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清二十六年,深秋
上官朝这时还只是修撰院的一位普通一阶史官,又因要事携妻儿离京,恰巧在老家中州一地地待了两年。
期间夫人离世,他只好将夫人安葬,二十六年时独自带着儿子回京。
上官朝手中盘缠不多,所以忽悠着六岁的上官立,说多锻炼锻炼,有些路可以自己走走,不要经常坐马车。
上官立大致知晓父亲此举的原因,也很懂事地不反驳,只跟在父亲身后步行。
行到一半,路过一个小村子时,有人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袍下摆。
他低头去看,只见草堆下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揪着他的袍子。
他唤上官朝回来:“父亲。”
上官朝闻言而来,蹲下身握住那只小手让他松开上官立的袍子,自己则把那个小孩从草堆里拖了出来。
小孩看着和上官立差不多年纪,却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他瘦骨嶙峋的,已是深秋,身上却只穿着薄薄的一层破布衣裳,脸上黑乎乎的沾满了泥土。
他看出了面前这人应该是读书人或官员一类,于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小声说着:“求大人给口饭吃……”
上官朝抱他起来,一旁的上官立从怀里摸出一个饼子,蹲下身扶那个小孩起来,把饼子递给他:“吃饼子。”
小孩接了饼子,跪下就想磕个头。
谁知面前那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直接把他抱住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谢。”
那人虽也是孩童,但他的怀里很暖。
上官朝看他吃完了饼子,弯腰把他抱起来:“你父母呢?”
“没了。”
“你有名字吗?”
那小孩挣扎着下地,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嘴里说着:“温竟。”
他的字迹歪七扭八,写字时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而是强行把它们画出来。
上官朝思索片刻,蹲下去问他:“要不要和我去京城?住在我家。”
温竟根本不过问京城到底是什么地方,只小声问:“那我能吃饱吗……”
上官朝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安慰一般:“可以,我是史官,有俸禄,只是到了京城要读书的。”
他推过上官立:“还有哥哥能罩着你。”
上官立拉过温竟的手,和他点了点头。
温竟不在意读不读书,只越发攥紧了那位“哥哥”的小手。
那位“哥哥”不怎么说话,却同样攥紧了他的手。
于是他和上官朝回了京城。
————
上官朝把温竟和上官立养在一起,把他们算作一般年纪,上官立做哥哥,还让他们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读书,只当自己有两个宝贝儿子。
温竟最开始不敢和他们父子多说话,干什么都很小心翼翼,就像生怕上官朝把他扔出去一样。
但是上官朝很疼他,对他甚至比对上官立还好,只有读书时严格些,其他时候都很纵容。
上官立虽然小小年纪就是个书呆子还不爱主动说话,但经常偷偷给他塞糖吃。
渐渐地,他被这父子二人宠出来了个活泼、吊儿郎当有时候又爱耍小性子的性格。
他对上官朝依然很尊敬,毕竟是长辈,又于他有恩。
不过他对上官立就不一样了,平辈没必要太过拘谨,而且上官立也同他说只要不撕书怎样都可以,自己不会生气。
但他也有分寸,不至于真去招惹人。
他和上官立的相处模式几乎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说话,上官立在认真听;他在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上官立在一旁看着他,偶尔还会搭个手。
他们一直这样相处着,到十六岁那年,双方都咂摸出一丝不对味来。
那时候温竟依然没脸没皮,只是对上官立多了几分试探,想知道上官立对他有没有别的意思。
结果他还没试探好,就被上官立板着脸、扭扭捏捏地表明了心意。
温竟笑道:“哥哥,你怎么表个心意看着这么不高兴?”
上官立耳垂泛红,憋出一句:“你当我没说……”
温竟上去就亲了他一口:“怎么能当你没说呢?我可是早就倾慕你了。”
后来等他们十七岁考过科举,入修撰院为史官后,上官立打头,把温竟挡在身后,以“正人君子”的风范和上官朝交代了一切。
上官朝当场失手掉了本书。
他愣了片刻,翻出戒尺就朝上官立而去:“逆子!”
温竟推开上官立,气势十足:“父亲!不是,老师!别打他!我先喜欢的他!”
上官朝热血直冲脑门,扬起戒尺就要打:“两个逆子!”
温竟见大势不妙,拉着上官立就往外跑。
三个读书人此刻也不在乎什么君不君子,道不道德,跑得比北疆的马都快。
最后他俩让上官朝追着跑了一条街。
上官朝追人追不着,便试着宽慰自己。
孩子两情相悦,不能棒打鸳鸯,要理解……
理解个屁啊!!!
最后经过一番折腾,上官朝差不多接受了事实,又因为他们想站位于周少将军,而自己表面中立,便借“断袖”为由,将他们轰出了家门,撇清了不同站位之间的牵连。
温竟对此评价道:“父亲轰人多少带点私怨。”
上官立和他相处久了,脸皮厚了点,在他面前也不做什么君子,但依然有些脸红:“出来好,干点别的。”
温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啊哥哥,你乖乖地把衣服解开就行了。”
上官立直接把他抱起来,低声道:“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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