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你所见,这件事应该如何去解决?”李斯倒是一直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曾有过一丁点儿想要下来的意思。
尉缭子心下冷笑,面容上不动声色稳健的说道:“李大人思虑城府无疑是上上之选,在帝国之内尤为被人称赞,这一点尉缭子也是深有体会,想来是李大人的话,应该能够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算不上,办法也并非是上上之选,但事关公子扶苏殿下,具体如何,还要请陛下来定夺。”说着,李斯看向了嬴政,这独独之留下一个背影的他,这样的心绪下,给人一种极为平稳的模样。
只是...在正面上的嬴政的面容在,真的如同他们设想的那样的吗?
涉及到两位王子的决策,除了嬴政,还有谁能够有这个判决的决定呢?
“幕后黑手吗...”说着,转过身,嬴政的面容平静,无有任何的波澜,但这份平静落在李斯和尉缭子的眼中,才是更加的可怕。
若是单纯的怒火的话,只怕也就是为了某件事愤怒罢了,但这样的平静,宛若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
只是不知道这份风雨,会掀起何等的风暴,而又将祸及到谁的身上。
幕后黑手是肯定有的,尉缭子不知道是谁,但能够在春祭大典上让这样规模的刺客团体进入到内部,在朝堂上必然是身居高位,或者本身就是王族中人,对于咸阳有着超乎寻常的熟悉。
不然的话,是没有可能会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且需要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但就算对方隐藏在朝堂或者王族之中,这次的事情以后,也算是初步暴露了他的存在,接下来只需要针对到对方找到他们就好了。
“扶苏...”沉默了许久以后,在书房之内在嬴政不出声的前提下,尉缭子和李斯是绝对不会多言的。
而就在气氛逐渐凝重,甚至是逐渐的化为冷峻的时刻,终究嬴政还是开口了:“抓了人,送入了大牢之中吗?抓进去的时候,扶苏是怎么说的。”
“这点我也打听过,公子说,不要伤害这些百姓,但...”李斯说着,微微抬起头,到底伤害没有伤害,他可是清楚的很。
扶苏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天牢里,可不是扶苏一句话就能左右得了的,不然的话,这些被扶苏抓进来的百姓们,为何会一部分被活生生打死,一部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部分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然后在今天春祭大典的事情发生以后,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外面,从而导致流言上的舆论,直接将扶苏陷入了不利的境地呢?
虽然说天牢那边给出的解释是越狱,但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是这几个人,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这是一个从扶苏回到咸阳以后就在针对他的局,而偏偏,扶苏处理的差强人意,甚至是一步步的落入到了对方设计好的一切计划之中,成功的被幕后黑手圈入了进去。
而这一切,或许扶苏现在有所感受到了,但之前他可是全然无所觉的。
光凭这一点,就代表扶苏的政治手段和智慧着实还是太低,在没有了白玉京在身边的当下,面对这些算计和阴谋,他还是太嫩了。
“拟定我的旨意,让扶苏去上郡,协助蒙恬剿灭胡人。”闭着眼睛,嬴政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另外,让他等会来见我,戴罪立功之身,虽然是如此,但外界的流言,却也不可太过过分。”
李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少,嬴政的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外面的流言会变成什么样,应该和他和尉缭子没什么关系吧,但嬴政既然这样说了,无疑就是在提点什么,就是在着重的说些什么,就分明是他已然知晓一些其中的门道。
是告诉他李斯的,还是告诉尉缭子的呢?
“陛下,公子扶苏外放上郡,这难道不会...”说着,尉缭子有些欲言又止,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里带着些微的犹疑。
将扶苏送到外界上郡,也就是边荒所在的荒城那边的话,就是远离了咸阳这边的权利中心,外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内部帝国里的一切和扶苏都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也可以说,以往的扶苏还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而现在既然外放了,那么久一丁点儿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外放?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流放啊!
“不会,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嬴政的话语里带着一抹无奈,这份无奈里夹杂着一些愤恨在其中。
愤恨什么?或许是在愤恨扶苏的不争气吧。
明明他对于扶苏有着那么大的期望,但到了最后,带给他的仍旧还是只有失望。
这样的扶苏,在现如今里,如何还能承接下这偌大的帝国?
终究还是不能为他这个父亲,排忧解难啊。
“尉缭子,明白了...”以尉缭子和嬴政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知晓嬴政的心思,外放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但却并非是将扶苏作为弃子。
手段和权柄都还不够格的扶苏,继续留在咸阳,迟早会被人算计的身死,甚至就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时时刻刻都站在风口浪尖上,属于必然会被针对,并且还是必须除掉的对象。
在这样风前提下,显得还很天真的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来保护他。
而且针对他的那些人,他们的触角也必须在那个地方薄弱的很。
上郡,蒙恬,边荒,则就是这唯一的选择。
“下去吧。”
、
嬴政摆摆手,示意他们俩个下去:“备好马车,队伍,扶苏离开以后,明日出发,去桑海,朕要亲自看一看,蜃楼的建造,与海上仙岛的踪迹。”
“是。”李斯和尉缭子应承下来,同时拱手弯腰退下,直到离开了大门之外,彻底的远离了嬴政的视线。
而当他们俩个离开以后,嬴政这才上前几步,摸索着自己的天问剑,眉宇间带着一抹忧愁。
心中想着的那个人,能够破解这个局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归来吗?
“我走之后,天问剑不会随着我一起去往桑海,我会将他留在咸阳宫,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够有能力,有本事从咸阳里取走天问剑的人...”
白玉京不会是易经,但嬴政相信的人是易经,他想要在东郡找到易经的存在,但没找到。
只是希望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隐藏在面具后的,会是真正的易经吧。
当年能够有能力杀出咸阳,这一次,说不得也要让他来带着天问剑,再来一次当年的壮举了。
扶苏不堪大用,还未成长起来,那么未来的混乱和大战就显而易见了。
这天下,都在等着他这位皇帝陛下的归天,就连这老天也是如此。
但即使这样,身后事,嬴政也早已预料到了一些,而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早早的在布局和算计这些了。
他最可悲的,就是身边根本没有值得信任的人,盖聂或许是,但也只是曾经,而现在唯二能够相信的,尉缭子和易经,就是嬴政为扶苏留下的底牌。
他可以死,帝国可以乱,但天问剑不可以失去。
手持天问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得到了他承认的皇位继承人,天问剑是远远凌驾于圣旨之上的存在,一柄剑,就足以代表嬴政。
这便是排名第一位的,天问剑。也是它为什么能够排在第一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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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无论找了哪里,都找不到高渐离和雪女的踪迹?”机关朱雀停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到,而那些驾驶着机关朱雀的墨家弟子们也都就地隐藏起来,等待着纵横二位办完事情以后再去离开东郡。
但他们降落在东郡,甚至纵横都已经离开了不止一天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在东郡上下,根本没有半点儿有关高渐离和雪女的消息,就好像是和易经一样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易经就算消失了,但事关接下来弄玉的事情,在走动的江湖人士中,却也还是能够听到他的名字。
而高渐离...根本就没有!
“能够让易经束手无策的存在,就算是高渐离,只怕也不敢高调行事,只能低调的调查着背后发生的一切吧。”盖聂给出了一个答案,这是基于易经销声匿迹的下场之后,高渐离说能够行事的唯一的可能。
因为未知,所以谨慎小心。
在不曾彻底的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这样的小心翼翼才是最好的。
“哼,多此一举。”心中虽然赞叹了一番高渐离的做法,但是在表面上,卫庄还是显得有些不屑的。
夜空下,星光照耀着大地,今夜无有月光,导致密林之中的黑暗更甚往昔,伸出手几乎就不能看见自己的手掌。
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路,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但纵横合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纵使不可怕,却总有出人意料的存在。
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也不由的因此而感觉到震颤,由此也不由的开始明白,东郡的这场局,这趟浑水,不是谁都有能力去涉足的。
还是一如无月的夜空下,还是被层层的树林遮挡住的黑暗,但盖聂和卫庄却是同时停住脚步,在他们那锐利的视线映照下,那个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是身穿着普通的秦国士兵的服装,手持一把特质长剑的人。
就此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为何会说是特质的长剑?因为秦国士兵的武器都是统一样式的,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变化,就和他们的盔甲服装一样。
但这个人,虽然身上的衣服没错,但是手中的连鞘长剑上逸散着的粉色的迷蒙光影,却无疑是在表露它并非寻常武器的事实。
而且,自打他出现的那一刻,卫庄的鲨齿剑就在红色杉木的剑鞘中不断的颤抖起来,显然是遭遇到了一个绝强的对手。
而盖聂也能够感受到一股惊天般剑气的冲霄而起,那等剧烈的剑气波动是无法瞒过他的,身怀这样剑气的人,绝不可能会是什么弱者。
而且,这柄剑他也并不是没有看到过。
那个时候在咸阳的时候,他就曾看过这柄剑的出现,和易经之间来了一场战斗。
也就是那一场,让步光剑遭受巨创的事实暴露咋其他人的眼前,彻底的沦为附庸。
“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你...是惊鲵。”盖聂出列一步,当先第一步站在最前面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在这东郡之下,看来,易经的失踪,果然和罗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话可别说错了,我来到这里也是想要问问你们,到底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带着面具下的面容让人无法看的真切,也就不知道他是谁。
但饶是如此,还是能够透过他的声音辨认出来是一个男子。
虽然一个男子用着泛着粉色的长剑很奇怪,但联想到易经当年也是拿着归鸿做杀手的,也就没有那么违和了。
“难道,你也不知道易经现在在哪?”卫庄这倒是觉得好奇了,原先他们商量中的,就以为易经的消失和罗网脱不了干系,惊鲵的这次主动现身,更像是来警告他们,或者是来炫耀的。
但唯独没想到的,就是他居然也是来询问的?
易经的失踪和罗网没有关系?
盖聂和卫庄隐蔽的对视了一眼,不...这件事背后可没有那么简单,罗网的人,可不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我想,是你们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他在哪,要知道,他一日不出来,我这,就安心不下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也就是心脏所在的位置,惊鲵带着轻微的笑声说道。
“你们也是因为来找他的,所以才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如果能够在这里斩掉罗网的臂助,越王八剑的其中之一的话,我想,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大拇指略微推动鲨齿剑,剑光逐渐弥漫开来。
那一抹含光一闪而逝,从惊鲵的脸上的面具划过,清冷的剑光带着血腥的气味。
鲨齿,出鞘。
“怎么,想要对我动手吗?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赤霄一声,惊鲵没有半点儿想要退后的意思,看着想要动手的卫庄,反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盖聂的身上,再度开口说道。
“怎么,你不阻止他吗?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一些问题需要共同讨论的,不是吗?易经的下落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但...他的红颜知己,想来你也不会不在意吧。”
“将你抓住的话,也不是能继续问下去,相反,还能得到更多。”不待盖聂回答,卫庄就率先的拔剑出鞘,整个人飞纵出去直扑惊鲵所在。
而惊鲵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或者说他早就对此有所准备,惊鲵剑并未出鞘,连着剑鞘的长剑一闪而逝,横在面前阻拦在鲨齿的必经之路上。
二者摩擦出剧烈的火花,但惊鲵,始终不曾退后一步。
这也就是说,在这一击上,卫庄引以为傲的力量并未在惊鲵的手上讨得多少便宜。
或许这和卫庄身上还带着伤势导致他的力道有些虚弱有关,但这也足以证明,惊鲵并非类似六剑奴那样牺牲了自己一部分,服务于团队的类型。
他...是一个完美的杀人机器。
“不愧是你,果然...在你的师兄面前,还是如此的急躁吗?”惊鲵嗤笑一声,不在意的翻转剑身,将鲨齿剑和他自己同时崩离接触以后,脚步抬起整个人飞纵朝后退去,抽身后退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以后,还有时间。”
“鬼谷纵横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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