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王总长,荷兰红番已从鹿港登陆,约有四千兵力,其中荷兰红番3000人,熟番土著1000人,正一齐向我彰化城疾行而来!”
“嗯,知道了,继续哨探,有情况立即回报!”
“得令!”
望着哨探急急远去的背影,平南营丙总总长吕焕,脸上却不觉浮起快意的笑容。
哼,这些荷兰红番,果然来了。只是,你等想趁李大人出兵台北,便想来偷袭我彰化城,夺我台中之地,却是休想!
前段时间,自已已按李啸的安排,故意将城中的丙总军兵,分散布防到台中各地,这样一来,驻守的彰化城中的军兵,不过数百人而已。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潜入城中的荷兰间谍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彰化城中仅剩这点兵力,却是偷袭夺取的大好时机。
却不是,整个丙总的军兵数量为枪兵30队,盾兵15队,每队102人,加起来共有4590人,军兵总数,却比荷兰人的入侵部队还要多些。
有道是,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吕焕确信,这样虽然强大却假扮弱小的明军,应该会给入侵的荷兰大军一个想不到的“惊喜”。
在接到安全司人员传来荷兰军兵出动的消息后,吕焕才下令,让分别驻守在台中各地的丙总军兵,紧急撤回彰化城中。
而从鹿港到彰化城官道两岸的村民百姓,以及他们的粮食牲畜,在得到荷兰大军出动的消息后,皆早有民政司官员安排,撤入彰化城中,以避免荷兰人的掳掠烧杀。
就在前几日,吕焕又收到了李啸的飞鸽传书,说已由平南营副营长罗正,亲率全部骑兵,从陆路南下,紧急驰援彰化城,要与丙总军兵一起,来个里外夹击,彻底消灭入侵的荷兰人。
吕焕见信大喜,遂迅速派出使者北上,接应南下的骑兵,同时把自已的作战安排,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哼,该死的红毛番子,既然你们要自寻死路,那就来吧,本将就在这彰化城中,恭候尔等光临。“吕焕脸上的笔容,愈发灿烂而阴狠。
在激昂的牛皮小鼓的伴奏下,从鹿港成功登陆的荷兰大军,在总司令鲍德尔的指挥下,齐声高唱嘹亮军歌,沿着通往彰化城的官道,有如一条长长的大蛇,逶迤而去。
这次出征的荷兰陆军,军伍排序倒与上次出征时差不多,最前头的,是1000名熟番仆从军,随后便是1000名长矛兵,接下来是1500名火铳手,最后是操纵拖运100门火炮的500名火炮手。
而身穿一身簇新闪亮钢制盔甲的鲍德尔,带着一百余名同样穿着崭新盔甲的龙骑兵,押阵在荷兰军的最后面。
之所以要强调他们的盔甲都是崭新的,这是因为,连同总司令鲍德尔在内的一众龙骑兵,他们原有的盔甲,在年初入侵台中的战斗中,皆已被明军夺去。而原本一百五十名的龙骑兵,因为战损与受伤,也仅剩下了一百零五人。
当然,这样耻辱的往事,已被鲍德尔与一众龙骑兵们,刻意遗忘了。
听到荷兰士兵们齐声高唱那首激昂振奋的军歌《凡。拿骚》,总司令鲍德尔脸上的狠戾之色,却是愈发明显。
“该死的李啸,该死的黄皮猴子,上次本司令大意,中了尔等埋伏之计,才被尔等所俘。不过这一次,本司令当不会再中你们这些小伎两了。若是拿下彰化城,本司令定要屠尽全城居民,把你们这些可恶的黄皮猴子统统杀光,方解我恨!“鲍德尔心下暗暗发狠。
在鲍德尔司令一心想着如何攻下彰化城之际,跟着大队唱歌前行的荷兰火铳兵保罗,心下又是无限感慨。
曾在上次入侵台中的战斗中,被抓为俘虏的他,本不想再去与明人交战,只不过,身为普通士兵的他,当然无法决定自已的命运,也绝对无法违抗那强行下达的军令,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再度出征。
望着官道两旁那无边无尽的新辟稻田,星星点点散落的乡村民居,又望着稻田中栽满的绿油油生机盎然的马铃薯苗,保罗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墨绿色的汪洋中,有种又回到年初故地重游的感觉。
周围的景致,与年初几乎相同,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当初那条坑洼曲折小土路,已被明国人修成近三丈宽,平直坦荡的水泥道路,在这样路况优良的大路上行军,却是舒服了很多。一众推着火炮着行的荷兰火炮手,更是喜笑颜开,这条笔直宽阔的道路,让他们可是节省了太多体力与消耗了。
高唱军歌,在官道上大步行进的保罗,心下却是莫名的忧虑。
虽然在出征前,鲍德尔司令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过,说这一次一定能顺利拿下这台中之地,拿下明国人的彰化城,让明人的全部财富与女人,皆分给英勇高贵的荷兰人享用。但始终无法摆脱年初时战败被俘阴影的保罗,对鲍德尔的保证,深表怀疑。
此时的他,甚至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想来自已上次被俘后,明人却并没为难他们,并最终让他们顺利返回了台南。而现在,自许为文明世界规则守护者的荷兰,却率先违背了停战协定,再度入侵明国人的台中之地。
保罗坚信,这种背信弃义撕毁盟约的举动,绝对不是文明世界中的高贵绅士所应采取的方法。这样下作而卑鄙的行动,无疑只会大大损害荷兰的国际威望与信用。
只不过,身为一名普通士兵的他,对上级要采取的军事行动,没有任何说话与反抗的余地。
保罗注意到,这次出征,整个荷兰陆军的士气并不高。这支出征的军队中,很多人都是上次战败后,被明人释放回台南的俘虏士兵,他们都和自已一样,虽在高唱军歌,却都阴沉着脸,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焦虑与不安。
保罗甚至直觉地感受到,这条官道的尽头,很可能不会有胜利与荣耀在等待着荷兰大军,相反地,倒是极有可能又是一场新的败仗,在等待着自已。
在血腥庞大的战争机器中,个人的命运与生死,该是何其微不足道。
希望自已这次,还能顺利活着回去吧,毕竟,在阿姆斯特丹郊外家乡里,母亲与妹妹,还在一心等待自已平安归来。
愿上帝保佑他无助而虔诚的羔羊,能够平安返回荷兰吧,保罗在心下暗暗祈祷。
一路上,荷兰大军经过了几处明军岗楼,现在警惕性很高的鲍德尔,连忙让几名龙骑兵前去看打探,结果,他们都回来禀报说,这些岗楼,空无一人,物品军械皆已撤走,想来明军确实早已调离,只剩下这些岗楼空置于此了。
鲍德尔听了报告,心下极为得意,愈发坚信自已此次出征,必会凯旋而归。
只不过,鲍德尔依然极为小心,深恐重蹈上次出征时,因大意轻敌而导致惨败的结局,故在前进时,不管是遇到岗楼,还是哪怕经过一个小小的山谷,他都首先派出骑兵仔细打探,确定没有明军埋伏后,才下令军队继续前进。
这样的做法,虽然可确保谨慎无事,但无疑大大延缓的前行的速度,故直到三个时辰后,荷兰大军才终于看到了远方出现了一座模模糊糊的城池影子。
“司令阁下,前面便是明军的彰化城了。“
走得气喘吁吁的熟番哨探,伸手遥指,脸上却终于露出轻松之色。
鲍德尔哦了一声,喝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吃些面包奶酪补充体力。
走得已是精疲力竭腿如灌铅的荷兰军,听得此令,顿时个个再无力站起,纷纷七躺八歪地坐于地上,喝水啃面包,为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战斗,做好体力准备。
这时,鲍德尔拿出千里镜,向明军城池仔细观望。
从千里镜中,他可隐约看到,这座明人新建的彰化城,呈正方形,每面城墙约一公里长,仅开了西、南、北三处城门,每座城门都建有瓮城,另外此城环挖了护城河,河宽约近三丈,仅由吊桥连系城内与城外。
放下千里镜的鲍德尔,顿是眉头紧皱。
明军虽然守城军兵稀少,但这城池建得这般周全,又有护城河阻挡,自已想要迅速夺取城池,却绝非易事。
现在看来,在缺乏其他攻城手段的前提下,唯一之计,便是以大炮轰塌敌军城墙,用暴力夺取这彰化城了。
不多时,荷兰军吃喝完毕,全军继续前行,顺利到了离彰化西城门一千米开外的距离。
这时,鲍德尔看到,在西门城楼上摆放的10门八磅炮与20门六磅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自已。
看到这些火炮,鲍德尔心灵被深深地刺痛。
他知道,这正是上次战败后,被明军缴去的荷兰陆军火炮,现在却正好被明军用来对付自已了。
鲍德尔略一思量,便派骑兵在彰化城外打马奔跑了一圈,终于看清了守城明军的布置。
原来,明军只有这西门城墙上有火炮,而南面城墙与北面城墙,竟皆只是各放了十五部投石机。
看到这些上次在山坡上大肆轰杀荷兰军兵的投石机,竟又被明军安放在这些城墙上,鲍德尔肥胖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冷笑。
这长达一公里的城墙,只有十五部射程不过200多米的投石机摆放,这样的防御,实在太过简陋了。
看来,相比有火炮助守的西门城墙,这只各放了15门投石机的南北两处城墙,才应该是自已的主攻方向。
毕竟,自已军队中的火炮准确射程,均在400米以上,却正好打得明军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在进攻前,鲍德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首先派出汉人通事前往劝降。
在他看来,在这场胜局已定的战斗中,这些稀稀落落站在城头的明军,若能识时务自动投降,免却一场没必要的厮杀,却是最好不过。
他对一名身着紧身西服的汉人通事耳语了一阵,这名通事点点头,便与两名龙骑兵一起,迅速地纵马前行,来到了护城河旁,在离城门一箭之外站定。
“守城主将是哪位,请速速现身答话!”
汉人通事朝城头一声大喊,很快,一名身着精钢盔,头戴凤翅缨盔的明军将领,出现在西门城头。
这名将领,便是守城的明军主将,平南营丙总总长吕焕。
“某家是守城大将吕焕,你个丫挺的,却是何人,唤俺何事?!”吕焕一手扣着堞垛,一边冷喝道。
汉人通事脸上堆起笑容,大声道:“原来是吕将军,失敬失敬。某家姓苟名安,现为荷兰国汉人通事,今天前来,却有番真心之话,要对将军直言相告。”
“有屁快放,俺可没闲功夫听你这苟且偷安之辈啰嗦!”吕焕冷哼一声道。
汉人通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便大声说道:“吕将军,且听我一言。现在贵军兵力寡薄,又外无援军,何必轻掷性命,徒守这必破之城。将军若识时务,可立即举城归降,我荷兰军总司令鲍德尔,必将厚待将军,升官赐爵,却是不在话下。对城中百姓,亦当网开一面,全其性命。若将军执意顽抗,惹得鲍德尔司令发怒,发兵攻下城池,则将军与贵军将士,自是性命难保,这城中百姓,只怕亦是玉石俱焚,鸡犬难留啊。”
“住口!你这信口雌黄大放厥词之辈,我军皆是忠义之人,岂可受尔之蛊惑!”吕焕一脸怒容,大骂道:“鲍德尔算个什么东西,这样一名当过我军俘虏,腆颜求存的苟且之徒,还有何脸面前来大言劝降!哼,可叹李大人一片仁心,放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回去,现在倒好,这厮不念我军活命之恩德,反而撕毁盟约,背弃协定,掉头来攻击我军,实是一可鄙可耻之白眼狼也!你且回告于他,吕某就在此城之中,等他来攻便是!”
苟安又气又急,复喊了一句:“吕将军,现在大军围城,情势何其危急,将军切莫一念之差,致成一生之恨哪,望将军熟思之!”
吕焕见这厮罗唣,更不答话,反而掂弓搭箭,觑得亲切,便嗖地一箭射去。
那苟安见吕焕持弓来射,早已吓得脸色在变,急急拔转马头,与那两名龙骑兵掉头逃去。
苟安逃去之时,西门城头响起一阵欢呼,而在千米外,从千里镜中看清了这一切的鲍德尔,已是恨得咬牙切齿。
“传我命令,全军速速分成两部,从这西面城墙两头外绕行过去,分别攻打南北两处城墙,于投石机射程外,直接用火炮轰破城墙。城破之后,直攻入城,扫灭这些该死的明军。然后,屠尽城中居民,把他们的财富与女人,统统抢走!”
“遵命!”
(注:为感谢一位大力打赏的创世书友,今天特加更一章,预计在十一点左右发出,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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