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跟着去那里做什么?你随父皇母后回宿安,等我归来便好。”棠澈黑着一张脸,反应比函庆帝还要激烈。
赈灾不是小事,猷州那边情况不明,他不想阿姐跟着他去冒险。
棠溪不依,找了各种理由,非说出门在外可以磨练自己。她向皇后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陈昭眉看到了,却始终保持沉默。
半晌后她劝道:“阿溪听话,跟母后回宿安。”
棠澈也说:“这件事没得商量。”
任由棠溪软磨硬泡,说干了一张嘴,函庆帝还是不同意她跟着棠澈去猷州。
包括景家人和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叫她先回宿安。棠溪一人不敌众口,无奈屈服,暂时不再提这事。
回到自己的宫殿,棠溪在床上滚了一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原书里棠澈不是主角,书中只寥寥提到过一句,太子前往猷州赈灾,遇上土匪,在匪窝里待了半月。
书里写道,在顾榆勾结反贼攻入皇宫后,函庆帝与皇后相继离世,原主棠曦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又眼睁睁看着胞弟棠澈被人押走关进牢里。就是在这里,作者描写到了棠澈跛着足的背影,无比狼狈。
那一刻原主棠曦终于一点点回顾起与弟弟之间的薄弱亲情,又痛又悔。
棠澈的腿就是在匪窝之中被那群土匪打折,又没有及时救治,所以留下了终生的跛足。
书里提供的信息太少,棠澈既然必定被派往猷州,那她也一定要在他身边守着,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棠溪的语气听起来很苦恼:“阿暮,他们不许我去猷州,可是我想去。”
非去不可。
苏闲暮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公主既然想去,那便去。”
“我陪公主去。”
他不问为什么,棠溪倒是有些意外。
她点点头:“好,你和我一去。”
*
景廷玉在出发之前,叫上棠溪和景冰夏,三个人聚在一起喝酒。
棠溪酒量几乎为零,函国女人却是大多数都能喝酒的,更别提景冰夏。
被灌过三两杯酒之后,棠溪眼前模模糊糊出现重影,只恍恍惚惚瞧见景廷玉在笑。
少年露出嘴角的梨涡,笑她是只醉猫。
棠溪站起来,摇摇晃晃说要回去。
她红着一张脸问:“阿暮呢?”
景冰夏将她送回房里,又帮她把被子盖上,奚落道:“都醉成这样了还想着你的阿慕呢?唔,她好像见顾榆去了。”
月光透过层层树叶,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顾榆一袭黛青色常服立于树影之下。他等了苏娴慕很久。
苏闲暮面容平静,语气中蕴含几分漫不经心:“顾公子找我何事?”
顾榆眸光微闪,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苏闲暮勾勾唇:“既然顾公子无事,那我便先走了,阿曦在等我。”
听见“阿曦”这两个字,顾榆指尖颤了颤,终于开口:“慕儿,一直未曾当面与你说,那天夜里,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如果不是苏娴慕,被剑刺穿的就是他。苏娴慕一个女儿家,身上必然留疤。他与她儿时便有过婚约,如今年岁到了,前不久又碰上这件事,他该对她负责。
成婚,仕途,他决定好了最后要走的路。
苏闲暮闻言笑容不变,礼貌道:“当时情急,顾公子不必记挂在心。”
他当然不会对顾榆说,最开始要救他狗命的其实是棠曦。
他是否被顾榆惦记无所谓,但棠曦不可以。
顾榆顿了顿又说:“老师已同意你我的婚事了,想必你也是愿意嫁于我的。待回宿安为老师处理完朝堂之事,我们便择日成婚。”
苏闲暮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又回过头:“那你回答我,嘉阳公主在你心里算什么?”
“慕儿。”顾榆皱起眉,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不悦:“我对于嘉阳公主无任何情谊,以后也不会有。”
“这样么?”苏闲暮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慕儿。”顾榆语气放缓,“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你安心等我娶你。”
月光下苏闲暮的皮肤白得好似冬日里的第一捧雪,红唇轻勾,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讥诮。
“好啊。”他慢悠悠地说。
这是苏娴慕头一回答应这件事,惊讶之余,顾榆放下了一颗心。
苏闲暮回到棠溪的宫殿,就见少女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乖乖趴在桌上。
他敛起笑,将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遥遥一扔。缓缓走近她闻到好大一股酒气。苏闲暮面无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抬起棠溪的脸,果然见她红着脸晕晕乎乎,连眼眶都是绯红。
“呵,出息了。”他轻笑道。
准备将人放到床上,不想棠溪慢悠悠睁开了眼,眸中映出一片朦胧。
“阿慕。”她的声音带着少女迷蒙时那股独特的娇软,宛若小猫的爪子一下下挠着心尖。
“阿慕,你回来啦。”棠溪抓起苏闲暮的手,笑得有些傻。
酒的后劲大,苏闲暮帮棠溪把脸擦净,去拿她的手,棠溪却固执地抓着他不动。
“阿慕,你是不是去见顾榆了?”棠溪大脑混沌无法思考,只依稀记得有人跟她说苏娴慕见顾榆去了。
“你不要靠近顾榆,不要见他。”她记忆错乱,忘记了苏闲暮是个男人这件事。这一刻她眼里的苏闲暮还是她的好闺蜜。
听他提到顾榆,苏闲暮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直直在棠溪身边坐下。
指腹轻轻捏起她的脸:“怎么?怕我对他做什么?”
棠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两秒后摇了摇头。
“我是怕他对你做什么。”她说。
她深受原书荼毒,书里顾榆对苏娴慕的纠缠不休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苏闲暮眯了眯眼,轻嗤:“凭他么?”
两个人所说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棠溪歪了歪头,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危险,不大像她可爱清秀的阿慕。
她倏地贴近他的脸,想看个明白。
苏闲暮一怔,不料棠溪还直接上了手。方才被他用热水洗过的手还带着暖意,温温凉凉,从他的下巴,摸到他的眉心。
苏闲暮扒下她不安分的手,气笑了。
他扶正棠溪的肩,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醉了酒的人撩拨。于是缓缓靠近,用近乎蛊惑的语气问她:“阿曦你说,顾榆好看还是我好看?”
棠溪与他对视,默了两秒后大声道:“你好看!”
苏闲暮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却没放她走:“那我与他比,哪个重要?”
“不要提他好不好!”棠溪不高兴了。她在确定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阿慕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阿慕最重要。顾榆才不会把我们俩分开。”
她和苏娴慕才不会是情敌!
棠溪听到阿慕在笑,她趴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她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闲暮推开她,轻笑道:“你说谎。”
“小骗子。”
话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戾色。如果此时殿内点着灯,棠溪可以瞧见苏闲暮藏于平日伪装之下,真实的笑意。这么多年,他的眉宇间头一次出现了与年纪相符的少年气。
可惜棠溪困得一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说:
“骗人是会有惩罚的。”
惩罚?什么惩罚?
梦里有月光勾织成的一片冰凉,明晃晃地贴在她唇上,轻柔得让她分不清是月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棠溪舔了舔唇,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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