自在悠闲的品茶,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他也许不会,但周栩会。”
这圈套本来就是萧慕尘给周栩做的,只要周栩有动作,还担心抓不住背后之人。
而此时的周栩的确有如惊弓之鸟,局促不安的捧着升职圣旨,宛如手里捏着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老爷,这升了这么大的官,你怎么还不高兴啊!”小妾邹氏笑意嫣然,掐着帕子一下下轻拍周栩身上。
要是按照平日的情形发展,周栩定然急不可耐的扛起小妾便往房间走去。
可今日,周栩却甩开邹氏撩拨上的纤纤玉手,一脸烦躁的骂道,“你个娘们懂什么,赶紧给我滚远点,看着你就心烦。”
邹氏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哭的梨花带雨的跑回了房间。
周栩捧着圣旨来来回回的打转,活脱脱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转了许久,见四下无人,便手忙脚错的铺开光泽通亮的宣纸,挽起点缀着金丝玉珠的宽袖,提笔顿住良久。
浓墨由毫间滴落,在眼前剔透如冰的宣纸上晕散绽放,展开墨黑的藤蔓,他最终落笔写下封密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乳白的信鸽自周栩手中飞离而出,在蔚蓝的天空影拓下展翅翱翔,然而信鸽只飞出周府高墙,便被一道银针打落而下。
密信被打开,上面只写着——我想见你,这四个小字。
许朝宁拔下银针,继而撒了些肉眼不足见的粉末在密信之上,再原封不动的绑回密信,将信鸽飞了出去。
劫下这密信的意义不大,即使顺着密信找到那日的奸细,却没有十足的证据捉拿他,还不如让信送出去,等他们见面后再一网打尽。
就算他们不见面,许朝宁也照样可以凭密信上的粉末,把接信之人认出来。
许朝宁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继续俯在又凉又硬的瓦片上窥探周栩的一举一动。
她原本只是江湖上的冷血杀手,执剑走天涯,给钱就卖命。
哪知几年前杀人时被刚上任不久的萧慕尘所撞见,为了活命只能给大理寺当牛做马,虽说大理寺也给银子,但哪能有江湖上的日子逍遥自在。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每次都能被萧慕尘抓回来,时间久了,索性就顺了天意,准备一辈子老死在大理寺。
身下瓦片清凉入骨,冻的许朝宁头脑愈发清醒。
周府里周栩终于不再急的打转,他两眼木木的看着眼前的富贵景象,恍惚间想起自己当年还是学子时金榜题名的光景,顿时宛如抽了丝的傀儡,泄气的依靠在贵妃椅上。
也许他从一开始踏上这条路时便错了,但如今他只能一步再一步的错下去。
信鸽飞入一宅院落,抖擞下几片白羽,便落在枯木无叶的枝头上等待。
接信之人身披盔甲,手执腰间的长刀,长刀扣甲,发出战战兢兢的厮磨声,彰显着执刀人的愤怒,他轻哼出声,嘴里吐露着不屑的语字,“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冷涩的月抖落粼光披散在京都万物之上,于是寒意盛然,凉意三分入骨,雪虽已融,寒气却一息残存,疯狂的施展最后的报复,侵虐性的占据每一分空气。
黑夜终于来临,接信之人脱下盔甲换上件黑色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只隐隐约约的看出布满胡茬的下颌。
他从木架上取下长刀,离开龙武营,头也不回的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而此时的周栩已在普塔寺内等候。
一如那日的酒肆,普塔寺外已被大理寺团团围住,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周栩跪在蒲团上两手合一,眼神赤诚的看着菩萨,嘴里默默念道,“罪人周栩自知罪孽深重,有负寒门学子之脸,望菩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当痛改前非,一心为民。”
“周大人打算怎么痛改前非”周栩身后的黑夜里显出道明明晃晃的黑影。
接信人脱下斗笠站在周栩身后。
周栩撑着手臂,颤颤巍巍的起了身,“赵将军,我没有背叛你,我在大理寺暗牢里什么都没说,你要相信我。”
“嗯,然后呢!”赵礼手自然的握上腰间长刀,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周栩。
“赵将军别杀我,我家还有老母要养,我不能死。”
赵礼哂笑,“你当初找主上说想加官进爵时也用的这个借口。”
“这不是借口,赵将军,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主上,只求赵将军留我一条性命回去侍奉老母,我回去后就带老母离开京都,去个大理寺找不到的地方,一定不会坏了主上和将军的计划。”周栩跪地哀求,脑颅撞地,沁出猩猩血色,可赵礼依旧不为所动。
“说完了说完就上路吧!”赵礼把出长刀便往周栩身上砍去。
一柄匕首自梁上而下,将赵礼手中长刀弹出一米以外。
匕首落,暗兵起,不一会普塔寺内便涌入一群大理寺捕快,将赵礼围困其中。
赵礼看着眼前景象便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萧慕尘从佛像后现身,表情平静的看着面带斗笠的赵礼。
“萧慕尘!”赵礼看见萧慕尘后仰天长笑,“我既然败在了一个黄毛小儿手里。”他突然止了笑意,拿起衣领上丸粒便准备服毒。
柳清然早猜出他的意图,甩出飞镖及时打掉他手中毒药,“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大理寺暗牢之内散发而出的腥味,增添黑夜的雀跃,京都之内“百鬼”静待,以伺时机,仿佛大理寺稍有松懈,便可将其所有人噬骨饮血,啖肉含髓。
“萧寺卿,我劝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尝不到一点甜头,还得窝着一肚子。”被缚在木架上的赵礼努力忍住喉间火燎燎的烧痛,咽下口中即将溢盈而出的腥腻,碎出一口血沫,语意嘲讽的说道。
赵礼外袍尽损,白色的里衣之上满是交错斑驳的血痕,温热的鲜血混杂着冷却的余汗染入衣物的丝麻,细细密密的织成缠网,勒住他的呼吸,寸寸玩弄他的心志,
萧慕尘避开污脏的血沫,也不恼火,只是玩味的拨弄吐露火红蛇芯的炭火,冷冷看向五花大绑在木架上之人,烧红的三角烙铁上还闪着火星,便被强行塞入架上人的口中。
人肉与逶火滋啦滋啦愉悦的碰撞声在架上人嘴中跳动,灼烧焦味入鼻,萧慕尘扔下手中烙铁,“我也没指望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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