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秋风拂面过,冥冥暗处起风波。
晨曦下,微风带着凉意,芙蓉镇西街,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时起彼伏,散发着一派繁荣生机。
西街上,有一座江海楼,是整个芙蓉镇最大的酒楼。它自建成就成了芙蓉镇的招牌。因为规格高服务好,每天门庭若市,却在半个月前突然宣布了歇业。从它歇业那天起,附近的摊贩和街坊每日都能隐约听见有兵器交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江海楼的面积占据了西街的一大半,传出的声音是真是假听不真切,更不能去探究,这样一来倒是给江海楼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芙蓉镇的人生活本就悠闲,传言纷纷后,就常有人来门口驻足闲逛,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活络的摊贩们干脆就在楼前空地上,支起棚子卖起了茶点,每日来这里吃茶的还不少,谈论最多的还是江海楼里神秘的声音,更有甚者,还编排了许多故事如此奇景也许只能在芙蓉镇看到,镇上的百姓居然还乐此不疲。
绿萼的玉指支在江海楼内侧厢房的窗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后院半空中缠斗在一起的一灰一白两人。
白衣人潇洒飘逸,灰衣人则招招狠辣。
“这已是他们过的第两千两百零一招,你师兄再过几招就要败了!”绿萼悠悠说。
在她旁边的小六轻点头,眼神一直在那灰色人影身上,内心不由惊叹,慕亲王的侍卫果然厉害!崔师兄是本门顶尖弟子,放眼整个江湖排名都是靠前的,没想交手几次下来,才能对抗此人七八分。
而此刻,打斗中的闻一,很是恼怒。王爷命令他把朱庆余一案的证人带回帝都,来到巴蜀境内才知,有人把证人绑到了芙蓉镇,还放在了最显眼的江海楼里。他几次来江海楼救人,都有这少年出来阻拦,少年体力不支时,就又会跑出一群帮手来。这些人且战且退,他杀又杀不了,眼看时间已过去多日,哪能让他不急?更可恨的是,这巴蜀是个特殊的地方,除了特殊诏令,朝廷的势力在这里都不好使,当地的官员他竟也调之不动。如此,只能带着手下和这一群人来回消耗精力,想想便怒不可遏!
戴着银色面具的崔寒,堪堪躲过了闻一的一次攻击,几乎使出了全力,脸上早就汗流不止。刀剑铮锵声落,他一个琅跄。
闻一发丝有些凌乱,手垂下,刀尖抵着地面。不用想也知,他的手下这次又被人牵制住了。
“为何?”闻一额头深锁,猛然问出这两个字,语气寒冷如冰,探子报告说,刘皇后的人也没能把人给杀了,不知这一群人的目的是什么?把证人放在这里,不杀也不放。
这些时日两人交手了几次,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次,闻一先开口,崔寒有些诧异,嘴巴微张却警觉自己不能回答,只有在面具下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见对方沉默,闻一怒发冲冠,想到这些年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眸中闪过杀意,又举起了手中宝刀
在那一刹那,不忘及时的闪身来到崔寒身前,举剑把闻一劈下来的招式挡住推开,继而退到崔寒身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师兄?人已经转移到别处了。”
崔寒微微摇头,“我没事,走吧!”
不忘点头,手中长剑挥出,几支利箭是时候的朝着闻一破空而来。
几声金鸣,所有箭矢都被闻一斩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再回眸,前方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又被他们跑了?!闻一胸腔里的熊熊怒火无处发泄,顷刻,飞身而起,挥动宝刀,刀光所及之处,江海楼内院的几根红木盘龙柱应声被劈开倒下,顺带着几处精美的阁楼也应声而倒!
倒塌之声如此巨大,在江海楼门口的人群都清晰可闻,一时都愣在原地,内心惊骇。
和西街遥遥相望的阁楼上,小六在绿萼的脸上没看到一丝心痛的模样。
“你们公子不是这江海楼的幕后老板吗?”小六问。
“嗯。”绿萼轻轻点头。
“这都把江海楼拆了,你也不管?”
“拆就拆吧。”绿萼事不关己一样嘴唇微勾,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
小六见绿萼的表现不像作假,内心惊骇,绿萼身为手下都不心疼,这李公子得多有钱?!
门突然被推开,崔寒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不忘。
随意的坐到绿萼了对面,崔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喝起来,现在的他已经摘下面具,因为刚才和闻一的恶战,脸色还有些红晕。
“小姐要的人如果不出现,我们就这样耗着?”良久后,崔寒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问绿萼道。
绿萼坐正身体,刚要开口,就听见站在崔寒身后的不忘插嘴道:“就是,这把人放在江海楼,又移走,两拨人,一拨来了杀,一拨来了挡,来来回回几次,何时是个头?”
“你们问我?”绿萼歪着脑袋想想,笑起,“其实我也不知”
听见绿萼如此回答,崔寒差一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
谁想,接着绿萼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我只知小姐没有下达下一个命令之前,做好眼下的事情就好了。”
崔寒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沉吟半晌,轻轻点头。
秋风呼啸,星月交辉,芙蓉镇东边的土地庙里,烛光晃动。神位旁,立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的他脸庞有些飘忽。
一个黑影匆匆跨门而入,跪在男子身后。
“王大人”
王又安转身,一双三角眼中露出不耐夹着阴险的看向来人。
“又没得手?”
“是属下无能”来人身体有些颤抖,“这次去的人又被杀了。”
王又安像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用了十分的力气,抬脚向地上跪着的人踢了过去。顷刻,那人的身体直直撞向了门框,掉在地上时,嘴角有血迹流出,还是艰难的翻起身,跪了下来。
王又安此时还嫌不解气,把桌子上的贡品都扫落在地,盘碗碎裂的声音在沉寂的秋夜里分外刺耳。
“大人饶命。”想着妻儿还在对方手里,跪着的人不寒而栗。
“最近屡屡失手,不光是你,连我都要被娘娘质疑。”说到这里,王又安心底也泛起一阵寒意。以往办事,虽谈不上十全十美,却也百发百中,这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屡屡不成,这次再要办不好?他不敢再往下想去!
“去把他叫来!我知道他就在蜀地,这次,我们不再败了!”王又安像下了决心一般吩咐道。
清楚王又安嘴里的他是谁,跪着的人抬头,眸光犹豫不定,“可是大人,十年前,已经承诺过,不会再让他再出手,恐怕”
“恐怕什么?你们这些江湖人,平时嘴上老嚷嚷义薄云天,骨子里还不是贪财好利。”王又安眼里闪过明显嘲讽之意。
“这”跪着的人还是有些踟躇。
“用尽办法,价钱随他开,也不辱没他如今的地位,又或者”王又安一脸毫不掩饰的杀意流露出来,“他若不干,我杀不了他,还不能杀你?!”
跪着的人怔住,半晌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大人请放心,我就请他再出山。”说完踉跄起身,转头走向无边黑暗里。
清清冷冷碧波转,不想深陷在此中。
楚灵瑶睁开星眸,如玉的肌肤白的透亮,就连那如花瓣娇嫩的红唇也像含了霜。
“终于醒了”汤姑姑夹杂着欣喜和安慰的声音响起。
楚灵瑶转眸,双手微动。汤姑姑知她想法,忙小心扶起她,并拿过两个靠枕放在她身后。
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即刻被端到面前,楚灵瑶接过捧在手里,感受着那碗的温度,并没有喝。
几缕青丝落在脸颊处,平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唉昏睡了两日,”汤姑姑轻叹细语,“小姐还是太任性了些。”
楚灵瑶淡淡一笑,如莲花微开,抬眼看向身旁有些忧虑的人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姑姑已知晓?”
汤姑姑无奈摇头,“雪鸢那丫头什么也没说,但是小姐这样子?”说完上下打量着她,不言而喻。
“只是有些虚弱罢了。”楚灵瑶笑意加深,眸光转过手腕处,伤口被洁白的细布绑着,自知瞒不过,忙转移话题道,“皇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汤姑姑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小姐进宫那一日,跳‘仙灵诀’的舞姬突然暴毙,还有一个侍卫自杀身亡。传言是因那侍卫见舞姬貌美起了色意,轻薄没成杀了那舞姬,之后又怕事情败露自杀而死。”
楚灵瑶神情淡淡,这些她都知道,八成就是陈应彦的手下为了给他洗脱罪名下的手,能和刘皇后对抗这些年,这些能力还是有的。
见楚灵瑶不发一语,汤姑姑接着说道,“慕亲王酒醉回到府内,夜里突感风寒,这两日也是闭门不出。”
根据雪鸢的判断,估计他还要昏迷几日,楚灵瑶把碗放在嘴边小口的喝着已经微凉的汤水。
“还是帮您去热下吧。”
“无妨。”说话间,碗里已经滴水不剩。
汤姑姑把碗接过,放回桌上。
“皇后那里如何”楚灵瑶转念,像是想到什么问。
“说来也怪,据探子说,刘皇后那日也突然吐血,生了一场病,最近这些时日,恐怕都要卧床静养了。”
楚灵瑶眸光闪闪,嘴角掀起,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两方争斗,靠的就是先机。刘皇后铁了心要陈应彦身败名裂毒发身亡,看那那布局和毒药就没少花心血。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出陈应彦名声没坏人也没死。这样先机已失,以后恐怕机会难寻,不气的吐血才怪!
这样想着,楚灵瑶心情大好,突感腹中有些饥饿,看见翠鸣刚好端着一些饭食走了进来,见她醒来,眼中难掩喜悦。
挥手止住翠鸣要讲话的欲望,眼睛紧紧盯着她手上瓦罐里的粥。
翠鸣立马会意,赶紧撂下,盛了碗递了过来。
两碗粥下肚,楚灵瑶顿时感觉身体有了气力。轻轻掀开薄被,在汤姑姑搀扶下缓缓下了床。
现在是正午,艳阳高照,楚灵瑶走到窗边,汤姑姑赶紧拿件黄色披风给她披上。
“李长念知道我的事情吗?”楚灵瑶抬起头,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光洁的透亮。
汤姑姑知是楚灵瑶问的是她昏迷的事情,沉吟良久回答,“公子知道。”
楚灵瑶依旧是淡淡的笑颜,似乎没听到汤姑姑的回答。此时,她透过窗户,被远远走来的人吸引了目光,身后的汤姑姑见到轻轻舒了口气。
无名虽已在王府多年,还是第一次踏进王妃住的院子。手中折扇轻摇,驱散些许的眩晕感。慕亲王府虽大多时是寂静的,这里却又很是不同,竟连一个走动仆人都没有。
楚灵瑶淡笑,看着来人,那双眼还真是让人记忆深刻。
院内花香阵阵,景色宜人,无名却唯恐避之不及。远远地,他也看到了有人在窗边看着他,待慢慢走近,看清一身白色睡袍外罩黄色斗篷,未施粉黛,青丝微微凌乱,却又冷艳非常的楚灵瑶,还是被震惊到了。
整个院子的光仿佛都集中到了她一人身上,微微一笑,满园的的花都成陪衬。
“属下无名见过王妃。”收回心神,无名半垂眼帘,隔着窗,向楚灵瑶躬身行礼。
“无名?”楚灵瑶身体没有移动,眸光却带了丝探究的意味,“来这里所谓何事?”
“这”无名沉吟了片刻,“属下还没有谢过王妃对王爷救命之恩。”
“不用。”楚灵瑶水眸清澈,声音淡淡。
无名咬牙,内心暗道,面前这女子虽看似柔弱,和往任王妃却大不同,自己在她面前竟然会有不自觉地畏惧感。之前,除了自家王爷,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一阵静默,这里的人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也许是因为,在慕亲王府里,不妥的事情多了,已经成了习惯。
半晌,无名方开口道,“其实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嗯?”刚刚醒来没多长时间的楚灵瑶露出些许疲态。
“王妃身边的雪鸢姑娘似乎比较懂得医理,这次王爷中的毒非比寻常,想必雪鸢姑娘对王爷怎样调理身子有好的建议,还请雪鸢姑娘指点一二。”
“没有什么好指点的!”声音突起,说话的却是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刚从厨房走来的雪鸢。
雪鸢没好气的看着无名,她可还记得那晚,差点没被他掐死。把药交到在门口的翠鸣手上,她随即转身面对无名道,“你既然都知道在折扇上涂抹清木粉末,来抵挡这里花木的气味,医理自然不差,无需我教!”
楚灵瑶理了理被风吹起的发丝,陈应彦中毒那夜,从无名的表现看的出来确实是懂医术的,虽然,可能不及雪鸢,医术应该也不差。难怪,他也拿着把折扇,初还以为,慕亲王府的人也被李长念那一类人影响了呢。
“雪鸢已经说得很清楚,以王府之力,什么样的医者和药物不得?王爷痊愈只是时间问题,”楚灵瑶悠悠开口,“本宫猜想你今日来不止为了这个,那本宫还是劝你别动旁的心思。”
楚灵瑶说得随意眸光却渐冷,无名听后,变了脸色。
“王妃说笑了,既然雪鸢姑娘不肯,属下也不便勉强。只是希望雪鸢姑娘别为了那日的事情记恨属下。”无名无奈,几个女子却如千军万马一样难缠,看来确是不简单。
雪鸢扭头,不再去看他,小脸依然还是气鼓鼓的。
“无大人如果没事,就请回吧,我们王妃刚刚大病初愈,身体实在挨不得。”汤姑姑看楚灵瑶脸色慢慢变差,开口道。
无名深知自己再待,也是无趣,想想王妃为救自家王爷做的牺牲,心里反而生出少许愧疚之感,忙悻悻的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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