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萧家征集了不少志愿者,和萧家军一起修缮城门。半个多月后,城门终于修建的跟战前大差不差了。中途萧震惊奇地发现自家儿子还是个喜欢捣鼓机璜的高手,带着一队工匠在城门上安了一排特制的机弩,普通的弓箭至多射到百米远外,而改造后的机弩安装了强力的弹簧,射程已经超过三百米。
他甚至还找了几个民间高手一起制作了一种“千里眼”。用粗糙的玻璃打磨成中间厚边缘薄微微凸起的镜面,几块重叠在一起可以从中看清远处的事物,这样徐州城对汉军的偷袭就更容易防范了。
萧震为此非常得意,逢人就给介绍这种千里眼,甚至几个亲信还一人赠送了一个留作纪念。萧佑宏也不负众望成为了一只开屏的公孔雀,到处招摇,只是身边的几个人的成就都不比他低——冯桓在军队里已经有了所谓“妙手回春”的声望;穆玖一直沉迷于剑法,当时头一个下城门斩杀汉军的形象也深深地刻在众人心中,“当代花木兰”的称号也逐渐传开;许承枫凭借着姣好的脸皮和温润如玉的性子,获得了一大批老幼少妇的喜欢,甚至有人家托媒人上门说亲,囧得他在屋里躲了好几天。
只有顾浔看到千里眼的第一眼时就喜爱上了这种精巧的小玩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头凑着头开始研究各种机璜,萧佑宏在一次夜晚喝醉后差点抱着顾浔痛哭,声称顾浔以后就是他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同生共死的那种。
徐州几乎太平了接近一个月,却在某一天一封求救的信千里迢迢地被人送来。
送信的那个兄弟称跑死了两匹快马,遭到了不下三波盗匪和汉军的围追堵截,断了一只胳膊,终于把信送来了——那信是来自蜀中。
巴蜀地区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蜀地四面环山,道路奇崛,易守难攻,却直通四面,堪称军队的大后方。
当时有一只起义军便是总这里崛起,一路北上几乎要杀到洛阳,只是汉军的反扑也太过迅疾,他们不得不退回蜀中据守。按理说,那块地几乎是起义军集结数量最多,且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为何会突然给他们徐州发信求救?
萧震拿到信后急匆匆地浏览了一遍,之后脸色大变:驻守在蜀中的起义军内部出了叛徒,如今内斗严重,又逢大批汉军南下,原本起义军的首领曹睿在战中被乱剑杀死,军队里几个老人都想趁此机会上位,于是整日里勾心斗角想着怎么整死对方,结果就僵持住了。如今起义军群龙无首,汉军这一个月里便秘密地前往蜀中,十几日前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袭击,使得起义军的防护几乎全盘崩溃。如今靠着地形还在死死支撑,这才不得已派了人前往较近的几个驻扎地求救。
可惜汉军对此早有防备,派出的大部分人马在路上就悄无声息地被全歼了,周围的驻扎地也被汉军围了起来。这个士兵也是拼死才在二十余个兄弟的掩护下辗转跨越了大半个汉中逃到了徐州,把信送了过来。
萧震皱紧了眉头,差人把这个兄弟送下去好生休息,紧接着便召集了众人在大厅内开会。
那封信被他当众念了一遍,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没想到蜀中的情况也如此危急了……”
“我们是否要派人前去营救?”一个年轻些的萧家族人问道。
他身旁的一个老者一口否决:“徐州自身难保。况且,这封信几乎是半月前的消息,现在巴蜀地区情况如何尚且未知,若已被占领,我等前去岂不就是羊入虎口?”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巴蜀地区的兄弟们被杀害吗?”
“我们徐州位于东海,若想调军队赶过去少说一个月,你觉得他们能撑到我们救援吗?”
萧家的几位有话语权的长老已经吵的不可开交,在救与不救之间举棋不定。而无定门的几位一直没开口,他们不是萧家的人,也无权命令萧家军——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萧震。
萧震揉揉眉头,挥手止住了他们的言论,“先通知东海的水军,把司老将军请来。”
徐州作为东海的一个大州,其麾下必有水军驻扎,不过自从萧震反了之后,他安插在东海水军里的几个官员也跟着煽动士兵,东海水军的现役统领陈桧是个不折不扣的拥护汉朝的忠臣,不过还有一位便是已经休致的司老将军,司玦焱。
司老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哪怕已经告老还乡了,只要他想,他仍然可以在东海水军里有一定的话语权——因为军队里一多半的老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三十年前倭寇横行东海,正是他带人与倭寇你来我往打了一年多的仗,终于把倭寇揍回了他们的老巢,并签订了三十年的和平条约。
只是现如今三十年已然过去,司老将军还印退隐,倭寇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刚正不阿的司老将军是支持起义军的。他只忠于山河,谁能让天下太平他就支持谁。如今汉朝的统治让他看不顺眼太久了,于是暗地里也在扶持起义军,与徐州太守萧震交好。
如今蜀地出了如此大的乱子,隔壁的邻居也心怀不轨,相当于腹背受敌,司老将军作为一根东海水军的定海神针,是一定要请出来的。
萧震派人去后,又侧头询问许承枫他们的意见:“你们怎么看?”
许承枫沉吟片刻:“各有利弊。若是前去救援,本地的安危尚不能确认,蜀地的情况我们也两眼一抹黑,最差的结果就是蜀地被占领,徐州也受到威胁;若不去,起义军对我们的信服会大大降低,这一定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并且,若是真的置蜀地于不顾,汉军就能占领那与我们打游击,再想重新抢夺过来就难了。”
“许兄说得对!”
“对个毛啊,所以怎么办?”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大厅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还是最后萧震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够了,肃静!”
顾浔还在底下侧身跟穆玖嗡嗡:“我第一次见到一群男人坐在一块也能吵得跟女人开茶话会一样。”
穆玖无语地甩了个眼刀子过去,示意他赶紧闭嘴。
萧震继续说:“行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一切等司老将军来了再做定夺!散了吧。”他疲惫地挥挥手,下了主位,负手先行离开了大厅,众人跟在他身后纷纷四散而去。
无定门的几个人是最后走的,冯桓和许承枫并着肩往后院走去:“大师兄方才不应该多言。”
许承枫也很苦恼,叹口气说:“萧大人既然来问我等意见,便不好不答只是这次,的确是太难做抉择。”
冯桓摇摇头:“不过是人们的道德感在作祟而已。”
“怎么说?”
“前往蜀中,弊大于利。唯一的利就是能笼络人心,不值当。”
“可是……”
顾浔在后面听得匪夷所思,偷偷跟穆玖咬耳朵:“你们掌门喻珉砚有没有说过立谁为少掌门?”
穆玖:“没有吧,师父向来对我们几个是一视同仁。不过宗门的事情,还是大师兄参与的比较多。”
“奇了怪了,按你们喻大木头的性子不应该啊。你二师兄冯桓才是跟他最像的。”
穆玖表情古怪:“喻大木头?”
顾浔:“是啊,你不觉得很贴切吗?整天闷不吭声的,一块木头都比他有情感。”
穆玖思考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吧,我小的时候师父还是很好说话的,经常开导我。后来就很少了,也许是宗门事情繁多,太忙了所致吧?”
顾浔“呵”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转了话题,评价道:“我还是觉得你们掌门可能会更欣赏你二师兄的性子,果断一些,更适合做掌门的位置。”
穆玖耸耸肩:“反正现在也没无定门了,我们师兄妹几个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也不存在谁是领头的说法。不过大师兄按照辈分来说,承担的责任也会更多一些,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再说吧。”
她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又简单地交流两句,便各自回屋了。
穆玖直到用了晚膳才见到司老将军是何方神圣。
萧震早接了信便带人在府前等着,不过片刻后一辆马车便匆匆赶来。车上先下来了一个护卫兵,然后他拉开车帘,马车里伸出了一只苍老甚至有些瘦削的手稳稳地搭在士兵的臂膀上,接着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那老头约莫花甲之年,头发花白了大半,身着一套轻甲,白色的胡须蓄满了整个下巴,乍一看,就是个很有精神的老头子。只是一双鹰眼,却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那锐利的目光是不太可能出自一个半截脖子埋入黄土的老者,一点生命力几乎全含在其中,年轻的后辈都不敢与其直视——只是看着那双鹰眼,就似乎能嗅到沙场上的血腥气和烟尘味,只有极富经验的杀将才会有的气魄。
穆玖轻吸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萧震等人如此尊敬这位老者了,现在处于漩涡中心的徐州需要一位有手腕有魄力的救星来稳定局面,哪怕是萧震都次了一些。
司玦焱被恭敬地请到大厅的主位上坐下,萧震坐在他右侧的第一位,接着其余人才依次坐下。
那老者先是扫视了一遍大厅里的人,目光在顾浔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收回视线开口说道:“蜀地的情况我已经在路上得知了,萧太守。”
萧震赶忙起身拱手道:“属下在。”
老者继续说:“徐州如今动荡不安,我知你今日请我来的目的是希望我出手震慑东海水军,让陈桧那小子不要坏了你的好事。”
萧震:“是。”
“你是否要出兵营救蜀地?”
萧震犹豫片刻:“属下是有这个想法。”
手下的人顿时急了:“萧大人!”
“萧大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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