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清四十三年十二月下旬,唐金摇以杨盛的名义给朝廷上了折子,言太子病情反复,精神错乱,年关恐怕不能回京。
朝廷回应,言让太子在北疆好好养病,不必回京,并请北疆军医为其诊治。
唐锦晏本想让唐金摇回来,欧阳臣清却私下告诉她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并将他在北疆朝廷军将领那里知道的北疆情况全盘托出。
周子宁和魏子渊知道朝廷军将领会给欧阳臣清传信,便决定赌一把去相信欧阳臣清,只是每次朝廷军将领传的信件都会被他们过目。
欧阳臣清秘密收信不便回话,只在年关朝廷向北疆发劳军品时,在给主将的几坛酒的封口纸上写下了京城的情况,与他知晓的欧阳成的后续计划。
岁清四十四年,上元,晚
周子宁提着两壶酒入军帐去寻魏子渊,他一进帐,开口便是一句:“你还郁闷呢?”
魏子渊别过头:“没有……”
周子宁将两壶酒放在案上,玩笑道:“平时逗我逗得挺开心,怎么我一说正事你就不行了?”
魏子渊:“……”
事情是正月初十那天,二人带了酒到将军冢祭奠,他们跪在周煜行将军与夫人的墓前,周子宁突然说了句:“爹,娘,儿把内人带来给您二位见见——其实之前也见过。”
魏子渊被他吓了一跳,差点给二位再磕一个。
周子宁还说了几句,他一个字都没记住。
平时逗逗人说点不要脸的话就算了,怎么还捅到爹娘那了?
还是周子宁先捅的……
其实他并没有意见,毕竟以后也是该说的,但他没料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于是他心中五味杂陈,找各种理由躲了周子宁几天。
魏子渊叹了口气,上前就去吻周子宁的喉结:“没有,只是下次说的话可以给我点心理准备。”
可能是因为回了北疆,也可能是脸皮越来越厚,总之少将军终于找回了他名震北疆军的嘴。他挑眉道:“晚了,没有下次。”
魏子渊让他弄笑了,转身去开桌上的酒:“行,我陪少将军喝酒。”
二人举杯对饮,面对酒坛,不由得聊到欧阳臣清从京城传过来的消息。
周子宁:“他说欧阳成在二月应该会有些动作,与江南有关,让我们听着京城的消息。”
魏子渊:“若他所言无误,欧阳成已经拉拢了接受招安的几位起义军将领和江南军,并且自从去年江南起义后,他就开始装好人,在他眼里北疆军和储君的后顾之忧也得到了解决——他这次动作该不会太小。”
周子宁浅抿了一口酒,笑道:“你说欧阳臣清若已将他所知全盘托出,那欧阳成是有多不信任他儿子?”
“谁知道呢,”魏子渊也笑道,“他若有野心,自然也得防着他儿子。”
“你说他想篡位?”
“他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子宁嗤笑一声:“也对,权势滔天,也自该野心昭昭。行,到时候我北疆兵马乐意奉陪。”
听他说“北疆兵马”,魏子渊逗他:“怎么今日上元,少将军不去问劳底下士兵?”
周子宁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主将,反正夏侯闲得没事,让他去了。”
他说完这句,眉眼含笑,探身去看魏子渊的双眸:“他又没有内人,我可要陪我魏少将军。”
魏子渊闻言,端起案上的两壶酒起身,和周子宁向帐外示意:“出去赏月么周少将军?”
“走。”
可能是北疆没有京城繁华,也没有京城的纷争和污浊气息,北疆的圆月看着要比京城的明朗。
圆月高悬于深沉的九天,清冷的月光刺破阴云,毫不吝啬地洒在北山之巅与辽阔的北疆土地上。北山下帅旗飘飞,营地中火光与守夜士兵的铁甲相互映衬,一切都为北疆这片土地覆盖了几分冷峻与肃杀。
二人想挑个人少的地方,路上碰见了回帐的夏侯卓。
毫无眼力见和心眼儿的夏侯副将:“呦,二位将军去幽会啊哈哈哈!”
魏子渊:“……”
这不是我的兵,我不能打。
周子宁:“滚!”
夏侯卓了然,忙不迭地打着哈哈滚了。
二人在月色下相互倚靠酌酒,任由北疆难得的轻风从身边掠过,淡淡的酒香在风中散开。
魏子渊突然伸手去搂身边的周子宁,道:“我以为不会有今天了。”
他这话说得很珍重。
周子宁轻笑着,偏头去吻他的唇。
唇瓣相接,二人肆意享受着对方的体温,感受着对方逐渐汹涌如潮的爱意。
其实他们都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今天了。
但可能是命中注定与冥冥之中的牵连,他们先经历了一场本以为再无重逢的失去,却又在茫茫人海中与对方再次相遇。
他们将自己朦胧不能明说的情感藏了十四年,哪怕最后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但此时他们不必压抑,他们在北疆的月色下相吻,向皎洁的明月和高耸的群山宣告他们澄澈的爱意。
他们注定是要共白头的。
酒香弥漫,二人皆是敛眸,在心底默默享受着由对方带来的微醺。
他们慢慢分开,双唇微胀,泛上一丝痛意,而脸颊边对方的温度仍未散去。他们喘息着对视一眼,再次探身,触碰上对方柔软的双唇。
……
周子宁背靠在魏子渊肩旁,一向酒量不错的周少将军却有些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他仰望明月,轻声道:“子渊,应该马上就结束了。”
魏子渊也有些醉,他偏头靠上周子宁的侧脸:“嗯,快了。”
周子宁问道:“我们若胜,之后呢?”
而后他听见魏子渊温柔低沉的声音:“先成亲,就算世人不理解,我至少也要和你在将军冢拜堂。”
周子宁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宠溺道:“好,之后呢?”
魏子渊越发扣紧他的手指:“之后……想作为魏家后人守边,作为你的夫君陪你守边……有战事就打仗,没战事就给修撰院重编史册。”
周子宁问他:“我们死后呢?我们肯定是要合葬的……你想葬在何处?”
魏子渊:“听你的。”
周子宁摩挲着他的手指:“那就……合葬在北疆将军冢吧……与两家的列祖列宗一起。”
魏子渊突然笑道:“不错……只是咱们两家要绝后了,等咱们下去了,列祖列宗肯定饶不了咱们。”
周子宁也笑道:“绝后就绝后吧,反正我此生只认你一人。”
魏子渊:“愿与君守,共至白头。”
二人酒坛相碰,饮下了酒底。
烈酒将承诺在心中烫下了烙印。烙印深厚,此生不会淡去平息。
二人一回军帐,魏子渊就把周子宁按在了塌上。
周子宁对此并无意见,甚至心中有些淡淡的期待,但他还是故意挑逗魏子渊:“魏少将军,北疆重地……”
魏子渊语气含笑,紧接着就落下一吻。
“没关系……少将军尽管军法了结我……”
周子宁闷哼出声。
“算了……舍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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