肜尘本欲进七月阁点些人马,这次丹阳城之行,南星公主亲自前去,池烟又受了重伤,在府中养病,自己要早早做好部署,可谁知,被拦在门外,告知,是阁主亲令,硬闯格杀勿论。
“切!不进就不进,神气什么?等以后去了文元国,自有你们求着本将军进半星楼的时候!”
肜尘悻悻离开。
“将军,那主子吩咐的事?”一旁的随从担忧着,眼看明日即将出发,这怎么突然变了卦。
肜尘抱剑在胸前,斜着身子瞥了一眼那门口的人,一脚踢向那随从,“你去试试,不让本将军进去,又没说不让你们进去!”
“这?”一旁的随从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啊?这什么这,快去,哪那么多废话你!”又一脚踢了过去。
那随从带了几个人,去门口报了原由,不多时,竟全部进了七月阁,只留下肜尘一个人靠在树边,默默等着。
一个人自言自语,“好啊,管你什么天北北,还是地北北的阁主,这是故意针对我啊,这可真行!”
想起自己主子,他方才消了些气。
隔日。
王府院外,李管家满脸的依依不舍,回头瞅着院内,自己辛辛苦苦整理的二十几箱细软,几乎全被小王爷扔下,仍心有不甘。
“王爷,此行路途遥远,又万分凶险,您可一定要当心些啊,再带两箱银两吧,出了门,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啊”
说罢,又老泪纵横!
小王爷看着他这模样,心有不忍,放软了语气,“李管家,本王有百薇保护着,定然会安然无恙归来,至于那银两,带多了也是遭歹人惦记,还是算了!”
李管家抹抹泪,也只得作罢。
看着百薇又开始唠叨着,“百薇啊,你可要小心伺候好王爷,他爱吃甜食,不能饮酒,往后需要加衣……”
小王爷看了看文南星有些担心,她收到了凌泉的消息,知道她此行定会偷偷跟去,所有一切可利用的人力,物力,她定然不会放过。
“王妃,回去吧,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话,文南星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是不希望他死。
“王爷保重!臣妾,恭送王爷!”欠了欠身,嘱咐着。
小王爷调转马头没有再看她,反看着远方,叹了口气,“我们…来日方长!”
文南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静静的看着那人背影远去。
“驾!驾!”
“驾!驾!”
随着马蹄声,王府门外顿时尘土飞扬,那些暗卫早已重新穿上,令他们期待已久的军装,紧紧跟随小王爷的身后,策马扬鞭而去。
片刻后,空中的浮土落地,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些人遥遥张望着的头,才慢慢收了回来,陆陆续续回了府。
待所有人都进了王府,文南星手帕掩口,对着一旁的侍卫小声吩咐,“通知他们,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文南星又重新故意高声吩咐着,“你去,城南那家糕点铺,买些他们新出的点心回来!”
“是,王妃!”
文南星在准备远行之前,她决定要先做了另一件事,方能安心。
来到池烟房中,她瞥了一眼在一旁伺候池烟的几个丫鬟,淡淡开口,“你们都先下去!”
“是!”
眼看所有人都走了,她看向脸色苍白的池烟,眼神一凛,“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武功可不如百薇,你能欺负她?”
显然是不信。
池烟苦笑,“怕你知道了更伤心,我们两个人,总不能,都栽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
“什么意思?!”
池烟看着屋顶,眼角轻轻滑过一道泪,语气很是沮丧,“没什么,只不过…我可能…真的错了,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非要来搅这浑水,现在…”
她低头看着床上缠着纱布的身体,又是苦笑,“也是罪有应得!”
文南星从未见过池烟这副模样,失魂落魄的,有些不明白,“以往总以为,你…都是胡闹着玩,从未想过…你会真的喜欢一个女子!还对她…这般用情至深!”
她很是不解,“两个女子又如何…”
出嫁的时候,宫中的嬷嬷给她看的是那行周公之礼的图册,她虽无心此事,可…让她去接受两个女子,她当真一时消化不掉。
“男子怎样,女子又怎样,我池烟喜欢便喜欢了,小星你知道,姐姐为何至今…尚未有良配?”
“不知!”文南星抬头,她确实未曾过问过,那是因为自己心中只有仇恨,无暇顾及关心别人。
池烟慢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曾有一喜欢的女子,她是一商贾的千金,长得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当时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可她一个也没答应,因为我们两情相悦,总是天天黏在一起,虽是如此,但我们止于情,发于礼,那时候,我以为她便是我一生的良配!为此,还与父亲吵过几次架,他也同你现在这般…”
说到这,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说我有辱家门,最终把我赶了出去,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我们商量一起私奔,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共度余生,可……”
抽噎了几声,继续说着。
“可她始终都没有来,我以为她会跟我一样……一样不顾世人眼光,不顾家人反对,会……会和我…白头到老”
“那…后来呢?”文南星追问。
“后来…我翻墙去找过她,才知道…她已经…和别人定了亲,她说,那天被她父亲逮个正着,说她败坏家风,不知廉耻,母亲也被气的一病不起,她开始后悔,后悔认识我,说我…将她带坏,她说她再也不喜欢我了,和她定亲那人,是一个秀才,也是一个好人,后来,我偷偷去看了很多次,他们生儿育女,过得也很好,我便死了心…”
“从那以后这十年,我都是放纵自己游戏人间,再也没有动过心,直到遇到小百薇,你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对一人,一见倾心的感觉!”
这一段尘封的往事被重提,池烟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是疼的。
过了一会,她才恢复平静,“我只是喜欢百薇那丫头,是想要厮守终生的那种喜欢,我这一生太累,也做过很多坏事,并不是一个好人,本就打算虚度此生,可还是心有不甘,只是想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印记,让她以后就算恨我也好,至少,能记得我”
她眼中似带着满足,“你也看见了?她果然…”
文南星默默听完,虽然同情池烟,可她还是无法理解,她心里不装这些情爱之事,尤其,还是,假凤虚凰。
她没有再往下问,只是将自己和小王爷约定的事情,讲述给池烟听……
池烟听完,却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小王爷喜欢你!”
听到这话,文南星心中一紧,瞳孔瞬间放大,“他…他喜欢我?!”她持怀疑的态度向池烟确认着。
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
他喜欢我什么?我屡次杀他?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对你如此纵容,小王爷一生固然可怜,可是…他终究不是你的良配!而且,他也活不长久,你啊,也该趁早收回你那一点心思了!”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你又喜欢他什么?”
池烟阅人无数,自然看的通透。
文南星嘴硬着,“我…我没有…”
说这话时,她脸上泛起一丝女儿家的娇羞。
“王妃,小毓来给池烟小姐换药了!”门外的声音,让两人立刻换了神情。
“进来吧!”
丫鬟小毓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竹盘,上边放了几瓶药,还有一些白纱布。
她走到池烟床前,将东西放下,轻轻掀开被子,看着被缝合的伤口有好转之势,有些欢喜。
“郎中说了,不出半月,便能痊愈,只不过,会留些疤痕,不过…这地方,倒也无碍…”一边说,一边换着药。
“嘶~”
纱布被揭开,疼得池烟倒吸一口凉气。
丫鬟小毓立刻放轻手上的动作。
文南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小毓换完药后,方才开口,“小毓,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吗?”
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小毓六神无主。
“扑通!”一声,立刻跪在地上,面露惊恐,“王妃,不…公主,小毓不知,何处得罪公主!”
文南星从袖口拿出一沓信函,直接扔到小毓身上,她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小毓诚惶诚恐的捡起来,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是惊恐。
那些都是她,偷偷命人发出的信函,里面,可是有记录文南星每日的一举一动,包括,那日,差点把她害死的事情。
见状,她立刻明白,这公主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连忙哭着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小毓…也是被逼的,小毓也不想啊,小毓跟随公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楚贵妃她…定期逼着奴婢吃毒药,若是…稍有异心,就…奴婢也不想的”
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的,文南星却并不为所动,她走到化妆台处坐下,拿起一个青铜刮刀,慢慢修着指甲,时不时的吹着手指上的碎屑。
小毓颤颤巍巍的跪着,看着面前的信函,像是明白什么,她立刻将这些信函撕碎,边撕边表忠心,“公主放心,奴婢以后是公主的人,楚妃娘娘那边,奴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定会守口如瓶”
文南星通过铜镜看着小毓的行为,方才有些满意,可这还不够,她冷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转身丢给小毓。
“吃了它,本宫,自然信你,若不是池烟重伤,本宫又要离开一段时日,需要你来假扮,否则,你此刻,便已身首异处了”
小毓颓然瘫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捡起那瓶药,打开后,一饮而尽。
有气无力的开口,“谢…公主!”
“放心,你不会死,楚贵妃下次再给你解药,先拿给本宫,自然替你解毒,另外,只要你忠心做事,保你性命无忧!”
文南星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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