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护国寺对无定门有不小的威胁后,穆玖便对这些秃驴有了极大的敌意。可眼前这个被吓得坐到地上,四肢发软,一看就知道不会什么武功。穆玖皱了皱眉,走过去把人拎起来,只见那老头哆哆嗦嗦地举起手,祈求道:“别、别杀我……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搞来,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这老头已经被吓坏了,惨白着脸开始语无伦次。
里屋里叮叮哐哐响了半天,顾浔才拿着个小药瓶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穆玖把一个老头有抡到墙上,逼问着一些护国寺的讯息。从中得知这护国寺建在清庵山山顶上,里面住着住持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些颇有天赋的小弟子,总的来说就是护国寺的精锐。而半山腰上的这些人,大多是护国寺的一些外门弟子和皇室派过来保护他们的人。
这老头就是护国寺的一个末流人物,知道的东西也很有限,没多久他就被逼得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些胡话。穆玖此时心情非常不好,因为她得知了一个消息就是护国寺的那位住持,武功十分高强,哪怕是些大内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年头怎么连个老秃驴都修炼武功,是为了防止上战场时在两军对峙面前念叨佛法无边被一刀捅死吗?
穆玖瞄了眼那一直在祈求的老头,眼里的不忍一闪而过,低声道:“得罪。”遂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顾浔把药拿出来的时候就顺便吃了,此时靠在屋帘旁等着药效发挥作用顺便看她行使完了整个杀人的过程,然后懒洋洋地鼓了鼓掌,“做的不错。江湖上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暂避一隅就能避的,你这把剑,若不指向他人,终有一天会杀了自己。”
穆玖听得出来他在安慰自己,收拾好心情应道:“我知道。只是……第一次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有点不适应而已。”
顾浔轻哼一声,对她坚持的道德感不置一词,随手扯下挂在屋顶上的帘子盖在那老头身上,“行了,走吧。咱们闹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巡逻的守卫早就察觉了动静正往这边赶来,算时间他们出去刚好能撞上一伙人,顾浔略一沉思,拉着穆玖就从后窗跳了出去。此时他的气力已然恢复了三成,轻功也越发地好了起来,几乎是拎着穆玖往林子里跑,身后的火光愈盛,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近了不少。
那些守卫远比他们二人熟悉这片林子,幸好是顾浔带着,穆玖虽然功夫比不上他,但至少不会拖后腿。两人几乎翻过了半座山,直到天彻底亮堂起来,他们才寻了个隐蔽的山洞藏进去。
顾浔先检查了一遍周围是否藏有毒虫蛇蚁,这些小玩意儿总会在人不注意地时候来上致命一击。检查完后才把穆玖叫进来。两人也没什么顾忌,席地而躺,半个晚上的夺命大逃杀已经消耗掉了穆玖的所有精力,她拎着铁剑靠在石壁上,几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经过半夜的逃亡,她身上也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脸上也有几道血痕,就是被些树枝划的,嘴唇也干裂得渗出血来,她舔了舔唇,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还不是睡的时候。顾浔盘腿在她坐着调息,体内的毒素已被清掉了大半,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巅峰状态。所以穆玖得在他旁边看着。
山洞内很空旷,顶上有许多凸出来的巨大石柱,石缝间还长着几把杂草。那顶上的钟乳石会缓慢地滴落下一些水珠来,穆玖仰头张口接了许久,终于喝到了一口水。
真是狼狈极了。穆玖砸吧砸吧嘴,又重新回到顾浔身边,这时他也刚好睁开眼。
“毒彻底解了?”穆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问道。
“嗯,基本上已经无碍了。”顾浔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肩颈,骨骼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真是又饿又渴,这日子过得也太难受了。”他叹口气,摸起身边一把抢来的剑,掂了掂。
“我可许久没有被人漫山遍野地追着打了,一般来说都是我追着别人。”顾浔站起来,顺便把不情不愿的穆玖拉着,“走吧,先去找点东西吃,然后咱们杀出去。”
“得了吧。”穆玖有气无力地跟在他身后,“就我们两个?那外面追兵上百,咱就两把破剑,是怎么杀出去?有自信是好事儿,顾大哥,但我们现在是应该怎么考虑逃出他们的包围。”
顾浔没搭理她,在林子里左嗅一下东闻一下,不久就摘了几个果子扔给她,自己也拿着一个咔擦咔擦地啃,含含糊糊地说道:“废话怎么那么多,我说能杀出去就能杀出去,你别给我添乱就可以了。”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便发现了一条溪流,那溪水流得并不算迅疾,约莫也就两尺见深,偶尔可见几尾鱼顺流而下。顾浔得意地向她挑挑眉:“我说吧,那山洞能往下滴水,这附近肯定有水源。”
穆玖难得地没有回怼他,走过去借着溪水洗了洗手,再捧了几掬水喝下去。两人都灌了个水饱,这才能躺在草地上歇一歇。
不过那些护国寺的看守实在是穷追不舍,半夜都过去了还没停下,像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得捉回那二位。没多久顾浔就借着地面的震动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穆玖的耳音也不弱,她迅速地爬上一棵较高的树,在树叶和枝桠的隐蔽下向远方望去。
“那些人离我们不远了!顶多半个时辰,就能找到我们这儿来。”穆玖滑下树,焦急地问顾浔,“我们怎么办?继续跑还是在这守株待兔?”
“不。”顾浔站在树旁,眼神冷沉,方才的笑意被全数收敛起来,语气很轻地说道,“准备准备,我们偷袭。”
其实很奇怪,顾浔这人,说他沉稳靠谱,他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调笑的话来逗穆玖玩:说他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这人又十分靠得住。穆玖这么想着,握紧手中的铁剑,“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偌大的树林里有两道身影不断穿梭着,往往经过的地方只会带起几片树叶和树枝的轻轻颤动,尤其是那位紫衣男子,落脚处近乎无声无息。
顾浔隐在一片茂密的枝桠中,将呼吸声压到最低,哪怕是从他身边掠过的麻雀,也只是毫不知情地在此停留片刻,又扑着翅膀飞走了。
近了。就快近了。被云层遮挡的阳光在某一刻随着云层的飘走,刺眼地扎在了顾浔面前的树叶了,那叶尖陡然间就亮了起来,就在同时,顾浔抬起小臂又直直落下。
上!
林间的某处瞬间刺出一柄铁剑。
那些黑衣守卫尚没看清是哪出现了敌人,眨眼间就失去了几名队友。
整个人群登时乱了起来,顾浔从树上飞下,就近就把周围的几名黑衣人放倒了。他出手看似软绵绵的,一招连着一招,铁剑挥舞间都带着一股黏意,但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他手上的剑。他一边走一边杀,一把普通的铁剑生生被他玩成了一朵花,比起穆玖偶尔还身临险境捉襟见肘,那顾浔轻飘飘地就杀到了她面前。
“无定剑法不是你这样使的。”顾浔抬手帮她掀翻冲上来的一人,也不顾及她横剑吃力地扛着四五个人的兵刃,慢悠悠地说:“无定剑法它并非气势汹涌,一剑斩破山河的那种杀招。当然,也不想你这样被人打得到处乱窜。”
穆玖刚推开那一大把兵刃,好不容易喘口气,又回头踹开了一个想偷袭的黑衣人,仓促间听到他的念叨头都大了,“你就告诉我怎么打!”
“我可没办法告诉你怎么打。”顾浔仍旧不着急,“我又没学过无定剑法。只听闻喻掌门使出无定剑时,倒叫人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是刺,是砍,是挡,还是拆?不过,你又为什么要成为喻珉砚呢?”
穆玖都快要被他逼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索性随着性子使出了一招“抽丝剥茧”。
抽丝剥茧乃无定剑法第五式,其实是一套连招,共七剑,一剑比一剑威力强,通过不同的角度将对手逼入绝境,逼到无招可出,无处可挡。
穆玖的身法登时快了一倍。她招招含有杀意,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且变化无穷,那些个黑衣人实在吃不消她这种凌乱的打法,方才的一招一式全部连在一起,到叫人辨不清她意欲为何。
临到阵时使出的招数未必和当初练的一模一样,敌人不可能如傀儡一般,按照那些书籍功法上的描述接招,只有实战和理论融会贯通,这无定剑法的威力才能真正被显示出来。
的确,穆玖她做不到像喻珉砚那般心思深沉,出招诡谲,她的剑法尚显稚嫩,并未经久打磨,但也有她自己独特的理解。无定剑法在不同的人手上自会变化成不同的样式。
对,我不是喻珉砚,我的剑叫穆玖。她定下神来,手上的招数愈发娴熟,顾浔就在一旁补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黑衣人就被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黑衣人好像不止这一波。
穆玖看着一地的红色,拄着剑喘气,“这……这护国寺,怎么人丁这般旺盛?我无定门都没这么大的手笔!”
顾浔被逗笑了,过来扶了她一把,“行了,你也尽力了,接下来我来吧。”
穆玖:?
她被拎起后衣领带着在树林里飞来飞去,沾了一身的树叶子和鸟毛。不知飞了多远她才被放下。顾浔拍拍手,往某个方向一指,“你从那边走,大概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镇子,收拾一下就回家吧。”
穆玖突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她皱着眉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想一个人去对付那些守卫?你疯了吗他们起码又来了几十个人!不行,要走一起走。”
顾浔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道:“你现在还有力气跑?我要不给你拖延一下,你还能跑出山?咱俩得一起完,你留下来也是给我拖后腿。”
穆玖被噎住了。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再来人是继续宰别人还是被宰真的不好说,顾浔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她留下来顾浔还要分心保护她,“但是……”
“没有但是!”顾浔打断她,从怀里扔了个药瓶给她,“从那老头的药房里找的,可以治外伤,你这身上伤口太多了,拖着会有麻烦。”
他揣着手,神色很淡,“我与护国寺那老秃驴本有旧怨,也不是全为了帮你。别不好意思,赶紧麻溜地滚蛋。”
穆玖在家里被喻珉砚骂多了,压根不在意他的话,左右为难了半天,还是收起药,拎着剑郑重地对他说,“今日多谢你相救,我回去后便告知师父,往后你若有难,无定门必出手相助。”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顾浔一眼,转身便全力向山外跑去,只听着她远远地还在喊:“别死了,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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