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局势发生了一些扭转。”
站在这片荒野废墟的小山联合组成的山峦之间，维扎德同样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充当起了看乐子的观战员，为首的浮生掠梦那古朴的黑色书生服在其余注意到此处的玩家眼中也尤为显眼，此时那支起帐篷的手掌之下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严肃视线：“你怎么看，落日孤烟？”
“……雷属性在元素属性里也算是比较高贵的属性之一了。”
没有正面回答浮生掠梦的这个问题，逐渐走上这片高台的落日孤烟宽大的魔法袍几乎覆盖了书生的身体范围：“虽然归到了风属性魔法的范畴之内，但雷属性的魔法与风属性的魔法在威力上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市面上运用雷属性魔法作为自己主修魔法的人不多，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是如此，要问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这一宗魔法开发出来的招式过少，控制力过差，甚至经常会反噬自我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望着远方的那名灰袍魔法师指挥雷噬犹如指挥手臂一样的轻松姿态，端着下巴点了点头的浮生掠梦装作已经听懂的模样：“不愧是咱们家的大魔法师，魔法理论之类的知识一点就透——那么总而言之的结论就是，这个家伙连雷属性魔法都可以随意支使了么？”
“我不好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度紧盯着战场的落日孤烟也声音缓慢地回答道：“因为我还看不出来，那家伙是怎么将手上的元素力运用自如的。”
“正常的魔法师会优先修炼自己的智力和精神。”
同样隐藏在另一座废墟的阴影之间，悄然关注着这场单挑战的天下第二成员不灭星魂此时也挺着自己的胖肚子，面无表情地开始了同样的知识普及工作：“智力大致可以代表你可以使用的魔力量，精神力则代表你单位时间里可以调用的魔力量——什么？你还想知道为什么？这中间的原理要是都解释一遍，那不得说到明天去！”
“别打岔！”眉头紧皱的恶魔复生也率先表了态：“你继续说。”
“一个魔法师将这些‘本领’修炼得当之后，他便可以像丹田真气又或者斗气、罡气一样，随意使用自己手中的魔法资源进行攻击或防御，当然一般都是按照事先修炼好的魔法技能来发动，很少有玩家——也就是我们口中的那些高手和强者——可以突破系统规定的施法规则来释放魔法。”望着远方的雷电交织形成的雷龙正在追着满地乱滚的断山河来回乱窜的热闹景象，不灭星魂再度发出的悄声警告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按照发动魔法的方法方式，这其中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流派，比如复合元素流，魔法阵流，道具流，还有我所擅长的引导流……但是！”
“这家伙现在使用的流派，我是真没看出来。”他朝着正在驱使着那条雷电幻化的龙形不断飞舞的灰袍魔法师施施然挥舞着手臂的身影，眼中的光芒也显得苦恼了起来：“如此迅速、毫无阻碍的快速调用方式……难道真的跟他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本能’派？”
“哪有这样的流派，他就是在胡扯！”
靠近江湖所在阵地的几支正想潜伏转移的队伍玩家随后也听到了来自上方的一声怒吼，与之相伴的还有断山岳那魁梧的身躯正在手舞足蹈的滑稽模样：“什么‘本我化形’？都是扯淡！劳资也不是没见过什么所谓的‘意剑’！他还想唬住谁？”
“但无论如何，这电光雷龙确实威势十足。”躲在队伍后方抱着剑打着哈欠的五行缺土闻声扁了扁嘴巴：“断山河看上去也不想用自己的拳头试试这条龙的威力，毕竟没人愿意没事被雷劈一下，万一要是真的劈死了，可就贻笑大方了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负责守在另一侧望风的梦江落也跟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要过去支援吗？”
“只要我们出手支援，这场战斗就会结束——以断山河认输的方式。”背着双手站在最前方不停地度衡着正在演变的比赛局势，一动不动的断风雷半晌之后才沉吟出声：“我们走吧。”
“要论‘意剑’的理解程度，确实没人能比得过那个始作俑者呢。”
轰隆！
贯彻天地的雷鸣声随后在战斗场地的中心骤然爆发，翻卷出无数紫蓝色光芒与无数砂石尘土的雷龙也已降临之姿彻底劈落在地，刺目的电光与四溢的电流随后也在断山河扑倒的动作中倒灌向周围的地面，然后犹如昙花一现的梦境般飞逝到了无垠的天空当中。昏暗的光线让战场间的气氛一时沉落到了极致，无声的寂静也与还未落下的沙尘一起覆盖在战场的左右，静立在原地没有动静的段青下一刻却是消失在了原地，将不知从何处暗袭而至的断山河挥出的一拳让了过去：“就算不靠‘风之场’的感应，你的突进轨迹也会在沙尘的流动中暴露出来啊。”
“没办法，我可用不出什么瞬间移动之类的招数。”停下身形的断山河随后也朝着段青这道声音发起的来源处站起了身：“但是我的血量被你之前的雷电磨掉了不少，只能找个机会加快决胜的步伐了。”
“通过刚才那一系列的满地打滚，你应该也多少理解了一点雷电的本质和应对方式了。”段青那缓慢移动的的声音依旧隐藏在沙尘之后：“无论再怎么强悍的雷电，最后终究都是要回归大地的，所以只要贴着大地进行躲避，无论是再强的‘雷电化形’都可得到规避。”
“但代价已经超过了我愿意承受的范畴了。”拧了拧自己的臂膀，青年拳手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冲向声音的来源处：“要是你再用一次这种程度的攻击的话……”
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悄然出现在了沙尘的另一边，伴着断山河嘴角扯出的得逞笑意而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大喝一声的拳手双手重重地砸入了地面，用掀起的一块巨大的岩土板块直接充当起了遮挡用的盾牌与吸收电流的避雷针：“那就太天真——呃。”
想象中的电流消失声并未出现在他的耳边，刺痛的感觉也在年轻拳手的胸口处出现，支撑着巨大岩土块的断山河随后也直勾勾地望着出现在自己胸口的那枚小洞周围汨汨流出的鲜血，移动的视线最后也沿着与这枚小洞相连接的、同样被击穿的护体罡气的直线，落在了出现在岩土块表面的那枚相同的小洞上：“这……是……”
“利用电磁的流动所制造的‘物理’攻击。”来自段青的声音也在下一刻响起在他的耳边，灰袍的魔法师此时也掌着自己的元素法杖，笑眯眯地由被撬出地面的巨大岩土块另一侧走来：“谁说魔法师就不能相信科学？我们玩电磁炮天生就具备能量优势，只不过那些执意自我禁锢在魔法规则与系统套路里的家伙哦们，从来不会往这方面想而已。”
“哼，原来如此。”扶着岩土的表面渐渐半跪在了地上，断山河捂着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低沉出声：“真是……没想到，你能掏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技能……”
“说到底还是我们对‘意剑’的理解程度不同罢了。”
打断了对方的话，段青绕着步子走到了断山河的近前：“通过这一次的对决……不，交流，希望你能对所谓的‘意剑’多几分全新的认知。”
“在你看来，意剑是什么？”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断山河的头深深地落在了地面上：“我想知道，我们之间……还存在着多少差距？”
“事已至此，稍微谈一谈也无妨。”低望着眼前这名玩家的模样，拄着法杖的段青那原本淡然的面色也出现了几分柔和：“你，包括那些自始至终都在效仿我的那些人，你们都将‘意剑’当成了一种强大的武力，可以将来自其他职业、其他规则甚至其他游戏世界中的技巧‘具现化’到你们手中的便利工具。”
“从实际效果来说确实是这样——只要你们对那些其他游戏世界里的强力技能和流派理解够深，然后辅以强大的精神力与控制力，再加上一点小小的‘非常’手段，你们想要的便可以轻易重现了。”说到这里的灰袍魔法师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抛开这其中绕开的那些问题不谈，你们真的认为你们就已经完全做到了吗？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得到的这些力量，真的可以称之为‘力量’吗？”
“借用他人的力量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力量——你想说的就是这个？”看上去虚弱无比的断山河发出了一声艰难的冷哼：“作为开山立派的祖师，你还真有脸说得出口啊。”
“所以我说这不是‘意剑’最初的形态与使用方式了。”段青摇了摇自己的头：“我从未公开将所谓的‘意剑’真正传授出去，也从未讲解过‘意剑’的真谛，你们这些后来者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愿意拿走表面的部分，没有学习和理解‘理论’的部分。”
“说到底，意剑是对世界规则的分解与重构。”
四周的沙尘终于开始渐渐散去，将荒野上吹过的冷风与清新的空气重新归还到了这片战场之上，没有在意周围视线的段青晃了晃自己的肩膀，最后终于还是叹息着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三连击’是三次斩击的快速使用，如果能够做到快速改变轨迹的话，那就变成了标准的‘Z字斩’、‘十字斩’乃至‘燕云十六刀’；刺击则是‘三连刺’的组合要素，继续演进的话就变成了‘九星龙闪’；‘盾击’与‘冲撞’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盾牌冲锋’，再加上一次斜向上方的力量爆发，就变成了帝国军的高阶战技‘盾猛咆哮’——类似的例子可太多了。”
“‘火焰喷射’加‘旋风术’就变成了‘火焰龙卷’，而‘火焰射线’则是高级魔法强化之下‘压缩魔法’与‘火球术’之间的结合——看，在魔法的领域，道理也是一样的呢。”阐释的兴致变得越来越高，段青的话音也变得越来越流畅：“像我刚才所使用的‘雷龙’，实际上也是‘雷电术’的高阶变种，只不过这其中所需要的规则和复合魔法就更多了，例如——”
“停停停，我知道了！”断山河用急促的话音拦住了段青的话：“原来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当你用自己的方式将构成世界的一切战技与魔法全部分解重构之后，你便累积了足够的经验了。”段青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微笑：“到那时，你便拥有了初探‘意剑’的资格，以超脱这个世界规则的姿态，构想属于自己的那些所谓的‘空想’，就像这样——”
啪。
原本半跪在地虚弱无比的拳手陡然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用猛然挥出的一掌将段青刚刚想要指向自己的法杖拍到了一边，元素法杖完全被打飞的灰袍魔法师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反手用甩向天空的一道岩土大剑将断山河斩到了天空之中：“早就知道你的重伤是装出来的，胸口的贯穿伤在现实世界或许是致命伤，但在自由世界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呢。”
“哼，你不也是一样？”动作轻巧地落在了远端，捂着肩膀上一道斩痕的断山河也将嘴边的鲜血胡乱吐到了一旁：“说了这么半天，你也根本没放松警惕吧？”
“至少让我把话说完嘛……算了。”
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灰袍魔法师朝着断山河所在的方向缓步靠近而来，无数紫色的符文也随着他步履的接近而浮现在他的四周，那刻在符文中的符线也在他双手的舞动中泛起了如星辰般愈发耀眼的莹白色光辉：“刚才那些知识应该足够你消化一阵子了，我们还是快点结束战斗吧，我家团长说不定已经在那边等急了呢——你来干什么？”
“抱歉打搅了二位的雅兴。”
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二人之间的地面上，伸臂挡住了断山河的断风雷向灰袍魔法师点头致意，他冲着天边已经快要接近到这里的大片烟尘掀起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冲着段青摆出了一个停战的手势：“不过这场单挑消耗的时间已经够多，多到我们不得不开始进行战略转移了。”
“二位且请卖我一个面子，暂且休息一段时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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