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霖虽然比别处暖和,可好歹是冬季,泡到水里也不是闹着玩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落了水。
苗青云在水里扑腾,同时也在哀嚎,他的那只手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带来的那几个手下愣了几秒,下饺子似地跳进水里,齐心协力勉强把他整个人架起来往船这边靠。
苗青云疼痛难忍,面色惨白大叫道:“郡主!郡主救我啊!”
谁知景冰夏脸色阴沉,竟然没理她。
苗青云叫得热闹,景冰夏听烦了,冷笑道:“本郡主在这里,今日谁要是敢帮他,那就试试看!”
手下们不敢动了。包括棠溪,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
从方才钓鱼起,景冰夏就沉着脸不对劲。
棠溪忍不住问:“冰夏,真的不救吗?”
明明今早还说喜欢这个男人来着。
景冰夏又是一声冷笑,她嗓音明亮,说出来的话连珠炮似的:“本郡主还以为你是真对我好。结果倒好,我们阿曦一出来,你眼睛放在她身上都没一刻都没挪走过!怎么?本郡主的身份你还瞧不上了?”
看来,苗青云对棠溪的殷切讨好景冰夏是看在眼里了。思来想去,可能也弄清了对方的意图。
她接着道:“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满腹经纶,是什么时运不济才做不了官!”
“当着我面对阿曦献媚,真当本郡主傻不成?”
景冰夏手上的鱼竿狠狠砸向苗青云,转身裙摆翻飞:“阿曦,咱们走!”
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郁气,一直没有说话。走到一半,苏闲暮突然说要买东西,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说是等会会合。
只留下棠溪待在景冰夏身边。斟酌了一下语言之后,棠溪顿住步子,弱弱地说了一声:“冰夏,其实这个人不是真的喜欢你,也不是喜欢我。”
景冰夏紧抿着嘴唇:“我知道。”
棠溪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景冰夏皱眉:“你还记得那山果吧?廷玉跟我说,那果子的树生得高大,树干笔直,爬上去不容易。方才姓苗的反复在你跟前强调是他亲自上树摘的,他一个读书人,不论是不是亲自去摘,口口声声这些,不是在向你献媚是什么?”
“况且,那山果他是背着我先给你的,被我撞见了,那时我便觉得不对。后来我思前想后,才明白过来他这几日送上山的信,都明着暗着在打探你的消息。那个混蛋,还想占你的便宜!”
棠溪抓住她的手:“冰夏,及时止损,那家伙烂人一个,不必为他伤心。”
景冰夏说:“罢了,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好在,他没有使你我之间产生嫌隙。”
棠溪笑着逗她,露出一口白牙:“咱们冰夏这么向着我,怎么可能有嫌隙呢?”
景冰夏也跟着笑笑:“他哪能和你比。”
笑过之后,棠溪认真地说:“就算真有什么,我也会及时把你拉回来的。”
今日的游湖他们提前回来了,天色没有上回暗沉。恰好日落西山,冬日的暖阳不知什么时候闯破了厚厚的云层,映在少女的脸上,让景冰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中名为坚定的东西。
景冰夏忽然眼眶一热:“我也是。”
如果日后你出了什么事,我不顾一切也要救回你。
棠溪轻轻抱了抱她:“别想了。冰夏,我们回家。”
景冰夏这十几年过得顺风顺水,以往对哭这种事不屑一顾,哪怕是拥抱,她也觉得太矫情。但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有棠曦在,赠予了她这样一个拥抱。
在棠溪的开导下,景冰夏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棠曦好奇地问:“所以你是看出来了,才把他踢下水的?”
景冰夏步子一顿,莫名其妙:“不是我踢的啊,踢他我都嫌脏脚!”
那苗青云是怎么落下水的?
苏闲暮回来,就见两个人面面相觑,他将刚买的蜜饯放到棠溪手里:“公主,发生了何事?”
棠溪说出苗青云落水的疑虑,苏闲暮也是一脸迷茫。
“我当时在为阿曦放饵,没注意他的动静。”他皱眉回想了一下,这样解释道。
“或许是不当心吧。”
与此同时,郡守府,一个小厮跌跌撞撞闯进书房:“老爷!老爷!不好了!”
“少爷的两只胳膊被人卸了!”小厮的额头上一大片汗水,大口大口喘着气。
白雾渺渺的湖面上蔓延着一大片血色,苗青云呼吸微弱,被一众手下挪到岸边,已晕死过去。他的两只胳膊连带着袖子都不知去了哪里,肩膀处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你的手既想碰她,那便该砍。”男人的声音喑哑难听,语气却温柔,竟还含着笑意。
那是苗青云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群手下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岸边踌躇着,不知该怎样同郡守交待。手下脑海里都是不好的回忆。方才那白衣人身姿迅捷,分明是冲着少爷来的,轻轻松松便斩下了他的双臂。
他们这群人也习过武,其中有的甚至武功不错,却被那人死死压得彻底,连对方面容都未看清。
如今少爷就算是被救下来,也算得上是个废人了。
苗青云是读书人,一双手握书执笔,毕生心愿是入朝为官。
弱冠之年失去双臂,比叫他直接死了更让人难受。
*
棠溪三人回到行宫,太监迎上来躬身道:“哎呀,公主,郡主,陛下正到处找你们呢!”
他身后还跟着景廷玉。
景廷玉抱着胳膊,看了一眼他姐的脸色:“呦,那男人把你给惹了?”
碰上苗青云这事景冰夏终究还是说漏了嘴。当时景廷玉非要去会会那人,景冰夏拦都拦不住。
后来她说棠溪会陪着她,少年才勉强同意。仿佛有棠溪看着,他能放心些。
一路上,棠溪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景廷玉听过后挑了挑眉,棠溪冲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乱说话刺激他姐。
他耸耸肩,难得嘴下留情,没有发表看法。
只是走在棠溪身边时,似笑非笑问了一句:“你既认得清那姓苗的的为人,怎么一碰上自己的事,便认不清了?”
他话中的意思很清楚,棠溪没理他。
见到函庆帝时,他身边还坐着景家姐弟的父亲,定远侯景荣,以及他的几个心腹大臣。
在场的人面色严峻,明显是聚集在一起商量什么大事。
棠溪与坐在对面的棠澈视线相撞,从他眼里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坐着听了几句,原来这些人讨论的是北羌人入侵,边关告急。
以及位于函国南方的猷州遇上暴雪,多数百姓居无定所,灾情严重。
两件事恰好碰到了一起。
“廷玉随臣前往边关抵御北羌。”景荣当机立断道。
大臣们窃窃私语,最终决定由太子棠澈亲自前往猷州赈灾,抚慰民心。
太子,猷州,雪灾。
棠溪在心里飞速回忆原书里被一笔带过的那句话。
她的心在不安地跳动。
安静的殿内,少女的嗓音格外清脆:“父皇,儿臣自请与阿澈一同前往猷州,慰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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