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专心听小沙弥讲述的有两人,一人是李子安,另一人则是躲在墙后的小姑娘,她的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
显然,李子安之前听到的哭声就是她的。
小姑娘一身用料上好的衣服,配色粉红白都有,看着精致又可爱。
她此时正一练若有所思的神情。
李子安好奇,慢慢朝她走去。
小姑娘听到脚步声,连忙抬头,脸上抵触的神情看到来人是个有头发的漂亮哥哥后迅速消退。
“你为什么哭了?”
小姑娘倔强地表示没哭。
李子安指指自己的眼睛与鼻子,“你的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
小姑娘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鼻子,眼睛却还看着李子安。
李子安笑了。
身后的小沙弥此时解释道,“这位便是那小居士了。”
李子安之前会四处观察,是以为有孩子受到了欺负,如今看来,小姑娘身世不错,她的父母也应该留了不少人照顾她,应当是不用自己担心了。
李子安站直身体,看着小姑娘,“抱歉,打扰到你了,我与小师傅这就离开。”
说完,他示意小沙弥一起离开,小沙弥对小姑娘双手合十一礼,被小姑娘撇头无视了。
李子安好笑。
与小沙弥走着,李子安听了一路的“明觉大师起居录”,也就是对方不是明觉大师的座下弟子。
不然的话,李子安一点不怀疑小沙弥真会连明觉大师用饭时吃了几口,嚼了几下这种细节也写出来。而不是只局限于现在的每顿吃了什么菜。
终于,另一位寺内僧人把身旁的小沙弥叫走了。
小沙弥看到对方显得很高兴,却又担心李子安一个孩子不安全,还是李子安向他保证,并约定在之前遇到小姑娘的禅房附近等他,小沙弥才离开。
耳朵清净了的李子安眼眸一转,向寺庙周围僻静处走去。
边走,李子安边问桃花妖,“夭夭,你可以幻化成孩童模样吗?”
桃花妖不解。
李子安解释道,“现在四下无人,这可是个让你正大光明出现的好时机啊!”
一听能出来,桃花妖立刻幻化成粉衣孩童模样出现在李子安面前。
两人走到一片林子里,李子安坐在石头上,与桃花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待会呢,你就以孩童模样跟着我,我告诉师傅,是在寺里见到你的,你自小孤苦,失了父母。”
编到这里,李子安激动起来,“家中亲戚只剩叔叔,对方却染上了赌瘾。平日里只把你当免费丫鬟用,如今见你姿色出挑,想拉你去卖了换银钱。”
“出价最高的买主与他约定在寺里相见。往日对你动辄打骂的叔叔突然给你买了身漂亮衣裳,还请隔壁婶子给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你察觉不对,趁叔叔不注意,跑到僻静处躲了起来。”
“而我,阴差阳错遇见了你,听了你的遭遇后心里不忍,知道不能把你送回原来的家庭,便自告奋勇,留你在身边。”
李子安兴奋看向桃花妖,“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桃花妖坐在草地上,她觉得能让自己出现的计划就是好计划,在将要点头之际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若他们想要把我送给他人抚养,阴阳师大人又要如何应答?”
李子安思索一下,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到时候夭夭你就说,因为是我救了你,所以你只想跟着我。当然,你要是告诉他们是因为我的颜值想要留下来也可以。”
桃花妖:“……”
桃花妖无语后有些好笑,原来自家的阴阳师大人还是个自恋的性子。
桃花妖眼含笑意,问李子安,“是是是,阴阳师大人姿容绝世,哪怕年纪尚幼也能迷倒一批孩童,我就是这众多孩童之一。”
李子安小脸一红。
自己说的时候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可这话被夭夭这么一重复,就感觉有些羞耻了。
可桃花妖还在继续。
“那阴阳师大人要不要我说,听了您与诸位医者在姑苏治病救人的事,夭夭想要向您学习医术,以后好为女子医治呢?”
李子安愣了一下,“可这条路对女子来说会很难走。”
桃花妖满不在乎,“阴阳师大人,我虽然比不上平安京里的大妖怪们,却也很厉害哦,您不需要担心凡人会给我带来伤害。”
这话由缩小的桃花妖说出来,颇有些李子安方才自恋时的感觉,引人发笑。
李子安却只觉得感动,他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桃花妖面前,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拥抱的,又觉得不太好,就握住了桃花妖的手,道,“谢谢夭夭。”
万事开头难,他相信,只要有人做出了第一步,再有水泓与四皇子的支持,他的愿望可以实现。
桃花妖就直接抱住了李子安,“不用谢,阴阳师大人的梦想,值得支持。”
李子安的梦想,是什么呢?
大家都以为是治病救人,这其实没错,只是他一人的力量太过微弱。
如今这限制女子、限制平民的社会制度总会让李子安感到无力。
见过了太平盛世的医疗条件,李子安知道,可以通过培养医学生的方式让医者遍及各地,所以他想建办一个医学院。
实现这个愿望有许多困难之处,首先是资金,他家显然是没有那么多钱的。
其次是师资,让现在的医者们同意在学院内教书,恐怕困难不小。
可最难的,还是让皇室承认,他医学院里出来的医者是正规大夫,是让百姓接受女子也可以进入学院,学的还是医药一道。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被周围长辈们劝退,哪怕是他的母亲也一样。
可如今,桃花妖却说支持他的梦想,让他有些惊讶。
他把手按在桃花妖肩上,诧异道,“你能读心?”
桃花妖一笑,“只有阴阳师大人不设防的时候,我才能听到哦。”
“之前只是隐约知道阴阳师大人想要做的事需要女子帮忙,可刚才,阴阳师大人内心所想的,我都知道了哦。”
李子安的脸又红了,他小声问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天真啊?”
桃花妖摇头,“阴阳师大人学医的天赋很好,您的医术要是不教出去才是浪费呢。”
“至于那些困难,您忘了我是妖怪了吗?有些困难,在妖怪面前,不值一提哦。”
李子安深受感动,并朝桃花妖泼了一盆冷水,“就算你是妖怪,只有我们两个也是不行的。”
桃花妖神秘一笑,“那若是,还会有平安京里的大家呢?”
李子安怔住,却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系统休眠之前并没有说过我还可以接触你们,连你的化形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更何况并不是我本命式神的他们呢?”
桃花妖道,“虽然平安京的大家无法来到阴阳师大人的身边,但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凝结起来送给阴阳师大人哦。”
“顺便说一句,已经有一位大妖怪把礼物交到我的手上了,阴阳师大人要猜一下吗?”
李子安,“这算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吗?”
桃花妖点头,“当然了,大家为了这个送礼的名额可是各施手段呢,阴阳师大人快猜呀。”
李子安故作沉思,却什么也没想明白,来了个疑问三连,“猜什么?猜式神还是礼物?还有他们为什么要为了送礼物各施手段,一起交给你不就好了吗?”
桃花妖有条不紊地回答问题。
“就先猜式神吧,因为每月只有一次给阴阳师大人送礼物的机会呀,平安京的伙伴们还在不断增加,他们现在不争名额,以后可能会更难哦。”
哦!游戏里出新式神的频率是一月一次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式神送礼物都是这个频率,不愧是阴阳师。
见他走神,桃花妖戳他一下,示意他快猜。
李子安,“那,我猜是大蛇,他开启了sp形态,一路碾压。”
桃花妖摇头。
大蛇那么强都没抢到这个名额?
李子安再次思索,“是山兔吗?她本来就跑的快,现在有sp形态后跑的更快,在他们面前把礼物交到了你手上?”
桃花妖继续摇头。
也不是兔子,“那,是阎魔?她是冥府之主,麾下人马众多,利用人海战术,抢到了送礼名额。”
桃花妖还是摇头,显然,他又猜错了。
两人围绕这个“猜式神”的小游戏玩了许久,李子安也没有从众多式神中猜出胜利者。却半点没有认输的意思,颇有一种猜遍平安京都要猜出来的气势。
桃花妖却提醒他,“阴阳师大人,您应该去与之前的僧人汇合了。”
李子安只能起身,朝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看似沉默,实则热闹。
李子安怕香客听到,不敢开口,却在脑海中不断说着自己的猜测。
恐怕连之前崇拜觉明大师的小沙弥,都比不上李子安此时的劲头。
两人走到禅房附近,就听到有人在水里挣扎。
李子安连忙跑到水池边,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人。
桃花妖站在岸边,她只需要保证李子安的安全就行,其他人与她无关。
李子安入水后朝水中的人游去,却被对方如八爪鱼般抱住,用了不少力气才把人拖上水面。这才看清,落水之人,正是居住在此处禅房的小姑娘。
对方也看清了李子安,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双眼圆睁。
对方震惊了,李子安却省力不少,但把人送上岸后,自己还是力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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